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王冷笑,似乎这刺耳的反应,早有预料。看她刚才得瑟的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转眼变成这般无助,这女人,就是逞起强来厉害,一旦被戳中,便软的让人心疼。
此去南疆,凶多吉少,险境丛生,有可能九死一生,哪还有嫌隙顾得上她的周全,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有个未经出世的小生命。幸好发现她及时,否则到了南疆宿营,还不知该如何遣送她回去。
“不!”司马怀馨上前两步,一脸执拗的喊着,“我不回去,我要上战场!”
“奴……”巧儿神色微顿,附和着朗声说着,“我也不回去,我也要上战场!”
须臾,车内之人未做回应,似乎他手里的侍卫早已习惯冷月华这种沉默的命令,不容司马怀馨二人分说,上前两步,扯着二人的身子便要离开。
“幽王!”司马怀馨一边被两个侍卫死命往前拖着步子,一边挣扎着喊着,“幽王。幽王……放开我!”
车内之人依然稳坐泰山,不肯露出庐山真面目。
“冷庭玉!”司马怀馨眼见着距离越来越远,做着垂死的挣扎,“就算你把我送回京城,我也是死路一条,与其都是死,还不如让我战死沙场?”
她的每一句话,冷庭玉听的分明,只是最后一句,他意会不出什么意思,送回京城,不就是回到祁王身边,她此生最爱的男人身边,怎么会死?她不是非他不嫁,她不是爱他如命吗?难道,一切都是伪装吗?
“慢着!”冷庭玉声音冷冽,几个效命的侍卫也非等闲之辈,虽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依然听到冷庭玉命令,纷纷停了手里动作,任凭两个女人没命的往冷庭玉马车方向奔去。
“幽王……”司马怀馨再次跑到马车跟前,面带凄婉之色,身后一干众人看得疑惑,这两个身板纤瘦柔弱的小步兵,到底是何来头,好容易得了幽王的****,还有人护送回家,多好的机会,他们竟然不要?
“幽王殿下,我们二人本就是京城街头的流浪混混,自小孤苦无依,每日过着饿不择食、衣不蔽体的苦命日子,每天能吃上一顿饱饭都很困难,动不动还会像只过街老鼠,被众人追着一顿好打,不曾想南疆与我军交战,恰逢用兵入神的幽王殿下招兵,小的便和诸葛贤弟相商,特来投奔幽王殿下帐下,希望能为国效力、早日立下战功、想着他日封侯拜将,不愁吃穿,眼下,却因小的诸葛贤弟一次小小的昏阙,便被王爷无情的逐出帐外,小的不服……”
司马怀馨一番说辞说的情词恳求,身后的一干众人更是听的心痒难耐,她说的太对了,跟着用兵如神的幽王,还愁大不了胜仗,当不了勇士,一定可以凯旋而归,封侯拜将。
冷庭玉听出她的意思,无非想借助此举,一是在帮自己招揽人心,二是希望自己能将她二人留下,这女人有时候自作聪明起来,的确很让人不省心,万一她若出了什么差池,自己该怎么办,可能她一直都不曾知道,其实自己一次次走下去的动力,全部都是因为她。
“幽王殿下……”刚刚还慷慨激昂的司马怀馨突然之间声音柔的像只小猫,“留下小的吧,小的保证,上了战场以后,不杀百八十个敌人,绝不回营!”
冷庭玉沉默,心里的计划一下子被她搅得大乱,若当着众人的面前,驳了他的请求,唯恐真的会动了君心,稍作休整片刻,隔着帐幔冷声问着,“你叫贾庭玉?”
司马怀馨面露惊喜,察觉到帐内之人的变化,看来是有戏了,低头带了恳切的语气应着,语气竟是逢迎之色,“是,小的名唤贾庭玉,身边这位兄弟叫甄诸葛!”
“有何能耐?”冷庭玉淡淡的问着,语气中带了些许的挑逗。
“呃……”司马怀馨面色微顿,心里从头到尾的把冷庭玉祖辈骂了八代,稍作思忖一会儿,计上心来,抬头朗声答着,“小的会读心术!”
读心术?冷庭玉唔得冷笑两声,带了探究的语气说着,“好啊,那你就说说,本王此刻再想什么?若是说中了,本王或许会考虑留下你们两个!”
司马怀馨附笑,早就猜到他会用此招,看来这只狡猾的冷面狐狸,总算是跳进自己设计的小陷阱里面。
“好啊!”司马怀馨一脸的轻松地应着,一脸神秘的上前两步,故作矫情的低声说着,“王爷此刻正在想一个人……”
冷庭玉不语,似乎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经过几次的见面和谈话,司马怀馨也渐渐接受了冷庭玉这幅惯常的冷漠,声音放低许多,一副得意之色的细声说着,“这个人是个女子,乳名唤作馨儿……”
“住口!”司马怀馨唔得后退了两步,慌忙装作一副受惊的样子,匍匐在地,帐内一声冷冽的闷喝声,陡然惊倒众人无数,所有人都能听的出来,冷庭玉怒了,而且怒不可遏。
“王爷……”司马怀馨一脸的恐慌,“小的造次,小的不该说中王爷心里的事情,还请王爷息怒……”
冷庭玉回神,方才觉察到自己中招了,这个女人,笨的时候是她,聪明的时候还是她,哎,到底该怎样拿她是好?
须臾,车内再次传来他淡淡的而又略带磁性的嗓音,“你赢了!”
