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夜这天，虽然天气预报说会有今冬第一场雪，但一大早的天气还是挺晴冷舒爽的，万里碧空如洗，似是一个过节的好日子。
乔老爷子照例游完泳，喝了早茶，到园子里散步。
季管家拿着他的帽子外套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老爷子，冬至都过了，这风冷得很，你老悠着点，衣服不肯穿，至少把帽子戴上吧。”
乔老爷子接过老季手中厚重的貂皮帽，拿在手上皱眉调侃。“连你也觉得我老了不中用了，整这么顶狗熊似的帽子给我戴，我们又不是在东北。”
季管家郁闷，这南方的冬天也不比东北暖和，阴湿冷才要命。收回貂皮帽，从衣服下面又掏出顶灰色毛线帽。
浅灰色的帽身配着一圈深灰的螺纹帽檐，简单大方。“那这顶怎么样，纯手工织的羊绒帽，又轻又软。”
乔老爷子接过毛线帽，一拿到手里就知是好东西，用料考究，针脚又细又匀，平缓舒滑。把帽子戴上，虽是薄软的一层，却细腻而温暖，瞬间抵挡住吹到脑门上的寒风，帽檐的螺纹又刚好裹住额头，不松不紧。
乔老爷子赞了句。“这帽子不错。谁买的？”
“孙少爷拿回来的。”
听说是乔旻买的，乔老爷子心头一喜。“还算他有心，总算给我买样合意的东西。”
季管家想了想，又道。“是姜小姐特意挑的羊绒线，让她母亲帮忙亲手织的。你看这手工多好，比外面买的强多了”
乔老爷子愣了楞，随即不动声色道。“买点线谁不会，又不是她自己织的。”
季管家撇撇嘴。“人家有可有心了，特意要了你原来一直戴的那顶旧帽子，照着尺寸依样画葫芦订做的，我看比那些买现成的有诚意多了。”
乔老爷子没接他话，不置可否的伸了伸懒腰，沿着环湖的小路慢慢散步，看着树上五彩缤纷的圣诞装饰，又夸了句。“今年的装饰弄得比往年好看啊。”
配合着圣诞的气氛，湖边树上已经妆点上七彩小灯、绚丽彩带和各种圣诞饰物。
季管家可不敢说，这都是去年的，从仓库里拿出来继续用而已，圣诞装饰谁会年年买新的啊。看乔老爷子似心情很好，只得附和。“老爷子你喜欢就好。”
正说着，季管家手里的对讲机滴滴一响，保安队长洪亮的大嗓门骤然响起。“季管家，孙少爷打电话来说，他们已经到余北公路，拐个弯就要到门口了。李先生也来过电话，说他今天有事来不了，但潘小姐会带着他儿子和表妹过来的，应该也快到了。沈先生和沈小姐说要晚点过来，大概赶不上吃午饭，让你们自己吃，别管他们。”
季管家按着对讲机回他。“知道了，让服务生把茶点准备好。我一会儿就过来。”
乔老爷子听着他张罗，不禁感叹。“小姜是我喊来的，韵如和怀远他们今天怎么都说好了似的，放下手头事赶过来看我？”
因着幼年时被天主教会的收容所收留过，还在教会的学堂蹭了几年书读，乔老爷子也算是半个天主教徒，每年都有过圣诞节的习惯。往年都只有乔旻陪着他吃顿圣诞大餐，晚上他自己去教堂参加子夜弥撒。
今年不仅有姜家丫头带着家里几个孩子过来玩，原本要去欧洲购物的青鹤和韵如也要带孩子过来，连嚷嚷着要去加拿大滑雪的怀远和怀恩都改了行程要来陪他。
乔老爷子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有了这等魅力。
老季暗自腹诽，来看你是假，来给姜小姐和孙少爷添堵估计才是真。但老季也不敢拂了老爷子的兴致，只得婉言道。“大概是觉得孙少爷跟他女朋友都在，过来凑凑热闹吧。”
两人从林子间抄了条近路拐回去。
一进客厅，就见里面闹闹哄哄的乱作一团。
乔旻正在钢琴前教一个高瘦的男孩子弹琴，男孩眉宇间跟姜谨言颇有几分神似，老爷子猜这大概就是她那个有自闭症的双胞胎弟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只觉得男孩子相貌堂堂，比他见过的孩子都要端正，弹琴的姿势也是娴熟优雅，神态举止间也没看出有哪里和常人不同。
客厅里几人都还未发现乔老爷子和季管家进来。
一个戴眼镜的小胖子追着手忙脚乱的姜谨言。“谨言阿姨，我要这个地球仪。”
姜谨言边抱住身前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边转身安抚他。“不要闹，待会儿我带你去儿童乐园玩。”
小胖子不依不饶。“谨言阿姨，我要玩地球仪。”
姜谨言把小姑娘放在沙发上，一手拽过小胖子：“乖乖坐下，先吃点东西休息会儿。”
小胖子挣脱她，奔到客厅一角的地球仪摆件旁，兴奋的旋转起来。“谨言阿姨，我喜欢地球仪。”
