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夫人如死鱼般躺在地上,嘴角殷红一片,她眸子中泛着白色,手有气无力地抱住了北秋潇的脚,呜咽地求救道:“公主我求您了,求您救救我的儿子,救救我的鹏儿啊!”
这话一出,北秋潇心间猛地一颤,脚下一阵虚浮,还好秦君昊一直扶着她!
秦君昊眸光阴沉,一脚重重地踹向洛夫人,喝道:“本王看你是彻底疯了,胡说什么!”
洛夫人被踢得在地上翻滚了一圈,停下来时头又重重地撞到了石头,眼睛上方在碎石上磕住,脸上布满了鲜血,显得更加恐怖。
北秋潇握住秦君昊的手一紧,秦君昊立刻明白了过来,大踏步地追向洛夫人。
就在秦君昊走来时,柳雪乔竟然先他一步到了洛夫人的身边,好心地用自己的袖子替她擦着额头的伤口,一边疑惑地问道:“洛鹏出了事,洛夫人为何要向公主求救啊,洛夫人应该向皇上求救啊!”
北秋潇脑海中回想起洛夫人来秦王府求救的事情,洛鹏出事,不是她不愿出手帮忙,而是此事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
殷家家产丰厚,又有人证物证,她若是去父皇前面求情,只会惹得龙颜大怒。
可她事后为了补偿洛夫人,也帮忙为她杀了那个作证的人!
她正想着,洛夫人竟然再次疯狂地开口:“我为公主做了这么多事情,难道就抵不上鹏儿这一条命吗?”
众人再次瞪大了眼,南宫歆瑶目光阴冷地看向北秋潇,心中有了怀疑,北秋潇与南宫千凰是挚友,南宫家满门被杀,北秋潇在圣前一句求情的话都没有。秦君昊是南宫千凰最亲密之人,南宫家灭门不到三个月,他就娶了北秋潇。
这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枉费了凰儿这么信赖他们!
南宫歆瑶只觉得心中的那一片疑惑就要被揭开了,一个跨步越过人群,纤细白皙的手猛地拽住了洛夫人的衣领,冷冷问道:“你为北秋潇做了什么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凤阙宫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皇后宫黛云急忙走了过来,看着南宫歆瑶发怒的模样,眉头微微一皱,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还有没有把我这个皇后放在眼底?”
可南宫歆瑶置若罔闻,继续问道:“洛夫人,你把事情全部都说出来,我让皇上赦免你的死罪。”
在皇后到来之时洛夫人眼前一亮,忽的醒悟过来,目光求救地看向北秋潇,她知道在凤阙宫中伤人闯了大祸,只怕是难免责罚了,便看向了北秋潇,期待她能帮帮自己。
可北秋潇护住自己的肚子,冷冷地撇开了眼去,洛夫人说出这些话来,纵然皇后不杀她,也是留不得了。
洛夫人绝望地闭了闭眼,挥开南宫歆瑶的手,跪着走到宫黛云的身前,匍匐地磕下头去,“皇后娘娘,求您为我做主……”
话说到了一半洛夫人突然惊恐地睁大了眼,双手颤抖着去触碰从身后一剑刺穿她身体的利器,身子也艰难地朝后扭转过去。
头扭到一半,秦君昊冷漠阴沉的面容浮现在眼前,而洛夫人也重重地倒向了地面。
众人看向秦君昊,秦君昊浑身一股肃杀之气,被吓得后退了几步。
“臣担心洛夫人再度发狂伤害皇后,故而才将她给杀了,请皇后责罚,”秦君昊扔掉了长剑,拱手请罪。
“秦王,本宫还没问完话呢,你就把她洛夫人给杀了,是怕洛夫人接下来说出什么对你不利的话吗?”南宫歆瑶目光凌厉地望向秦君昊,对于这个背弃了南宫千凰的负心汉,她一点面子都不会给。
“本王只是怕洛夫人发狂伤害皇后,瑶贵妃想要污蔑臣吗?”秦君昊寒冷的目光斜睨向身后,义正言辞地说道。
一时间凤阙宫中剑拔弩张,宫黛云看着地上的尸体,又望向脸色清冷的南宫歆瑶,微微地皱起眉头来,道:“秦王刚才的确是为了保护本宫,瑶贵妃难道想看到本宫被洛夫人给伤了才开心吗?”
南宫歆瑶轻哼一声,丹凤眼微微一挑,福身对宫黛云道:“皇后说的是呢,的确是秦王为了保护皇后。”
她的声音中带着无可奈何的惋惜和悲愤,柳雪乔望着南宫歆瑶纤细瘦弱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依姑姑在宫中的地位,如何能蚍蜉撼树,与皇后和秦王作对呢?
皇后今夜如此帮秦王,也是为了拉拢秦君昊吧!
