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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莫须十世

山川万籁俱寂,雪已积了半尺厚。地原村口的村民已被各自遣散回家,独留望着楼月消失方向的魔尊。

“已过九世,何必为了一时而前功尽弃呢。”敖敬天从远处走来,飘散的发须上粘着雪花。魔尊没动,只是眼睛眯了眯,眸中泛起风云,心中一片挣扎。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敖敬天无奈的摇了摇头,感叹道:“孽缘啊,孽缘啊。”

“涧寒,我帮你找到了她,也愿意帮你们趟这淌浑水,但是你站在这儿成了木头人,我可不能保证我还能趟出这淌浑水。”飞雪下,修长的身影走来,一身紫袍无不凸显他的王者风范。

涧寒朝来人看了一眼,目光犹如万千冰棱射向轩辕烷,轩辕烷只是勾起唇角淡淡地看着对方。涧寒捏紧双拳,冷冷地吐出几个字:“记住你说的话。”话音落后,天地间再也找不到方才的人影,只剩下飘飘然的飞雪。

轩辕烷摊开手掌任由雪花飞落至掌心,说了句完全不着边际的话:“这雪来的还真不是时候啊。”

“你受伤了。”敖敬天那双精神矍铄的眼睛仿佛能贯穿人体,对轩辕烷问道。“小伤而已,族长不必挂心。”轩辕烷笑容依旧,语气中却多了些恭敬。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再小的伤不将息也会要了人的命,随我来罢。”说完敖敬天身影早已寻不见了,轩辕烷催动法力紧跟着也消失不见了。一道青色的影子从地原村口的榕树后走出来,目光痴痴的望着消失的轩辕烷。

敖蒼坐在湖边,除却吹陶埙便无事可做,曲子换了几首,心中的疑虑却不见消散。

眼前一黑,两只宽厚的大掌捂住自己的眼睛,敖蒼停了吹埙,然后笔直的往后倒,瞬间就砸在了轩辕烷暖暖的胸膛上。

“你怎么来了。”敖蒼掀开轩辕烷的手掌,小手轻轻的摩擦着轩辕烷左手上的茧子。“睁眼没瞧见你,肚子饿了,出门去寻碰上了族长,然后我就寻着菜香味儿来了。”轩辕烷右手放在敖蒼的腰上,把她往前搂了搂打趣的说道。

“什么菜?”敖蒼转着眼珠子想了想,也看了看没见着菜,侧眼看着轩辕烷心下突然想到什么“好啊,轩辕烷你说我是菜!”敖蒼拧起眉毛,用力掐住轩辕烷的手掌。

“阿蒼,轻点,拧坏了你会心疼的。”轩辕烷惨叫控诉着,敖蒼一把撒开他的手,屁股往旁边挪了几步“谁稀罕你!”语气中透露嫌弃之意。

轩辕烷不要脸的那厮也挪动屁股贴了过来“我说你是菜你就是菜,只属于我的那份菜。”轩辕烷宽实胸膛贴在敖蒼的背上,敖蒼透过衣襟感受到对方灼热的温度,心扑通扑通加速跳动,白皙的脸颊染上一抹绯红色,长长的睫毛一扑一扑上下眨动。

“阿蒼~”这下轩辕烷贴的更近了,大掌捏住她的下巴想把她的脑袋转过来,敖蒼心里一慌立马推开轩辕烷,站起身来离得轩辕烷远远的。

圆溜溜的大眼不自在的看向冰原,“你不是饿了么,我去帮你找找有没有吃的。”小脑袋埋得很低,踢着脚下的雪,脑袋偏向湖面,走了没几步小脑袋突然抬了起来回头看向地上的轩辕烷“吃鱼么?”

“鱼……”轩辕烷拖长声音,脑袋慢慢看向湖面,然后点了点头。敖蒼笑嘻嘻的脱了披风,挽起袖子和裤腿慢慢走近湖里。湖水暖暖的,没有意想中的冰爽。

轩辕烷站了起来,目光巡视四周,然后像锁定了什么,迈着长腿走了过去,辗转消失在冰原中。敖蒼潜进湖里,不出半刻钟便逮了两条鱼,鱼长的有些奇怪,红腮长身,还有两根胡须,敖蒼从未见过。上了岸催动法术烘干衣物,却没看见肚子饿的那人,敖蒼也不急,从怀里掏出一张符咒,咪咪咕咕念出咒语,符咒便然了起来,火焰却没有迅速消退,敖蒼拔了两根冰棱,同样用符咒裹住,瞬间符咒揉进冰棱消失的无影无踪。冰棱串上鱼,敖蒼若无其事的烤着。

