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这样的。”
刚才给陈璐然开门的女人点燃了一支烟，她的表情非常轻松，像是习以为常应对这种事情一样。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来讨债的？”
陈璐然赶紧摇摇头，“不是不是，我不是来讨债的，我现在只想知道戚骆琳和罗琳现在住在哪里。”
罗琳是戚晨的母亲，陈璐然也在戚晨留下来的遗书中见过她的名字。
“这样啊，这一对父亲命挺苦的，他们欠了多少钱，我帮他们还了。”
陈璐然“啊？”了一声，赶紧说：“不是的，他们真的不欠我的钱，我只是……以前他们家对我有恩，我现在想过去看看他们，顺便给他们一些帮助。”
住在这间房屋中的女人掐灭了烟蒂，她看了看陈璐然然后说：“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告诉你吧。”
女人从抽屉中拿出来一张纸条，之后递给了陈璐然。
“这个就是他们家的地址。”
陈璐然几乎是双手颤抖地结果了这张纸条，在她的眼里这张纸条有千斤重，她几乎不敢接过这张纸条。
“请问……他们家我记得应该还不错的，怎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
陈璐然知道戚晨是白手起家，但是出国留学之后名声大震，一个可以把孩子送出国的家庭，不会是一点钱都没有的家庭。
而她刚才瞥了一眼纸条，这个地方竟然在天通苑西三旗的地方，这可是帝都著名的城中村。陈璐然的恐惧是从心底里而来的恐惧。
“因为……”女人翘起二郎腿，“你认识的那个罗琳，现在已经是个疯子了。”
陈璐然的眼眸突然间放大，她惊恐地看着这个说着什么都非常平淡的女人。
“罗琳姐姐大概二十多年前怀过一个孩子，那个孩子都已经生下来而且嗷嗷地哭了，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孩子断了气。真是一个惨……罗琳姐姐从那以后精神接受不了，就疯掉了。”
“那么这个房子？”
女人环视了一下这间房子，然后说：“这些年戚骆琳给他的爱人治病，已经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你知道二十年前对精神病可没有现在这么人道，都是用的一些极端疗法，要是当时不治可能还好点，但是戚骆琳觉得必须要治疗，结果越治越坏。”
陈璐然叹息了一声，原来戚晨的离去会给这个家带来这么大的变故，她的心……她简直为自己能够活下来自责不已。
“后来，他们家没有钱治病就把这个房子贱卖给了我，他们家现在真惨，戚骆琳他妈还给这个媳妇治病出去干活。”
果然这个世界上死去的人不是最痛苦的，痛苦的是留下来的人。
“好了，你说的情况我现在都知道了，谢谢你。”陈璐然的声音非常和缓，就像是说一个非常平静的事实一般。戚晨没有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没想到他的奶奶现在身体还是不错。
陈璐然可耻的松了一口气，因为她觉得自己终于少害死了一个人。
“哦，我这里有一堆美国进口的饼干，放的时间有点长了，你要是过去能帮我顺便带过去吗？”
陈璐然看着女人，想要一口回绝。但是想到她给了自己戚晨的家人的住址，也不好现场发作。
“我知道了，你给我吧。”
女人从里屋提溜出来一大包饼干，还没有提溜到陈璐然的面前，陈璐然就闻到一股馊臭的味道，这是人吃的吗！
“他们家要是不吃可以喂鸡，哦……上次我过去看见他们家还养了鸡，听说要给罗琳补补身子。要我说这种情况下还救什么……”
没有等着这个女人说完话，陈璐然就拖着东西走出房门，没有给这个女人再多一分说话的机会。因为她觉得自己每说一句话，都会带来绝望。
夜幕已经低垂，下了电梯的陈璐然转手就把一堆发臭的零食扔进了垃圾箱。她看着写了戚晨家详细地址的纸条之后，决定第二天去他们家去看看情况。
第二天，寒风凌厉。
2017年的元月给人以非常不好的状态，帝都迎来了自己前所未有的冷峻时刻。
陈璐然裹紧身上的衣服，她买了一大堆东西放在出租车上。从市区到郊区需要三个小时的时间，陈璐然不知道自己看着窗外看了多久之后，终于幡然醒悟自己到了。
这是一处破旧的瓦房区，还有旧式的饭馆和澡堂。
陈璐然下了车，却被一滩淤泥给拦住了去路，她几乎是崩溃地走到了干净的地面上，下车的一瞬间觉得自己简直像是疯了一样！
“我的天呐，为什么这么脏！”
陈璐然发出了深深的感叹，这个地方她在一秒都觉得恶心的想吐，很难想象从城市中来到城中村的戚家人是怎么过的。
司机帮陈璐然把东西放下之后就离开了，陈璐然在饶了几个来回之后终于找到了戚晨家的新住址。这是一个和别的瓦房一样的房子，和别的房子没有什么区别，陈璐然抿着嘴唇，敲响了这间瓦屋的房门。
“吱吱”一声之后，屋内的人给陈璐然开了门。陈璐然看着开门的人着实有些晃眼，一瞬间她以为又见到了戚晨。但是开门的这个人年岁实在是有点太大了，可是还是和戚晨有五六分相似。
陈璐然赶紧叫了一声：“戚叔叔好，我是陈璐然。”
这个时候戚骆琳皱起了眉头，在他的印象中他可不认识打扮的如此时尚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子应该只有二十岁左右的年龄。
“哦，你是……”
陈璐然淡淡地一笑，然后说：“我叫陈璐然，二十年前你曾经帮助过我爸爸。我爸爸现在稍微有了一些门路，所以……”
“啊……我不记得了……”
陈璐然抬头看着戚骆琳，然后说：“戚叔叔，什么事情都请让我进去说吧。”
戚骆琳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失礼，急忙开了门让陈璐然进了屋子。
“我们家最近这几年不太好，家里有点乱，你不要着急啊。”
陈璐然进入了瓦屋，她环视了一周这个屋子，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家徒四壁”了。除了可 以睡觉的床、做饭的灶台之外，家里最值钱的一个电器应该就是挂在墙上的风扇了或者是床头的台灯了。
一股心酸的感觉迎上陈璐然的心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