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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这条路任重道远

一夜无梦,醒来后用完午膳,正好赶上刑部的人来柳府中传问柳玄坤。柳玄坤被带出柳府时,柳雪乔对他示意地点了点头,柳玄坤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去时柳玄坤脸上还带着几分慌张之色,回来时脸上尽是镇定冷静。柳雪乔明白,这位柳家的二公子才算是真正的长大了!

“大姐,刚才在与洛鹏对质时,我可是吓得下掉了半条命了,”柳玄坤来到渺风院时,远远地看见柳雪乔在剪桃花枝,便走过去低声对她说话。

“大姐看你今天站得比以前笔直多了,刚才你没说错话吧?”柳雪乔将剪下来的花枝放到绿衣的手中,问道柳玄坤。

柳玄坤摇摇头,十四岁的少年自嘲地笑了笑,嘴角上扬,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大姐,弟弟现在知道错了,以前干了不少糊涂事,以后可都不敢了。”

柳雪乔怔了一下,继续忙着手里的活,又道:“知道错了就好,这几天我就让管家给你请一个先生过来,你跟着先生念书,多学一些东西。等你十五岁之后,大姐再让生伯和贺叔教你一些经商之道!以后啊,这个家迟早会交到你的手中,你可要明白大姐的苦心。”

柳玄坤忽然跪下来,眼底一片后悔,声音却异常坚定地道:“坤儿多谢姐姐!”

“起来吧,”柳雪乔将柳玄坤扶起来,暗道这个弟弟虽然纨绔,可心底却是不坏的!经她对几个常跟在他身边的小厮盘问,得知柳玄坤从九岁开始就整天跟在城中那些个官宦的世家子弟鬼混,最要好的朋友就是那洛鹏了!只是他与洛鹏不同的是,打家劫舍的事情他永远都是给洛鹏打下手,好处都被洛鹏给拿走了。

这几年来,夏静萱忙着在柳家中打压其他几房,疏于对柳玄坤的教导,才让他养成了一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坏习惯。

而柳玄坤胆小懦弱,遇到杀人放火的事情就撒手不干,为此被洛鹏殴打了不少次。如此一来,柳玄坤对洛鹏既是痛恨又畏惧,经历殷白雪一事,他也算是给自己报仇了。

看到他挺直的脊背,脸上坚定稳重的神色,柳雪乔倍感欣慰起来,日后若报仇雪还需要强大的背景支持,柳玄坤若能在柳家背后给予支持,这将会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她转身又剪下一支桃花,然后将绿衣手中的花枝全部拿过来,用细绳捆成一小枝交到柳玄坤的手中,说道:“坤弟,爹爹最近心神俱疲,这支桃花你拿去放到他的书房,花香可以缓解疲劳!”

柳玄坤接过,对柳雪乔微微一笑,走出了渺风院。

绿衣不由对柳雪乔竖起了大拇指,道:“大小姐这一计用得真好,不仅除去了祸害,还让二公子改邪归正!”

“除去了祸害?”柳雪乔抬眼望去一片艳红的桃花,微微摇头,“这条路任重而道远呢!”

父亲还没死,可她现在头脑中毫无思绪,即使怀疑那个黑衣蒙面人是父亲也没有办法擅闯入死牢!

可仇人还好好地活着……

不过傍晚时酒霜就打探了消息回来,洛鹏因涉嫌奸杀民女而被关押了起来,虽有人证物证,但是还未定罪。洛鹏是朝廷官员的儿子,那殷白雪又是一代富豪之女,刑部也只能上报给皇帝,等待命令。

“等事情了结下来,那证人估计是活不了了,”酒霜抱着剑,一双眼平静地望着柳雪乔,担忧地道。

“嗯,”柳雪乔眼皮抬也未抬,看着手中的玉杯,轻轻地摇晃着,冷静地道:“在他那夜去往醉霄楼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个结果!而且他背负巨债,除了我没有人可以救他。”

回想起那日姑娘带着她去贫民居去时的场景,姑娘直接找到了那个中年男子,那人年过四十,身材瘦削,一双眼却精光闪烁!柳雪乔一眼就选定了他。一番谈判下来,柳雪乔给了他千两白银,让他早已遣走家人,好让自己无后顾之忧。

之后男子混入了醉霄楼当伙计,在洛鹏的车马在醉霄楼外等候时前去接待,被洛鹏骂开!

虽然夜黑天高无人知晓,可那男子在洛鹏这里吃了瘪之后边去醉霄楼中骂骂咧咧的抱怨,一不小心就被掌柜的和其他几个伙计给听到了。

事情顺理成章地进行下去,到了刑审这一日,即使洛欧志为了保住儿子而收买掌柜的或者那些伙计,也难堵悠悠众口。

姑娘现在办事想得越来越深了,酒霜不由暗暗地赞叹道。

“只是这个奸杀之罪,倒是让奴婢有点想不通呢!”酒霜想了想,依照那日的计划,为了防止殷白雪挣扎叫人,她先过去打了她一掌,然后等待柳玄坤前来掳人!计划中没有垂涎美色这一幕,洛鹏怎么会对她用强呢?

