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动第八根柱子之后,我门三人便退回到甬道内,仔细盯着墓室里的状况。其实当时我们心里都没底,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个机关到底干嘛用的。
我凝神静气,拉了拉被汗水浸湿的贴身衣服,来来回回地扫视墓室的每一个角落,生怕错过机关打开的一幕。这可是我费神又费力,努力半天的劳动结晶,怎么也得看看其中到底什么玄机,要不然就太亏本了。
随着一阵“嚓嚓嚓嚓”的石头之间相互擦的闷响传来,墓室中央的那块巨石,居然动了一下!就好像有人在旁边推它,然而力气不够,只能撼动却无法移动。这时我就想起了刚才看见的那几十条黑影,顿时心里就发慌,看着黑黢黢的墓顶,心说是不是这里的老祖宗余怒未消,又出来捣乱了?
我把这些悄声告诉黄莺。黄莺瞪了我一眼,不耐烦地说:“就你废话多,往下看就是了?”
我再看时,巨石晃动的更厉害了,仿佛旁边有人发了怒,不停地摇晃它,巨石磨着地面,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极不情愿地左摇右摆,终于“咔”地一声,就像冲破了某种阻碍,只见那巨石连着下边的墓床“卡啦卡啦”地向一边缓缓移动,眨眼功夫就向右滑出去一米多的距离。
随着一声厚实的闷响,墓床连着巨石似乎已经行进到头,顶在墓室下方的夯土层上,不动了。再看时,原来巨石的下边,黑咕隆咚的,居然出现了一个洞口!
我们三个看机关再无响动,便走进了洞口去看。这个洞口一米多见方,修正得十分规则,看得出是精心打造,边缘都经过了悉心的打磨,十分光滑。只不过经过墓床的摩擦,有些损坏。
借着熹微光芒往下看的时候,有一段石头阶梯,影影绰绰地向下延伸开去,半米之外,就隐藏在完全的黑暗之中。黄莺摸了摸洞口的石粉,说:“刚才巨石的异状应该是机关年久失修,卡在途中造成的。小简,你的担心可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
我尴尬地笑着说,我这毕竟是第一次看到不干净的东西,心有余悸,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文雀和黄莺也没说什么,忙着琢磨这个洞口,我也低下头端详,这与其说是个洞口,不如说是一个通道,一扇通往地下室的门。不过想到这里,我就有些迷惑:这里明明是个墓室,怎么还要向下开一扇门呢?
难道是墓主人嫌居住面积不够,强行要求施工单位加了个地下室?可这也说不通,很明显这座豆腐渣工程的古墓,根本就没埋人,加了个地下室又有什么用?
我向文雀和黄莺抛出了这个问题。
黄莺摇了摇头表示她也弄不懂。文雀此时说:“这的确有点多此一举,不过有一点还是值得怀疑。你们看,这是个地下入口,却选址十分谨慎。从外在来看,它隐藏在厚重的墓床之下,上边还放了一块千斤巨石。从内在来看,制造它的人还是觉得不放心,于是用了八卦机关来控制。这就说明,这个洞口不简单,一定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黄莺此时说道:“我听别人讲过,古代的墓葬,大多都是皇室和显贵才有的特权,那必然要征发民夫建造。可是完工之后,这些民工往往都被残杀殉葬。所以各种大墓中,总有一些古怪的通道,那就是民工自己挖出来逃命用的,这个洞口会不会也是个逃生通道呢?”
文雀摇了摇头,说:“应该不会的。按你这么说,逃生通道应该是背地里偷挖出来的,为了掩人耳目,必然不会招摇,更不会建造机密的八卦机关系统,再次,匆忙之中给自己留活路,必然会做的十分粗糙,根本不会像这里这般精致细腻。”
我这时打趣说,没准是这个墓主人自己留下的小金库。他生前肯定是个有钱人,死后就把这些民脂民膏也想带走,可是又怕别人看见,于是就给自己建造了一个地窖,用来装金银财宝。
文雀没有搭理我,自顾自地说道:“我们这么胡乱猜测也没什么用,如果想知道这下面是什么,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下去看看。”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有点不自在,望着那阴森森的洞口,不时还有冷风吹来,心里立刻就打了退堂鼓。可是经过旅馆的那次表决,也不好说出来,便迂回说道,我看这下边挺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咱们也没个照明工具,这样贸然下去出了危险怎么办?
