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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山河社稷图

文雀一提到“山河社稷图”,我的脑海里马上就回想起《封神榜》里的那件法宝。看过《封神演义》的都知道,这山河社稷图可是女娲娘娘的无上至宝,顾名思义,这是一张内含山川大河,彼端世界的图卷,正所谓“内有天地,滋养万物”。拿现在时髦的话来说,图中有一个异次元空间。

二郎神杨戬在收服梅山六怪时,因为对方人数众多,且道法高强,配合默契,曾一度陷入绝境。出于无奈,女娲娘娘只能将自己的至宝借给杨戬除妖。杨戬拿着法宝,略施手段,便将梅山六怪的老大白猿精袁洪困在图中,剩下的无怪自然也不攻自破了。

这个故事情节很是老套,走的是解宝降妖的烂大街套路,没什么一波三折的悬念,最出奇的地方,恰恰是山河社稷图这个法宝的能力。与其他的宝物相比,山河社稷图厉害的地方,就在于它能与现实相融合,真真假假,让敌人难以分辨清楚,为此袁洪不知不觉地就被吸入图中,看到里边的山川景物,芳草仙桃,颇有点乐不思蜀的意思。

不过,这也就是《封神演义》中的艺术想象,看过也就作罢。所以当文雀说起山河社稷图时,我心中颇觉得有些不以为意,甚至有点想笑,便打趣说,老文,你这是要给我们讲讲姜太公辅佐武王伐纣的故事?

由于文雀对这次任务异常上心,所以从会议开始,一直都板着个脸,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让所有人的心情都变得紧张起来,屋子里的气氛也越来越压抑,弄得好像世界末日一般,我这么说,也是想活跃一下气氛。

果然,这个办法很是奏效,众人听了之后都笑逐颜开,不过文雀是不吃这套的,他见我如此,皱着眉看了我一眼,一本正经地说:“此山河社稷图非彼山河社稷图。”

我一听他这话里有话,便不再说话,专心听他说下去。

文雀依然板着脸,极为正式地说。他说的这个“山河社稷图”并不是小说里的那件法宝,而应该是真实存在的一幅图画。

他说,自从那架精巧的编钟模型出土之后,相关人员对其进行了彻底的研究,因为是从盗跖的陵墓中发掘出来的,所以称其为“盗王编钟”。在“盗王编钟”研究中,最令相关学者惊奇的一点就是其表面刻有甲骨文字和图案。

按照之前出土的编钟来看,钟身表面刻有文字图案这并不稀奇,而且是普遍现象。图案是用来装饰钟身,有其美学作用;而文字记载的,多是编钟主人的名字,或者记录了编钟制造时代的某些大事,但这些事情多与礼法相关,常见的就是天子的登基仪式,或者祭祀大典。

而“盗王编钟”的奇怪之处,也恰恰在这两点上。第一,一般编钟铭文的字体以“钟鼎文”为主,因为盘庚迁都以后,甲骨文一般都是写在龟甲和兽骨上,用来记载卦辞,高端一点是写在竹简上,用作公家文书。但,甲骨文被雕刻在青铜礼器之上,还是首次。

第二,“盗王编钟”钟身的图案也并非是装饰花纹,而是一连串的,互有关联的故事场景。要知道,在器物上刻画故事性的场景,是在秦汉以后才出现的,但那些都是陶瓷制品,属于涂抹作画范畴。

这种作画的方法在青铜器上是行不通的,如果想留下图案,必须进行雕刻。但是,这种操作对于青铜器来说,是极为困难的,对雕刻工人的技艺要求相当高,因为稍有不慎出现败笔,整个青铜礼器就无法使用了。这种情况,对于体形娇小的“盗王编钟”,那更是难上加难。

这两个疑点激发了专家的好奇心,让他们带着探求的眼光继续研究下去。

整个编钟分为三层,第一层六个钟,第二层七个,第三层八个,这二十一个大小不一的青铜**同讲述了一个完整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就是人们耳熟能详的两个人物——祝融与共工。

共工和祝融相斗,撞到了天柱不周山,天就破了一个大窟窿,正因如此,女娲娘娘才不辞劳苦地炼石补天。这是人们都熟知的一个传说,但是,“盗王编钟”上讲述的,却是另一个版本。

编钟的第一层讲的是共工和祝融的由来。

他们同是黄帝时期的两位神明,祝融是掌管世间火种的火神。在文字的描述中,祝融是个极为温和善良的神明,他住在西北昆仑上的光明宫中,俯瞰世间万物。

当时女娲刚刚造人完成,人类因为茹毛饮血,所已经经常中毒或者生病。祝融可怜这些新生的物种,派人将光明宫的火种送往人间,从此以后,人们边吃上了熟食,在晚上用火堆照明取暖,吓走凶残的野兽。所以,人们纷纷感激祝融的大恩,光明宫的信徒逐渐增多。

