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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一个人,一座城(4)

李迎不断在网上搜索大洋彼岸那座城市的信息,甚至连当地每天的天气预报都要留意。尽管飞飞叫他不用回信,他还是按照信封上的回邮地址寄了好几封信,但都石沉大海。

李迎以最快的速度,考了托福,申请了学校。年底,他就收到了飞飞所在那座城市一所大学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来年秋季入学。

李迎从师弟的口中得知,沈佳宁毕业之后,放弃了本专业,去了一家外企物流公司,在黄浦区天安中大心厦上班。听到这个消息,李迎心里又是一阵难过。之前他曾经对沈佳宁说过不要她将来去从事理论研究或者实验室这方面枯燥无味的工作,沈佳宁像只可爱的树熊一样抱着着李迎,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小姑娘似的嘟着嘴说道:“什么都听兔子的。”

李迎心里不断自责,无尽的愧疚让他不断问自己,“这样的选择,对吗?”这样的问题,让李迎很纠结。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是否像沈佳宁说的那样,把她当成了“爱的替身。”

拿到了录取通知书,护照也办好了,签证也批下来了,只需要订上机票,李迎就能飞向那座让他不能自拔的城市,去寻让找魂牵梦绕的飞飞。

尽管他恨不得立马飞去大洋彼岸,但心里却怎么也无法放下对沈佳宁的思念。房间里面有太多太多沈佳宁留下的东西和气息。刷牙洗脸时,挨着李迎的,原本属于沈佳宁的牙刷和毛巾,总是让他睹物思人。偶然在床单上找到的一根沈佳宁的长头发也会让他暗自神伤。

李迎把加班当作了一种常态,他情愿自己没日没夜地忙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麻木自己,才不至于跌进愧疚的深渊,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晚上,当李迎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家,弄堂口,昏黄路灯下,身影被拉长,倍显孤独。那栋旧楼房,五楼曾经被称为家的地方,那盏灯不再为他点亮,让他更是步伐蹒跚。

夜深人静,闻着床单和枕头上残留的,曾经熟悉,属于她的味道,更是让他辗转难眠,脑海里,全部都是沈佳宁的画面,记忆里的,沈佳宁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如同迟钝的刀子,在他心上不停地来回割着,痛彻心扉,伤痕累累。心中的那种哀伤与当年飞飞的离去一样,痛得令他无法自拔。

李迎现在愈来愈肯定,自己真的已经爱上沈佳宁了。沈佳宁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比他想象中的要重得太多,太多了。他早知道,这个决定会让他心痛,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痛。

无数次,他拿起手机,拨出沈佳宁的号码,但又紧接着按掉。他实在没有勇气再去求乞她的原谅,更无法去面对她。他欠她的实在是太多了。

尽管没能和飞飞联系上,但李迎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把飞飞找到。无数次,他从梦中惊醒,梦里的飞飞,脸色苍白,惊恐不安,无助彷徨。

一方面担心飞飞在加拿大的状况,一方面又要忍受着对沈佳宁的愧疚,思念的煎熬,李迎急剧瘦了下来。李迎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正在一滴一滴地流尽,憔悴得只剩下孤寂的灵魂。

一转眼,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五月份,春夏之交。李迎把机票订在了七月份,也正式向公司提出了辞呈。一个星期以后,李迎完成了交接工作,正式离开了公司。在他踏出写字楼的时候,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李迎的思绪万千,习惯性地四下张望,似乎寻找那把时常在雨天出现,等着他的小雨伞。

李离开了公司,淋着雨,恍惚中,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天安中心的楼下。李迎望着眼前的这栋圆桶状的大厦,想着,沈佳宁或许就在坐在某一扇玻璃后面,正在认认真真地工作或者跟他一样在发呆。

雨无声无息地下着,李迎站在路边,一动也不动,只是怔怔地看着,全身都湿透了,行色匆匆的路人,大都忍不住抬了抬雨伞,看了看他,心想着这年轻人是不是中邪了。

下班时间到了,路上的行人开始熙熙攘攘起来,撑开的雨伞如同盛开的荷花,遮掩了整个人行道,密密麻麻,在雨中荡漾着。

一把蓝色的雨伞,从后面飘然而至,为李迎遮住了雨。李迎拧头一看,顿时愣住了。眼前为他撑着伞的正是沈佳宁。将近一年时间不见,沈佳宁已经俨然一个白领的样子,更显得成熟了,同时也瘦了一圈。

两人就这样面对着,双方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彼此的眼角都湿了,已经分不清是雨还是泪。李迎默默地接过雨伞,搂着沈佳宁的肩膀,任由人群推着,漫无目的地走着。

“还是要走吗?”许久,沈佳宁,开口打破了沉默。

“嗯,七月份的机票,今天离职了。”李迎回答道。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你还好吗?”李迎问了之后,自己都觉得这种问题是多余的。

“很不好。”沈佳宁刚说完,就忍不住别过头去,用手指抹去悄然滑落的泪水。

李迎心里如同被电击一样,一阵剧痛,停下脚步,把沈佳宁拥在了怀里,口里喃喃自语道,“对不起”

沈佳宁,尽管多么想用冰冷的目光,把心里的哀怨、痛苦化作无声的利剑,狠狠地刺向李迎心头,但当她看到李迎那忧郁的眼睛,却又怎么也恨不起来,看着李迎的眼里仅余哀伤和一丝温柔。

当沈佳宁踏出天安中心大门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了伫立在雨中的李迎,那一刻,她的心就已经化了。她知道,自己还深深爱着这个男人。也正是因为爱,所以她才不去哭,不去闹,不去纠缠他,而是选择了放手。眼前这个男人憔悴的样子,让她心疼得忘了自己的痛。

“在你离开之前,我们还像以前一样,让我好好照顾你,好吗?”

李迎看着沈佳宁眼眶里的晶莹剔透的泪水,期待的眼神,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紧紧把她拥在怀里。

那一夜,他和她疯狂地做那个事情。

七月,为了一个人,他把她,一个人留在了一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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