北擎苍默默地观察着柳雪乔的神色,见她脸上并无任何失望的神情,就知道她今夜并未打算能一举扳倒秦君昊和北秋潇。
一场戏看到现在叶宸浅已经疲惫得不行,白皙如玉的手抚摸上自己的鬓发,对宫黛云轻轻地笑了笑,福身道:“皇后,臣妾累了,就先回府休息了。”
叶若颜和叶奕寒跟在叶宸浅的身后,叶若颜越过柳雪乔身前时,对她微微点了头,示意她在宫中一定要小心行事。
柳雪乔感激地一笑,就走到了南宫歆瑶的身边。
宸妃刚走北溟天就到了凤阙宫中,众人跪下行礼,洛夫人的尸首还未被人抬走,残忍恐怖的躺在血泊中。
北溟天冷冷地看向宫黛云,面上覆上重重的怒气,沉声问道:“让你好好的举办一个宫宴竟然就闹出了人命,皇后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臣妾知错,”宫黛云蓦地跪下,精致涂抹的脸上浮现出慌张的神色来。
“父皇,”北容修随即跪下,为宫黛云开脱道:“洛夫人忧思过重,心焦气燥,在宴会上时就对瑶贵妃和柳小姐出言不逊,刚才又突然发了狂伤了柳小姐,秦王为了保护母后不得已才下了重手,请父皇不要责罚母后和秦王!”
“柳小姐?”北溟天忽然想起南宫歆瑶说要接柳雪乔入宫之事,又听了外面的一些传言,心中一片疑惑。将目光移到了柳雪乔的身上,蓦地说道:“柳雪乔,抬起头来!”
柳雪乔藏在袖中的小手慢慢地捏成了拳头,缓缓地抬头,声音极具惶恐地道:“臣女柳雪乔,叩见皇上。”
在看到柳雪乔眉眼的那一幕时,北溟天森冷的瞳孔闪烁了一下,眉梢微挑,可看到女子诚惶诚恐的面容时,即刻压下了心底的疑惑。
长得像,可性格却大不相同。
一个见了他从不慌张,在无其他臣子时还会与他嘻嘻笑笑开玩笑!
一个见他连说话都是颤抖的,跪得也不挺直。
北溟天朝众人挥了挥手,“都起来吧!”
宫黛云深吸一口气,缓慢地爬了起来,也开口地道:“皇上,外面早就在传洛夫人神志不清了,大公主一番好意,本想带她出来透透气,可谁知洛夫人会突然发疯呢!”
北溟天收敛起脸上的怒气,目光落在洛夫人的尸首上,道:“她是死在宫里的,传出去毕竟不好听,就说是忧思过重,暴毙而亡!”
宫黛云福了福身,苍白的脸上开始恢复了血色,道:“是!”
“潇儿,”北溟天忽然叫道。
北秋潇上前一步,福身行礼,“父皇。”
北溟天手轻轻地放在北秋潇的肩膀上,目光非常柔和慈爱地道:“这半个月内你就在秦王府好好修养吧,不要出门了。”
话语间一片关切,可北秋潇却知道北溟天这是对她下了禁足令,父皇还在为她带洛夫人入宫一事而生气。
北秋潇颔首,北溟天又看向秦君昊,道:“秦王保护皇后有功,特赐白玉镂空双鹤佩一枚!”
邓顺将玉佩呈上,秦君昊接过,心底却不知是何滋味!
他是武将,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毫无用处,北溟天赐他一枚玉佩,是在委婉地警告他:若有下次会直接削了他的兵权。
凤阙宫毕竟是皇后的寝宫,宫中发生了血案,不仅会影响皇家名誉,还会让人乱生猜忌。
洛夫人又是朝臣的家眷,就这么死在了后宫中,对朝廷也没法交待。
秦君昊跪下,恭恭敬敬地接过来,戴在了腰间,拜谢道:“臣,叩谢皇恩!”
北秋潇手心里已是一阵冷汗,她与洛夫人走得近的事情朝中很多人都是知道的,见北溟天没有对她和秦君昊责罚,才放下心来。
“瑶儿,”北溟天又对南宫歆瑶伸出了手去,南宫歆瑶忙上前,北溟天就握住了她的手,说道:“今夜就去你的寝宫吧!”
南宫歆瑶面上一喜,嘲讽地看了宫黛云一眼,道:“是!”
北溟天便带着南宫歆瑶往玉华宫中去了,柳雪乔朝众人福了福身,默默地跟了上去。
宫黛云一脸的愤恨,长长的指甲几乎在手心里抓出血来。
北秋潇看向北风岩,福身谢礼:“多谢皇兄为我和夫君说话!”
北容修微笑道:“皇妹不必多礼,即使我不为秦王说情,父皇也不会惩罚亲王殿下的。”
北秋潇点点头,与秦君昊相视一眼,两人离开了凤阙宫。
而被众人一直遗忘的一人正目光幽深地望着秦君昊离去的背影,嘴角缓缓地掠过一抹阴寒的笑意。
“王爷,天色凉了,初月与你一同出宫吧!”众人离去后,宫初月看着一直发愣的北擎苍说道。
“初月,”北擎苍还未来得及回答,宫黛云已经发怒,“今晚你就别出宫了,在宫中住下,等明日姑姑再派人送你出宫。”
宫初月委屈地嘟起了小嘴,她好不容易才逮着机会能与北擎苍一同出宫,正想着若是一路相伴能让北擎苍想起当年她救他的一幕,说不定他就会喜欢上她了,可没想到会被皇后给阻止了。
宫黛云不屑地看了北擎苍一眼,挥手请道:“闲王,凤阙宫要关门了,还请闲王速速离去。”
凤阙宫留下的都是自己人,没了外人在宫黛云立刻恢复了刻薄冷淡的面目,对北擎苍毫不犹豫地下了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