徐子凡于是便就背着林雨辰出了大厅，叶灵儿和数名剑门弟子见状也连忙跟了出来。刚到院中，没走几步，徐子凡便就忽然停住了脚步，看了看叶灵儿和一众剑门弟子“你们别跟来了，我一个人送师父回去就行了。”
“这？”一众剑门弟子是面面相觑“这夜深露重的。”却听一人说道“而且叶堂主都吩咐了，要是我们这样回去了，会挨骂的。”
“那你们就不怕挨打吗？”叶灵儿说着便就给那几人使了使眼色，几人当即望向了林雨辰。“这可是在气头上，我要是你们躲都来不及。”却听叶灵儿继续说道“怎么？没看见王光复被打成什么样子了？”
“这？”众人还是有些犹疑，就在这时，却见林雨辰微微转头，瞟了几名剑门弟子一眼。就这一眼，当即是吓得几人是两股战战，浑身颤抖，连声说道“那，那……我们先告辞了，不，先回去了。”说着便连滚带爬地蹿回了大厅。
“哼！”叶灵儿不禁微微一笑，好不得意。
“灵儿，你也同他们回去吧。”只听徐子凡再次说道。
“我？”叶灵儿一愣，当即是气不打一处来，瞪着徐子凡“你说什么？”
“你先进去吧。”
“你，你想干什么？”叶灵儿看了看林雨辰，又望向了徐子凡“他现在醉醺醺，你该不会是想趁火打劫吧，你……”
“灵儿，别闹了。”徐子凡简直无奈。
“算了算了。你们让我跟着我还不想跟呢。”叶灵儿说着便气呼呼地转向了一旁“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以为我愿意管你们的事情……”自顾自地絮叨了好半天，可却不见徐子凡一句回应，而且身后也是安静地可怕，叶灵儿意识到了不对，连忙转头。不见了，徐子凡竟然就这么不辞而别了，叶灵儿当即便是火冒三丈“徐子凡，你给我等着！”说着便怒冲冲地蹿进了大厅。
至于徐子凡嘛，背着林雨辰却没有回住处，而是一路向东，蹿进了林子里，在这荒山野岭上是一阵疾驰，越走越偏僻，越走越荒无人烟。
“再远点儿。”而林雨辰却是伏在徐子凡的肩头，不住地嘀咕着，也看不出是醉是醒，是明白是糊涂。
“这儿行吗？”最终，徐子凡是在一片半坡上停住了脚步。
“差不多了。”林雨辰说着便就扶着徐子凡肩膀缓缓地下到了地上，随便寻个地方，坐了下来。
弯月，夜空，繁星。
老树，群山，小溪，还有林雨辰身边已然枯黄了草地……这夜静地可怕，在秋虫有一声没一声地聒噪中显得尤为安静。还有这天也高得慎人，深夜将天空，大地，群山都涂成了一种颜色，混淆在一起，似是只剩下林雨辰孤零零地一个，显得异常渺小又尤为格格不入。
“师父，你渴吗？”徐子凡问道“我看你喝了那么多酒，要不我去给你去点儿水吧。”
“不用了。”片刻，忽听林雨辰答道“你陪我坐会儿吧。”
“哦。”徐子凡随即便就在林雨辰身旁寻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徐子凡没有多言，林雨辰也未再说话，就这么，四下里又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冗长的寂静。
“师父……”不知过了多久，又听徐子凡喊道“你……”可是话到嘴边，又卡壳儿了，还生生给卡哑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不必想顾虑什么，更不必想话安慰我。”却听林雨辰说道“其实我还好。”
“哦。”徐子凡答道，便就未再说话。
“多谢你一直帮我周全。”只听林雨辰再次说道。
“嗯？什么？”徐子凡却是一愣。
“你应该知道了，对吧？”
“知道？”徐子凡瞅了瞅林雨辰“您说的是？”
“我的师门，或者说我师承川中一窝贼的事情。”至于林雨辰嘛，却是一直静静地坐在草地上，看着天空，自始至终都是一动不动。
“我听到了一点儿，也猜到了一点儿。”徐子凡答道。
“‘武仙’弟子……哼哼！”林雨辰说着便是冷冷一笑，缓缓地垂下头，看着身前的山坡和不远处的小溪。
“师父，对不起啊，我差点儿害了你，还好……”
“是我差点儿害了你才对。现在又害了那王光复和华山派，我也是遇见谁就祸祸谁。”
“不不不，那不过是世人的偏见。”徐子凡连忙说道“就如师伯所说，即便是株连九族，也不该有师徒这一说，而且您让那王光复拜我为师，也是像保全我，这我能看出来。”
“师徒？”哪知林雨辰又是冷冷一笑“我不是‘武仙’的传人吗？”
“哦，是我失言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软弱，特别无能，特别卑鄙，简直是个懦夫，是个叛徒，是个蠕虫。”
“不不。”徐子凡当即是坐直了身子，看着林雨辰，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其实我想当年你在幽灵贼府中，遇见了川中一窝贼，一定也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折磨，能活下来就是万幸了，难免会委曲求全……”
“你的意思是我为了苟活，所以认贼作父？”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幽灵贼府是天下第一禁地，川中一窝贼又是江湖头号恶魔，他们手段残忍，无恶不作，你……”
“你是说他们逼我的吧，那我要是告诉你说，自始至终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或者说是我求着他们，让他们收我为徒，教我武功的呢？你又怎么想？”
“这？”徐子凡一愣，林雨辰的话着实是完全出乎了徐子凡的意料“臭泥中生莲花，采莲花而不取臭泥。”
“臭泥，莲花。”林雨辰不禁转头，瞥了眼徐子凡“那可是我的师父，你的师祖，你说他们是臭泥？”
“啊？”徐子凡又是一愣，连忙起身跪倒在地“是我失言了，失言了。”
“好了，我也没说你什么。起来吧。”却听林雨辰说道“不过你刚才那话怎么听着那么熟悉了，‘臭泥中生莲花，采莲而勿取臭泥’？这是东晋高僧鸠摩罗什的话吧？”
“是我卖弄了，而且也失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