“啊！皮皮，你不要乱跑！”姜谨言赶忙冲过去把小胖子拽回来。“乖乖坐好，我教你的做客礼仪呢。”
小胖子嘟着嘴背起来。“做客前，约在先，说人数，定时间，如约至，勿早晚，小礼品，人喜欢，入座后，坐相端，主人物，不乱翻……”
姜谨言作势插腰训他。“既然知道主人物，不乱翻，你这样子对吗？”
小胖子一脸严肃认真的答。“我没有把它翻过来，我就转了转，谨言阿姨你放心，它那么沉，我翻不动的。”
姜谨言气结。“皮皮，再调皮打屁屁哦。“
小胖子郁闷。“我真的没翻，真的没翻嘛。”
乔老爷子被两人逗得忍俊不禁，哈哈笑着走进客厅。“小姜，你也别为难小胖子了，反正他也翻不动，他要玩就让他玩吧。”
姜谨言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把这两小鬼摆平，乔老爷子就来了，赶紧拉过皮皮、莎莎，羞涩道。“叫太爷爷。”
莎莎置若罔闻，犹自抽抽噎噎。
皮皮认真的对着乔老爷一鞠躬。“叫太爷爷。”
姜谨言尴尬，跟乔老爷子解释。“皮皮语言上稍微有点障碍。”又赶紧低头教他。“皮皮，就说太爷爷就可以了，叫不用讲。”
皮皮：“太爷爷就可以了。”
姜谨言郁闷。
乔老爷子看着一脸认真，憨劲十足的小胖子，笑着摆了摆手。“没事。”弯下腰试图跟莎莎打招呼。“小妹妹，你叫什么？”
莎莎害怕的躲到姜谨言身后。
姜谨言只得又解释。“莎莎看到陌生人比较害羞。”
乔老爷子也不以为意，柔声的逗莎莎。“多好看的小脸哟，哭得都成小花猫了。”
听到小花猫，莎莎终于有了点反应，狐疑的东张张西望望。“喵~喵！”
乔老爷子立马眉开眼笑。“小宝贝喜欢小花猫啊，老季，去把我的波斯猫抱来，给小姑娘玩会。”
雪球似的大白猫一抱来，莎莎便立马止住了哭，搂着大白猫在地毯上打滚儿来。
姜谨言怕她被猫挠了，只得趴在她边上，不住的安抚喵星人。“小乖乖，别挠小妹妹啊。”
乔老爷子笑而不语，挨到地球仪旁却逗眼镜小胖子玩。
待潘韵如一行人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和乐融融的景象，宽敞明亮的欧式客厅里，冬日的暖阳和煦的照进一片温暖阳光，屋内老老少少一片欢声笑语。
落地窗前的黑色钢琴旁，眉清目秀的男生十指翻飞，弹奏着一曲欢快的曲调。
乔旻和姜谨言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斜倚在窗边，两人静静聆听着钢琴演奏，一边你来我往的眉目传情。
姜谨言身边的沙发里，有个胖乎乎的小姑娘正抱着个大白猫在打滚，不时发出银铃般咯咯的笑声。
一个戴眼镜的小胖子和乔老爷子在客厅另一角，小胖子正指着地球仪十分认真的给乔老爷子上地理课：“这个像靴子一样的是意大利，这个像土豆一样的是匈牙利，这个像蝌蚪一样的是挪威，还有这个像尼莫鱼一样的是保加利亚，是不是很像？”
潘家表姊妹面面相觑。
李青鹤的儿子，八岁的李成铭小朋友率先反应过来。“太爷爷，你找了这么多小朋友来陪我玩啊。”冲到地球仪前，硬挤到小胖子和乔老爷子中间。“太爷爷，今天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啊？新手机我有了，苹果手表我也有了，要不你给我的游戏账号冲点钱吧，我爸不肯给我冲。”
乔老爷子笑着摸摸他头。“既然你爸不让你玩，太爷爷怎么好给你冲钱呢。”
“没劲，太爷爷你好没劲哦。”李成铭小嘴一撅爬到一边单人沙发上，从背包里掏出个iPad，自顾自打起游戏来。对房间里其他人皆视而不见。
乔老爷子见门口站着的姊妹俩，忙起身招呼。“韵如、小蒋来了啊，快到沙发上坐着休息会。”又高声喊季管家。“老季，快再拿点茶点出来。”
客厅另一头，乔旻和姜谨言听见这边动静，便也连忙起身过来迎客。
乔旻替姜谨言介绍。“潘小姐你认识的，这位是蒋小姐，潘小姐的表妹。”
这就是传说中与乔副总一见钟情的小表妹啊。姜谨言暗暗的打量了她一番，蒋家妹子是个如今少见的古典美女，瓜子脸，柳叶眉，特别是一头如瀑黑发，长而直的垂到腰际，都快赶上洗发水广告里的模特了。
姜谨言心里暗叹一句乔副总艳福不浅，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朝两人微笑着招呼。“潘小姐好，蒋小姐好。”
潘韵如冷冷的点点头算是招呼过，姓蒋的表妹倒是一脸和气的回了她句。“姜小姐比电视上看着还漂亮，等下一定要跟我合影拍着个照哦。”
不光长得美，还挺会做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