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一串数字,我们是经过研究的。从盗王墓回来之后,我们就将所有的资料进行过汇总和分析,从而捋顺出上述的一系列推测。虽然其中有很多值得怀疑的地方,不过最为让人头疼的,还是这串数字。
117834782,九位数的串号,各个数字间没有任何联系,从字面上根本看不出任何意义。聪明的柳青对此此时提醒我们说,用眼睛干瞪,是瞪不出任何结果的。既然洪爷把它当成极为重要的信息留给我们,那就要从洪爷的角度出发,还原他当时的想法,才有可能破解数字的含义。
我们受到柳青的启发,便相继猜测起来。
我们以此讨论的结果是,这组数字应该是整件事情的重中之重,与和声光机关解法的有用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洪爷当时心知大限已到,所以留下的信息一定是整个事情最为核心的东西。这串数字应该在提醒我们一种未知的答案。
不过,当时因为不清楚洪爷与雇佣兵的关系,更不了解洪爷是打入敌人内部,所以我们的推测都有点歪。
首先,我们认为这是某位雇佣兵的编号。就算是雇佣军,每个战士也是有编号的,因为“海狼雇佣军”与其他金三角地区的乌合之众不同,他们是组织严密的私人武装,而不是民间随裹胁进来的无业游民。
不过,很快我们就否定了这个说法,因为据资料显示,“海狼雇佣军”虽然组织严密,成员都有编号,但这种编号是以纹身的方式绣在肩膀上,而且这些编号的形式是字母数字结合,并不是单纯的数字。
然后,我们又将推测的方向定在通讯器械上。黄莺当时推测这可能是卫星电话的序列号,但通过查证,数位又对不上。我也天真地认为这应该是手机号码,但通过多方尝试,确定全球范围内,根本没有与之吻合的电信公司。
因为那时文雀被免职,我们和纪处正斗得鸡飞狗跳,所以心思没法全用在解密上,又得知这件案子已经不在我们手中,对此也就不太上心,匆匆将这些推断写在报告里,也就交上去了。如果不是火局说出来,我都已经把这事望到脑后了。
当然,这些事是不能跟火局挑明了的。从办案态度上讲,我们这么干就是不负责任,这种事的后果可大可小,就算火局温和开明好说好,让他知道也会对我们有所偏见,更何况旁边还有冷面煞星林局。所以当火局说起这个时,我们都不说话,以免话多出错。
好在火局也没注意,继续说道,他们在分析报告时,也对这串密码产生了浓厚兴趣。和我们不同,总局的人才辈出,而且行事雷厉风行,只要领导下了命令,再难的问题,短时间内也会出结果。
而这串数字的经过各类密码学家,数学家,逻辑学大师共同参详之后,却由一个地理学家道破了天机。因为这串数字所标注的,是一个位置坐标。
117834782着九位数,应该分成两段来看。第一段是11783,表示的是经度,也就是117.83度,而第二段,应该是47.82度。当然再加上东经西经,南纬北纬,这就有四个具体的地点,经过分析,只有两处是有意义的,一个就是北美的洛杉矶附近,另一个就是龙城。
我们听完之后,不禁大为吃惊。一方面是因为这串数字的含义居然是地理坐标,这实在大出我们意料之外。如果真是这样,恐怕我们研究一辈子也不会想到。另一方面,坐标的地点落在我们龙城,这就值得玩味,难道说洪爷留下这串数字的企图并不是给我们以提醒,而是弥留之际思念老家?
火局说,当时他们的想法也是大抵如此。但是,更为深远的想法是,那个远在美国洛杉矶的坐标,很有肯能和雇佣军有所牵连,说不定就是其金主的老巢。而对于龙城的坐标,也可能有另外一层含义,这都需要进一步的调查取证才能确认。
所以,上边的命令很快就下达,利用一切关系和手段,对这两处地点进行暗中调查。也正因为如此,火局和林局就被派遣到龙城来,文雀的复职和案子再次回到我们手中,和这件事也有着直接关系。
火局等我们都平静下来,恢复和蔼的笑意和我们说道:“同志们,其实最后这个考察坐标的任务,并不在你们这次行动内,属于我和林局的直属任务。但是在龙城,我们怎么说也是外来的,对此地的情况也不熟悉,所以希望各位能够积极配合我们,给我们一些必要的援助,这也算是我们的一个请求吧。”
还没等他说完,纪处马上站起来笑吟吟地应承道:“火局这是哪里话。我们都是安全局的人,还分什么你我,二位领导光临龙城,本来就让109局蓬荜生辉。能为二位领导效力,就算打个下手,也是我们的荣幸。一来呢,能够增加我们的刑侦经验,二来这也是我们的分内之事。”
火局听纪处就这么答应下来,抚掌大笑道:“真是麻烦各位了。不过这也是彼此互相帮衬,愿我们都能顺利完成任务,哈哈哈。”
还未等我们表态,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我们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但是看在火局为人不错的面子上,也就没说什么。再加上旁边死神一般的林局,就算有话要说,估计也得生生咽下去。
当下,火局就给我们指派了任务。林局,纪处和柳青一组,负责收集关于盗王编钟和“天兵仪”的资料,这是个枯燥的信息收集活,我是不愿意干,不过柳青似乎挺高兴,他对查阅资料,有一种特殊的着迷情绪。因为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我估计他是想把自己的脑袋变成一个活百科全书。
