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看到这个情形,差点魂都吓丢了,本能地条件反射,一边说,你不是莺姐,一边把她推了出去。她一下子摔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瞬间,眼前的一切景物,又恰似如同重物敲碎的玻璃,哗啦一声,支离破碎!
那阵幽幽的绿光再次出现,让我觉得刺眼无比,我眯着眼睛观察四周,映入眼帘的,是文雀棱角分明的面庞。他见我睁开眼睛,马上说道:“小简,不要直视绿光,有致幻作用。”
我马上扭过头去,不去看那绿光。心里仔细盘算着,果然不出我所料,刚才那一幕幕根本就不是现实。不过这么想来,心底疑惑更深了,如果之前的事情的幻觉,那么如今的这个到底是真是假?于是,我伸出手去掏衣兜,想确定那张照明符还在不在。
然而当我伸出手去摸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肚子一下是不能动的。随着而来的,就是一阵鲜血的腥气。
我忙低下头去看,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肚脐以下部分,居然被固定在一个方方正正的水晶之中。这水晶本来应该是透明的,但是由于文雀用鲜血淋漓的手在我胸口涂抹着,所以我能看到那柔和了绿光的紫色闪光,简直是晶莹剔透,宛如宝石。
我心中大骇,知道这事不简单,连忙向两侧看了看。真是不出我所料,我左边就是一排整齐的晶棺阵,而我正是其中最新的一个。我意识到,难怪之前观察水晶棺材时候,并没发现他们有拼接痕迹,原来是从地下慢慢生长上来,最终将人困在水晶棺材里的!
文雀这个时候说道;“小简,我数到三,你试着用力挣脱腿上的水晶。”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
文雀掏出腰间的匕首,在另一只手掌上不深不浅地划了一刀,顿时紫红的血液冒了出来,顺着掌纹慢慢滴落。他收起匕首,双手放在我膝盖位侧方的水晶上,顿时,水晶就如沾了热水的坚冰一般融化开来,不一会就变成薄薄一层。
我立刻领会文雀的意图,他是想让我的膝盖先获得自由,然后再处理其他部分。
文雀数着:“一,二,三!”
我配合着他的喊声,脚内侧用力,用膝盖顶着水晶璧,做出罗圈腿的姿势,瞬间发力,这水晶虽说很结实,但是由于文雀血液已经将侧方融化成薄薄一层,我没用多大力气就将水晶壳撑碎。
只听“哗啦啦”一阵破碎的声响,腰部以下的水晶顿时就碎成了玻璃渣。文雀见水晶已经碎裂开来,就站起身退到一旁。我见双腿和大胯已经自由,就再接再厉,扭动小腿和脚腕,将上边沾附的碎块震落。
文雀看我再次获得自由,长舒一口气,说道:“你可算醒过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和洪爷一样,永远留在这里了。”
我惊魂未定地将腰间的水晶碎片弄干净,一边用余光看着文雀,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虽然说他救下了我,可这没法证明眼前这些不是幻觉。
文雀把里边衬衫的下摆撕了两条出来,将自己的双手包扎好。从地上捡起手机,和我说道:“别愣着了,我们快点出去吧,时间不多了”
此时机关石门那里也传来黄莺的喊声,让我们快一点过去,要不然就真的出不去了。
我和文雀走回洪爷的尸体旁边,再次将他拖着,缓缓地往回走。我一路没有说话,憋着气躲洪爷的尸臭味,在暗中观察文雀的神态和动作,用来确定心中的疑惑。
文雀的脸上很是阴沉,气场冷得让人不禁想打哆嗦。这与之前他发现洪爷尸体后的表情是一致的。不过,这或许算不得什么,我心中所想的是,究竟是什么让我陷入了层层的幻境之中。
那悦耳的音乐很快就消失了,接踵而至的,是绿光也渐渐变得暗淡。我不敢回头看,不过心里想着,很可能是那个十二面体的发光宝盒,缩回盗跖的棺椁里了。
很快,我们就来到石门之前,文雀让我先过去,然后他又拖着洪爷的尸体也跟了过来,我在一旁也跟着帮忙,当洪爷的脚完全离开门缝之后,石门“通”地一声,重重地合在一起。其上的那个八卦机关装置,就像是左轮手枪的轮盘一般,“哒哒哒”地来回转动了多次,最终恢复平静。
黄莺看着八卦轮盘自己归位,心中好奇,便凑上去又扭动了一下,再次做出乾卦“或跃在渊”的卦象,然而这次,石门并没有打开。黄莺皱着眉头研究了一会,却不敢再试,只是惊讶地自言自由道:“太险了,居然换了卦象,能出来也算是万幸。”
我倒没太在意这些,一直盯着文雀的脸。心想如果这一切不是幻觉,那么文雀这个人也是够可疑的,机关石门密码都是随机的,那么之前他是怎么恰好能说中的?瞎猫碰上死耗子?
黄莺最终放弃了那个八卦轮盘,捂着鼻子闻文雀:“怎么?又找到一具尸体?”
文雀听她一提到洪爷的尸体,脸上阴沉的氛围更浓,他缓缓地将手电光照射在尸体上。黄莺登时就“啊”了一声,一脸痛苦地跟文雀说:“这是……洪爷?”
文雀冷峻地点了点头。
黄莺的表情更为痛苦,她背靠着石门,双手掩面,虽然我看不见,但知道她的表情一定很痛苦。她声音哽咽地问道:“洪爷是怎么死的?能看出来吗?”