“哈哈哈……”司马怀馨唔得弹跳起来,显然又高兴地忘了形,“那小的这就归队了,谢王爷救命之恩,谢王爷再造之恩,手下二人一定感恩戴德、结草衔环、永世不忘、铭记于心……”口若悬河的将冷庭玉糊里糊涂的夸了一通,拉着巧儿,就要往军队后面窜。
“站住!”就当所有的神经都放松下来,原以为再次缱绻的两个步兵,眼见着就要归队了,不想,冷庭玉冷厉的喝令声再次响起。
司马怀馨拉着巧儿的手微颤,故作没听见的样子,加快脚步朝前跑去。
“呼呼——”一阵儿掌风袭过,仓促落跑之间,竟唔得被一双大手拦了回去,只觉得天旋地转,什么也看不清楚。
“噗通——”,司马怀馨刚刚落定,睁眼,环视左右,原来已经钻进了冷庭玉的豪华的马车之内。一张松软的木榻之上,此刻,冷庭玉正手执一本兵书,一张千年不变的冷脸,表情依旧波澜不惊的审阅着,看也不看司马怀馨一眼,倒是司马怀馨一脸探究的神情,正要起身,却听车外有人尖声喊着,“起——”,微觉马车开始前行,司马怀馨惯性的差点倾倒下去,慌忙又匍匐下来,半跪在刚刚落定的座位一旁,细看着马车内的空间尚算宽敞,内置一应用品应有尽有,忍不住开始唏嘘。
“欣赏完了?”冷庭玉语气不冷不热的问着,信手将兵书翻转过去一页。
“嗯!”司马怀馨一双眼眸依然流转不定,带了嗔怪的语气应着,“原来你早就知道是本妃?”
冷庭玉对她的问话不做理睬,沉默些许,淡淡的说着:“桌上有酸梅汤,想喝的话自己来!”
“哦!”此刻,司马怀馨也懒得再跟他计较,反正也的确口渴的厉害,眼神正落在案几上那套精美的瓷器之上,摇摆着身子走了过去,信手拿起茶壶倒了一杯酸梅汤,捧在掌心自顾自的喝着。
“你喝不喝?”司马怀馨喝的很是过瘾,捎带着问了句一直闷头看书的冷庭玉。
冷庭玉不理,依旧埋头于手里的兵书。
司马怀馨只觉无趣,喝完酸梅汤再次坐回刚刚落定的座位之上,赶了几天的路,出了一身的臭汗,只觉得浑身都开始长毛了,全身也累得够呛,一边整理着身上的衣衫,一边探视着冷庭玉那边的动静,没过多久,不想鞋歪在一侧,竟呼呼的进入了梦乡。
梦中,司马怀馨正带着笙儿在院子里嬉闹,母女二人玩的好不开心。
“来啊,将她们母女二人关进后院的柴房,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许她们出来!”两岁的笙儿一脸惊慌的扑进司马怀馨的怀中,一张小脸哭的让人心疼。
司马怀馨抱起爱女,努力爱抚着她的后背,“笙儿乖,笙儿不怕!”
漆黑静谧的夜,笙儿躺在松软的干草之上,睡得香甜。
“司马怀馨?”柴房的木门吱的一声打开,眼前,冷月华一张狰狞可怖的阴沉之象重演,司马怀馨本能的跑去护住笙儿娇小的身板,害怕到极点。
“不要。不要伤害笙儿!”司马怀馨带了恳求的语气滴滴的说着。
“王妃?”冷月华一把将司马怀馨拖拽了出来,重重的将她扔进杂草丛堆,三下五除二的撕扯掉司马怀馨身上的衣衫,两眼放着猩红的光,像只恶狼般扑了过来。
“不要。不要。”司马怀馨冷汗直冒,拼命的推阻着身前的就要扑来的男人,依旧带了乞求的语气喊着:“冷月华!”
“司马怀馨?司马怀馨?”冷庭玉极力想把她从梦中叫醒,可她却一味的将自己往外推着,看她一脸的苦痛和乞求,自己更加担心起来,“馨儿?”
馨儿?司马怀馨睁眼,一身的冷汗,怔怔的看着眼前一张冰冷刚毅的凄迷容颜,两只手被对方紧紧的裹住,怪不得在梦中越是想挣脱,越是挣脱不掉,原来是被他给束缚住了。
“你醒了?”冷庭玉一张俊脸之上带了点滴的担忧,眼眸之中全是慌乱。
“放开我!”司马怀馨没好气的挣脱开他的束缚,想起来梦里的事情就有气,伸手拿袖口抹了把额间的汗珠,浑身馊的要命。
冷庭玉看着她一连串很是怪异的举动,一张冷脸瞬间恢复往常的冰冷之色,同时夹带了几分惊异的疑惑,目光直直的看着眼前的司马怀馨。
“我。很美?”司马怀馨带了几分挑弄的语气,阴阳怪气的问着,看冷庭玉一双冰冷蚀骨的眼神,故意捉弄他起来。
男人冷哼,募得站起身来,一张脸微沉,想要说什么,但始终还是忍了回去,再次做回自己的软榻,拿了锦被附在身上,一张脸侧转过去,佯装假寐。
看他睡下,司马怀馨这才看到车里的燃起的几根烛台,天黑了吗?
起身,撩起帘子一角,一股清冷的风袭入,直直的打在一身冰冷的盔甲之上,风好冷!
远处,依稀能听到水流潺潺…
或许,趁着天黑未亮,自己可以叫上巧儿,去偷偷的洗个澡。
看着软榻之上尚在沉睡的冷月华,司马怀馨蹑手蹑脚的正要下车。
“站住!”一只脚还没踏出门外,身后那个冰冷的声音唔得冷喝出来。
司马怀馨转身,一张脏兮兮的小脸笑颜如花,在灯光的辉映下煞是可爱,“你听,有水流声!”音色甜美柔绵,却没能打动床上闭目养神的男子一下,人家依旧自顾自的侧躺着身子,用耳朵感知着对方一切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