住在东海的水神共工听说此事,大为恼火,并且怀恨在心。共工掌管着世间所有的水源,但是他性格暴躁,不高兴的时候便掀起狂风暴雨,惊涛骇浪,滚滚洪水覆盖大地,弄得民不聊生。人们对共工也就敬而远之,其中不乏埋怨之意。

所为水火不相容,共工与祝融本来就矛盾颇深。共工对人们崇信火神祝融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所以一直找机会对其宣战。终于,二人在吃蛋的问题上出现了分歧,祝融习惯从大头打破,而共工却喜欢从小的一头打破。于是,共工抓住这个机会,带领手下的虾兵蟹将,向着西北昆仑山光明宫一路进发,旨在攻城破敌,打败祝融。

第二层的故事,就是描写双方的战争场面。

前几幅画,描写的是光明宫之围。因为共工的水族大军声势浩大,且猛将极多,光明宫千年不息的烈焰,被共工调来的五湖四海之水完全扑灭。光明宫一下子被浩瀚的汪洋所吞没。

但是,水是往低处流的,光明宫又在昆仑山顶,虽然共工兴起的巨浪能将宫殿浸没,但一波过去之后,水位很快又流回了山下,山上的火焰再次燃烧起来。共工大怒,更加疯狂地用巨浪打击祝融的宫殿,光明宫摇摇欲坠,大有轰然倒塌的趋势。

随后的几幅,是说祝融终于决定应战,并且和共工大打出手。祝融最终忍无可忍,跳出来和共工厮杀起来,从刻纹中能够看到这场神与神的对决十分激烈,这可谓是苍天变色,大地颤抖,颇有惊天动地的气势。

此后的第三层,是说祝融是如何战胜了共工,并且将落败的共工放逐。

前三幅图中,祝融和共工斗得势均力敌,但是共工的手下颇多,对光明宫造成了极为严重的破坏。祝融大怒,召唤了天火和一条火龙,先将共工的手下烧成了灰烬,而后再和火龙合力一处,与共工决战。

第四幅到第六副图,描写的是共工祝融两人一人用水,一人用火,在昆仑闪山巅对峙。由于神力爆发,昆仑山的四周全部崩塌,光明宫已经被摧残得风崩离析,两人在山顶僵持了三天三夜,两人都快耗尽气力。祝融眼看就要落败,突然间,共工掀起的大水却慢慢褪去,祝融看准机会,和火龙拼尽全力,将火焰喷射过去。

共工因为没有水的保护,一下子被烈焰烧伤,最终战败。文字上叙述说,共工的战败是必然的,因为在一开始,他就失去了地利,毕竟水是向低处流,在山顶作战,虽然能兴起滔天骇浪,可再大的水也必然会落下去。

第六副图上祝融修好光明宫,引燃漫山的烈火,享受着胜利的果实,然后将共工放逐到昆仑山西北的不周山上。共工捧着一个圆形器物跪在巨大的天柱面前,咬牙切齿,看来很是不服。这上的文字说明是,共工落败以后,试图用“山河社稷图”来复仇。

故事到了此处,应该说和人们熟知的故事没有太大的差别。只不过民间传说中,共工失败以后,向着天柱逃跑,一个不留神就把天柱撞塌了。专家们急急地接着看下去,想知道后世如何,这个“山河社稷图”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但是,令人吃惊的是,第七幅图中,却是一个禅位大典的场面。文字说明是尧帝禅位给舜帝的典礼,跟共工与祝融的神之战居然没有一丝关系。此后的第八幅,则是一个女子向着天空的漏洞飞去的画面,应该就是女娲补天的场景。但是,这幅场景里,地面已经荒芜,到处尸横遍野,而且有巨大的黑色形象追赶着残存的人类。

专家看到这里,就完全陷入沉思了。第七幅图很显然不是这个故事的成分,因为它和上下两幅无论从内容和是逻辑上都没有一致性,一看就是两个事件。这样的安排,到底是制作匠人出错导致的的乌龙,还是有人刻意为之,将第七幅画面换掉,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在他们看过第八幅图之后,就不得不承认,共工可能用“山河社稷图”招出了某种可怕的东西。因为第八幅图上描绘的是一番地狱景象:荒芜的大地,尸横遍野,巨大的昆仑山分崩离析,变成极为矮小的石块,沉没于汪洋大海之中,天空出现了巨大的空洞,一些会飞的黑影,成群结队地从洞口涌入。

而在远处,一个巨大的女子正急急向着破洞飞去,想必这就是女娲娘娘正在补天途中。

这就不得不引发人们的联想。人间遭劫,天空出现大洞,和共工扬言复仇的“山河社稷图”到底有着怎样的联系?这个“山河社稷图”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能制造这样的恐怖景象。

但是因为第二十号编钟的缺失,这个问题也就成为了不解之谜。也正因为如此,这个任务就交到了我们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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