文雀想了想,说道:“应该是心脏病复发吧。你也知道,他心脏不好,墓室里空气不好,可以预见这种事的。”
听文雀这么说,我感到很诧异。
为什么他要撒谎呢?到底是为了照顾黄莺的情绪,还是另有隐情?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突然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自从怀疑文雀以来,再加上方才经历的幻觉,让我变得十分敏感,对什么问题都要分析一下。但是我偏偏是逻辑思维很差的人,我感觉这么下去,自己会疯掉。
黄莺听完之后,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她把脸转向石门,擦了擦眼泪,转过身来,尽量佯装出笑意,但红眼圈很快就出卖了她。她揉了揉眼睛,说道:“这么半天,你们都干什么了?真担心你们回不来,就像洪爷……”
说到这,她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她用手捂着嘴,尽量不哭出声音来,看得我们很是心酸。按照我以往的感受,黄莺是个很要强的女人,强到令很多男人都自愧不如。可看她这一系列动作,都是再试图演示自己的脆弱,我知道,她真的伤心了。
我看着于心不忍,拿出烟来,发了一圈,自己也点燃了一颗。我知道对于黄莺这种性格刚强的女人,劝慰是没有用的,所有的事情和道理她都明白,哭泣只是不由自主,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她那份悲伤的洪水渐渐退去。
大约抽了一支烟的功夫,黄莺就收拾好心情,转过身来,重新问文雀,在里边究竟怎么发现洪爷的。
文雀就把我们在正殿里的遭遇大致说了一遍,当然,关于洪爷必然要略过铁棍插死的实情。文雀说完这些,看着我点了点头,那意思在明白不过,是对我没有拆穿他善意的谎言表示肯定。
之后就是我们发现了墙壁上的字,当然包括洪爷留下的字,还有盗跖棺椁后边那句“文雀,我回来了。”
文雀说,洪爷留下的“若问声,勿见光”其实是一句非常有用的警告,洪爷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在弥留之际,用自己的鲜血为后来人留下了警告,因为他知道,以文雀为首的109局,是绝对不会放弃寻着自己的。
之后,我们三人讨论起墓室中的各种异象。这时我才知道,在我们看过棺椁后边的文字之后,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当墓室里响起了美妙的音乐声之后,文雀看到我愣愣地看着十二面发光宝器出神,也就十几秒的时间,我马上就丧失了理智,仿佛梦游一般,径直朝着右边的晶棺阵走去。
文雀看到这里,立即意识到洪爷留下的那句“若问声,勿见光”的警告,意思很可能是,听见音乐之后,就不要再直视绿光了。
可是我偏偏背幸得很,音乐响起的时候,我正好盯着那十二面发光魔方看,不想中招都不行。
文雀很快追上我,试图让我从梦游一般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但是用尽办法,亦未能奏效。据他说,我当时力气奇大,好几次都把他推倒在地,着魔一般走走停停,嘴里胡言乱语,最后走到晶棺阵的最左边站定。
我站好之后,地面上马上就升腾起一阵烟雾,很快,我的双脚如同是暴露在低温中的湿衣服一样,表面马上就附着了一层白霜。
白霜越积越多,质地也越来越硬,眨眼功夫,我的双脚就如同被冻入冰块一般。看到这种情况,文雀大惊失色,走上前去定睛一看,那哪里是烟雾?更不是白霜!那其实是极为细小的白色飞虫!因为小虫个体奇小无比,而数量又是极多,所以看上去像是一团烟雾,如果不是走近,根本看不出来!
这些小虫子在接触到裤子之后,很快就死掉了,白色的尸体瞬间变成了透明的结晶。这样数不胜数的小虫,争先恐后地踏着同伴的尸体,前赴后继,结晶也就越积越多,积累为坚硬的水晶状物体,也就半分钟的时间,就完全禁锢住了我的双腿。
一听到这里,我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一直把那东西当成“水晶”,之前还后悔没带几块出来,没想到居然是小虫子的尸体!一想到那翻滚成球的无数白色小虫子,在我的下半身爬来爬去,甚至盖过了我的裆部,我不觉得有点头皮发麻。
文雀接着说,他一边阻止晶体在我身上疯涨,一边试图将我唤醒,但是这两件事都没奏效。不过,很快事情出现了转机,因为我当时处于梦游状态,嘴角流出涎水向下滴落,正好落在结晶体上,文雀看得仔细,口水一接触晶面,就像酸液腐蚀金属一样,口水将晶体块融化了一大片。
文雀据此推测结晶体怕水,所以当机立断用自己的鲜血救我。一边驱赶爬上来的小虫子,一边狠狠地扇了我两个嘴巴,后一个大耳贴子很管用,我很快就苏醒过来,接下来的事情,我就都知道了。
听完文雀的叙述,我多多少少有些吃惊。没想到在我陷入幻觉的这段时间,多亏文雀急中生智用鲜血救了我,如果不是这样,现在我可能和那几个雇佣兵和盗墓贼一样,永永远远在正殿中挺尸了。
可正当我要道谢的时候,文雀却对着我和黄莺做出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他轻轻地向后甩了一下头,意思是他的背后站着什么东西。
我和黄莺立即会意,缓缓地向他背后望去,借着微弱的光芒,我们看到,在离文雀不足两米的位置,站着一透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