听闻柳雪乔将玉杯往桌上一搁,脸色忽的阴沉起来,只是为财杀人的确太过单调,如果是因为被玷污而无颜见人自杀了,不仅会让那商人暴怒,而且还能让吏部尚书洛欧志颜面扫地。而皇帝顾及起悠悠众口来,也会对洛鹏严厉惩罚!

北擎苍做事确然比她想得更周全了!

可是他这么擅自做主干涉她的事情,就真的一点没顾虑过她的感受吗?

不知道主子哪来的脾气,酒霜忽地皱起眉头来,想不通!

当柳玄坤将一捆桃花枝送入柳殊的书房时,柳殊震惊不已,瞅着柳玄坤看了许久,才真的确认是他!儿子何时变得这么孝敬了,让柳殊疑惑了许久,才缓过神来,然后又对柳玄坤赞赏了一番,才让他离开。

事情传到了听雪楼中,说那柳玄坤不仅是柳雪乔的话唯命是从,而且柳玄坤性情大变,再也没日日夜夜在外鬼混,一连几日下来都好好地待在自己的院中修身养性。据说那柳雪乔还特意为柳玄坤请了一名教书先生,为他补习这几年来落下的功课。

听到这个消息时柳宫舞震惊不已,可又想起柳雪乔现在当家的身份,不由怀疑她是不是为了笼络人心才会表现得如此大方。

柳府在朝夕之间变得安静和睦起来,柳殊从夏静萱离开之后一心扑在政务上,为吏部又提拔了一批见识渊博懂得民间饥苦的庶族子弟。虽然折子还未上呈,可已经在吏部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在以前柳殊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做的,但现在他好像脱胎换骨了似的,性情大变!

当然,这其中自然少不了柳雪乔的一番点拨。

如:“爹爹,男儿志在四方不应为情所困,柳家一直世代为商,自您开始才入仕途。外面都有人传言说爹爹的官位来路不正,为何你从不大展身手,将自己的一番才思敏捷让人知晓呢?”

又如:“爹爹,柳家虽然庞大,可在您这里就一枝独秀了,兄长身在军营,弟弟又开始勤能补拙学习经商之道,他们二人都如此得向上,作为他们的父亲,您不能一直这么消沉下去啊!他们以你为榜样,若你能功成名就,还愁日后我柳家不能发扬光大吗?

再如:“爹爹,如果你真的舍不得夏姨娘,不如女儿将她接回来,让你们破镜重圆日日相伴如何?”

夏静萱走后柳府中的改变柳殊是看在眼底的,虽然他喜爱夏静萱,可还没有要将她接回来的想法。而柳雪乔字字如珠打在他的心间,也激起了他一颗奋发向上的心。

所以他在吏部大胆地提出自己的想法,改变虽然令人匪夷所思,可这样好的想法却令人接受。

而吏部在吏部尚书的儿子洛鹏出事以后,洛欧志就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空处理吏部堆积起来的公文。

事情正按照柳雪乔的计划顺利进行着,除去柳府的绊脚石,再壮大柳府的实力。柳殊实力越强,便越能接近权力的高峰,能更容易地除去仇人。

没过几日洛鹏奸杀殷白雪一案终于落下帷幕,洛鹏被判斩首示众,三日后执行!而洛欧志因为教子无方被贬为了四品,在吏部做一个小小的左侍郎!

当天下朝之后,柳雪乔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可她心底却无一丝一毫的喜悦!

绿衣看主子并不开心,不由提议道:“姑娘,要不要出去散散心?”习惯了酒霜的叫法之后,绿衣也跟着这样称呼着柳雪乔。

柳雪乔却摇头,起身说道:“去世安苑看看。”

绿衣领会,便跟着柳雪乔出了渺风院。

这世安苑是柳玄坤所住之地,院子中安静雅然,房间内布置得简洁干净,一尘不染。柳雪乔进入时柳玄坤正拿着书发呆,听到脚步声少年公子才回过神来,对柳雪乔行礼问安!

见柳玄坤神色微有不安,柳雪乔朝绿衣挥了挥手,绿衣立刻明白地带着其他下人退了出去,柳雪乔说道:“你还在想洛鹏之事?”

柳玄坤心中不安,虽然他骄纵跋扈惯了,可从小到大还没见过这样的阴谋,尤其是与自己如此相关。

见他不答话,柳雪乔又问:“那大姐问你,是谁带你去赌坊的?”

柳玄坤答道:“洛鹏!”

柳雪乔又问:“是谁不顾你的劝告强 奸了殷白雪的?”

“是洛鹏!”

“很好,”柳雪乔满意地勾起唇来,缓缓地开口:“既如此,你还想着这件事干什么?赌坊是他强迫你去的,赌债是他欠下的,人是他玷污的,那殷白雪羞愤自杀就是他的错!人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承担过错,弟弟啊,你就别再想了,你才十四岁,你还小,未来还有一大段的路等着你走呢!”

听闻柳玄坤阴郁的眉头才缓缓地舒展开去,深深地吸了口气,道:“对,姐姐你说的没错,坤儿不会再想了。”

“不仅不能再想,还要,”柳雪乔停顿了一下,又词严令色地道:“在人前提都不能提。”

“是,大姐姐!”柳玄坤对柳雪乔做了一揖,坚定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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