此言一出,便换来了文雀和黄莺两人鄙视的目光。两人也没搭理我,黄莺随即就拿出了一张黄符,捏个指决,黄符就烧了起来,火光大盛。她掐着黄纸,抛进黑黝黝的洞口,立即就把下边照亮了。
随着黄纸的下落,下边的空间也便清晰可见。
借着明亮的火光向下看,里边的空间很大,我们之前看到的石头阶梯一直向下延伸开去,竖直距离有两米多,之后就是个石头平台,石头平台再往下,是一段阶梯,从我这个位置上看,这两段阶梯成直角形状。下一段阶梯直接到底,地面是白色的,看样子是铺了地砖。地砖路向里边延伸出去,里边应该还有很大的空间。
看清了里面的情况,文雀二话不说,点着了打火机照明就顺着台阶走了下去。黄莺给了我一张符,跟我说那是照明符,一会能用得上。说完她拿起另一张点燃,果然发出冷冷的光芒,有点像日光灯管的颜色。
我看着有点好奇,便问她,呆会符烧的差不多了,会不会烫手。
黄莺对我摇了摇头,说:“来摸摸这火苗。”
我看她不想开玩笑,就伸手过去探了探,还没接触火苗,就感到了一阵寒意。仿佛她手里拿到并不是着火的符纸,而是冰块。
我说,这个有点意思,你怎么做到的?
黄莺说了一句“天机不可泄露”,便走下台阶去。
我自讨没趣,踌躇了好一会,一咬牙也跟着走了下去,毕竟现在再说“我不干了,我要回家”实在太丢人了,这种心情远远超过我对下边的未知空间的恐惧。
借着符纸的光芒,下得阶梯来,我立刻就嗅到了一股死耗子味,夹杂在潮湿阴冷的空气中,很是难闻。没办法,我只好用袖口捂住鼻子,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
这里的空间应该说和上边相差不大,我们身处的阶梯虽然在上边看占据了洞口的全部宽度,可是走下来才发现,阶梯其实是一面靠着墙,另一面则是空的,往下望去,一眼见底,能看见黄英之前扔的黄符还在地上燃烧。
我贴着墙壁跟在他么后面,其实石头阶梯很宽,比常见的楼梯还宽,而且打磨的十分精细,走上去一点也不费力。可是因为旁边没有栏杆的缘故,我还是走的很小心。不过,这也就奇怪了,主墓室做得那么粗糙,为什么这个不起眼的地下室的做工却如此精良呢,这不是喧宾夺主了吗?
就在我思考这些的时候,忽然“哒哒哒”一阵令人牙酸的齿轮咬合声音传来,随着而来的就是黄莺“啊”的一声惨叫,我弄不清楚状况,心中一惊,脚下不稳,差点摔个跟头,幸亏靠着墙壁,要不然准栽下去。我还没等发作,只向前看了一眼,冷汗登时就下来了。
此时的文雀和黄莺,已经走到了阶梯尽头的平台上,我模模糊糊地看到,就在文雀跟前,似乎有个人直直地站在那里!
这个人身材极为宽大壮硕,身着土灰色的衣甲,垂着双手低着头,呆呆地立在那里,纹丝不动,像个站岗的古代士兵。刚才黄莺大概也是因为看见了他,受到惊吓,所以失声叫了出来。
我拉着黄莺,忙后退了几步,远远地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额头上冷汗都下来了。刚才观察情况的时候,那里什么都没有,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呢?这幽深的古墓深处,突然多出来一个人来,想想都让我毛骨悚然。
我和黄莺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突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毕竟这事太诡异了,一时之间让我们反应不过来。只有走在最前面的文雀,小心翼翼地接着向前走,眼看就要走到那人的跟前了,我不免有些担心他的安危,手心里汗都出来了。
文雀慢慢地走进了那个身影,先用脚试探了一下,然后突然伸出手,向着那人的在那人的脖子掐去。文雀的这个动作十分敏捷娴熟,看得出他也是有身手的,后来我才知道,这一招锁喉是他先发制人,克敌制胜的法宝。
那个人虽然受了文雀这一招,却却依然呆呆地站在原地,全然不为所动。文雀这时长嘘了一口气,随即说道:“别怕,这是个塑像。”
“雕塑?”我和黄莺异口同声地说出来。
文雀收回了手臂,说道:“虽然很像真人,可是摸上去就知道是彩绘雕塑。”
我和黄莺让文雀再三确认之后,心中才慢慢恢复平静,接连走了下去,定睛一看,原来那真是一座塑像。
这是一个低头垂手的士兵形象,头上乱发丛生,扎着一根红绸带,身着木片甲胄,垂下的两手应该握着什么东西,但是那部分已经毁坏,小臂往下缺失不见。
这尊雕像做工十分细腻,头上发丝清晰可见,脸上五官精准,涂料颜色也选的恰到好处,这可谓是活灵活现,栩栩如生,难怪我么你都把他当作了真人!让我们不得不为老祖宗的精湛技艺所折服。
虚惊一场,我尴尬地笑了笑,文雀也看着我笑了,却没说什么,毕竟这里的气氛就是这样,我们都能彼此理解。
可这时,手拿冷光符的黄莺却皱起了眉头,她向后退了几步,站在较高的台阶上,对着塑像的四周看了又看,一脸严肃地说:“塑像周围,是不是刻着字?”
我和文雀听她这么说,心里都很是惊讶,便走到她身边却看,果然,在塑像左右的石壁上,各有一排阳文大篆。我看了半天,只认出个“乙”字和“王”字,其他的实在是看不出来。
文雀此时紧皱眉头,眼神变得异常敏锐地说:“曾乙候立盗王墓禁地,擅入者魂飞魄散于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