火局,文雀和我,则负责对坐标地点的实际勘察。我也挺喜欢这样东游西逛的活计,只要不和林局和纪处在一起工作,对我来说本身就是如遇大赦,就算让我去攀珠峰,我也不说半个不字。
因为黄莺的缺席,碌碡就变成了单数。而火局很会办事,提议碌碡作为替补人员,暂且跟着我们,一旦林局那边信息量过大,他就要去帮他们。林局看了看我们,表示对这个办法表示同意。
不得不说,火局这个人对人情世故的理解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它虽然没来几天,但通过察言观色,已经对我们内部的事情掌握清楚。所以,这个分组,其实是最为合理的。毕竟我和文雀,因为之前的隔阂,是不可能和纪处一组,而林局这样的人,交给纪处又是最为明智的办法。
不过,最难受的还是碌碡。他对纪处和林局的态度,跟我几乎一样,我们都知道另外一组不好混,肯定是个充满毒蛇猛兽的火山口。不过我是幸运的,不必和他们打交道,而碌碡却十分尴尬,他现在虽说没事,但终究要调过去。
所以一听到这个任命,他便苦笑着跟我说,这简直是下地狱的倒计时。
任务分配完毕,我们就此解散,因为要等第三位领导到来,才能行动。火局和林局有纪处和文雀陪同,也就没我们什么事,便休息了几天。趁着这个机会,我和碌碡去看了看黄莺,黄莺已经从医院搬回了家,由若兰照顾,这让碌碡很放心。
我们和黄莺大致说了这次任务的事情,当然保密协议部分不能说,黄莺当然懂得这些,也不深问。只是感慨自己没办法尽一份力,我和碌碡说,不要对这件事太挂心,安心养病才是重中之重。
经过文雀家的事情之后,我已经很久没和若兰说话。虽然她对我的态度没好也没坏,但是我自己觉得尴尬和不好意思,于是待了一会就找了个借口脱身。本来我见到若兰身体就筛糠,如今更是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回到铺子里,三个人都在。六爷一见我回来,连忙拉我到一旁,狠狠地拍了我脑门一下说,小五子,你这可不地道了,六爷费了多少劲把枣花给你弄过来,你这狗崽子怎么还见天地消失?是不是和那个婆娘还没断?
我听六爷这么说,心里觉得好笑。不过仔细一想才知道,自从上次离家,已经快二十天了,也难怪六爷担心。于是我说,六爷你放心,我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不过去河北见了几个朋友。
六爷是断然不信的,他狠狠地掐了我一下说,小狗崽子,你别六爷耍花招,你辜负我这片心没事,可你要是对不起枣花,看六爷不把你打出脑浆来!
我也懒得跟六爷争辩,点着头往里走,正好张斌出来,一看见我就说:“五哥,你回来了,有你快件,好几天了。”
我结果快件上楼,准备吃点东西睡一觉,于是煮了包方便面,一边等水开,一边拆快件。不过这快件封皮倒是没见过,上边都是清一水的英文,看上去似乎是国外寄过来的。
拆开一看,我的心立即沉了下去。快件里边是是一张照片和一张信纸。果然不出我所料,这是佟麟从美国寄给我的。照片上是他和一个老外的合影,场景是个婚礼现场,估计这就是他的配偶了。
我打开信纸,上边的内容大致是佟麟对上次逃跑的事情感到很内疚,他本来真是要自首的,但是最后关头还是放弃了,因为他突然想起有些事要办,他还有个新婚的同性丈夫需要安慰,但是他承若,一旦解决了那边的事情,还是会回来自首的。
虽然信中字里行间都是满满的歉意,但我真的没耐心读完,因为一想起他来,我就觉得恶心想吐。佟麟的的手段我已经领教过,而且不会再上他的当了。
我没好气地将信纸与照片撕碎,投入了垃圾桶,终有一天,我会将这个罪犯绳之以法,不为他骗我,也不为他卑鄙,只为他害死了我的宋雅。
就在此时,枣花大叫着冲过来,赶紧关掉了煤气阀。我这时才缓过神来,发现锅里的水早就沸腾溢了出来,浇灭了煤气灶。我手忙脚乱地把锅拿下来,一时间真是无所适从。
枣花瞄了我一眼,一边将煤气灶擦干净,一边不无埋怨地说:“我说掌柜的,你怎么跟失了魂似的,是不是让鬼迷了?好嘛,幸亏我发现的早,要不一会这几口子都煤气中毒了!”
我尴尬地笑笑,连忙道歉,若有所失地走回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的时候,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我极力地抑制着,但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知道,这眼泪不单为宋雅而流,也为我自己而流,六年了,我依然走不出来。
就在我蒙头痛哭的时候,有人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忙擦了眼泪,坐起身来。回头看时,枣花正端着一碗面,递到我手里,因为看见我在哭,所以极为轻声地说:“我煮的,尝尝吧。”
我接过那碗面,许久地盯着她看,直到她被看毛了,皱着眉头骂我神经病,我才连忙道歉。枣花撇着嘴看了看我,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只在临走的时候说:“下次回来打个电话,我提前给你做好,别泄漏煤气,要了我们的命。”
看着她的背影,我突然感觉到一股风吹过,那个白衣如雪的宋雅,似乎正离我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