约莫过了一刻钟,湖边飘动着一股股鱼香,敖蒼满意的闻了闻,灭了火,环视四周却不见轩辕烷的身影。拿起鱼往高低不齐的冰丘走去。“轩辕烷,吃鱼了……轩辕烷……”

拐过一座冰丘,又一个湖泊映入眼帘,不过这个湖泊却小了不少,湖面上笼罩着薄薄的水雾,像是一层浸水的薄纱。湖面的一角传来异动,敖蒼踱步朝湖边走去。

“轩辕烷该吃饭了,轩辕烷……”空旷的后面上除却敖蒼的回音再无其他杂音。敖蒼叹了口气,挪动脚踝,可一步还没走出一道修长的身影从敖蒼跟前钻了出来,连带着一片水渍渐到了敖蒼的身上。

待水花落下后,敖蒼早已狼狈不堪,脑袋上滴着水珠,衣襟没有一处不是遭受过水灾的,就连双手举着的鱼也不能幸免。轩辕烷看着狼狈的敖蒼幸灾乐祸破口大笑。

敖蒼没有破口大骂,而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轩辕烷,轩辕烷收了笑容,两人对视着。半晌,敖蒼把冰棱插入雪地里,淡淡地说道:“鱼肉湿了不能食用,湖里有,你自己抓来填肚子吧!”敖蒼垂下眼睑,没看轩辕烷一眼,转过身子往回走。“阿蒼,阿蒼。”轩辕烷在她身后焦急地呼唤,敖蒼恍若未闻,片刻身影便消失在茫茫冰丘上。

敖蒼莫名沉闷,今日敖敬天瞒了自己这冰天雪地的秘密,往日轩辕烷又不肯告诉自己楼月的事,还有那蛇妖口中的小圣主他也支支吾吾。她越发觉得自己与他们越来越远,他们只会讨论他们的事,从不愿意与自己分享,哪怕只是一点点。自己在地原村生活的点点滴滴都暴露在轩辕烷的视线里,而他的天山却只字不提。

她感觉累极了,为何他要把自己置之身外,即使他受伤也不愿意与自己说说么?是怕自己担心还是从未想到过自己,恐怕后者多些吧。

长这么大,菜是给别人做过,可下水替别人捉鱼却还是第一次,何况自己烤的还是如此的用心呢,然,看着水淋淋的鱼肉,她的心瞬间冷到了极点,以往的沉闷突然聚集,既然别人不愿与她分享,那她也不要与别人分享自己的苦楚。所以,敖蒼选择走开,独留两只被水淋湿的鱼。

轩辕烷看着敖蒼有些落寞的背影心中涌现一丝惊慌,从水里爬上岸,缓缓拔出两根冰棱,看着滴水的鱼,他的脸上浮现阴沉。唇瓣突然凑向鱼,张开嘴巴大口咬住,连细小尖锐的鱼刺都被他吞入口中。

敖蒼绕着巨大的湖泊漫无边际的走着,雪地里映出浅浅的脚印,看着湖里模糊的绿色,压抑已久的气息从心底呼了出来。走到一处隐蔽的冰丘处,敖蒼靠着冰丘一角静静的发愣。

“阿蒼,阿蒼……”轩辕烷居高临下的看着敖蒼,敖蒼没做回响继续发神,轩辕烷矮下身靠着敖蒼坐了下来,脑袋凑近敖蒼“阿蒼,你烤的鱼真对我胃口,你看,我两只都下了肚,可还未饱,阿蒼,能否为我再烤制一条……”敖蒼闭上眼睛脑袋撇向一边,没打算理会轩辕烷。

“阿蒼……阿蒼……我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阿蒼……”轩辕烷的讨好没得到敖蒼的认可,挨着敖蒼看向湖面,凝视被黄光包裹的莲花幽幽叹气。

“阿蒼,你知道么,魔界通往神界的必经之路上有一条河,叫冥渠。很久以前,魔界的老魔尊被新一届的魔王涧寒打败,涧寒法力高强,六界无论是神仙还是妖怪,没有一个是涧寒的对手。涧寒年轻气盛想一统六界,天界是六界中实力最强的,所以要一统六界就须率先攻下天界,以儆效尤。

然,魔军唯有通过冥渠才能到达天界,天界虽为人敬仰却都是些道貌岸然的家伙,空有令人艳羡的飘逸生活却没有真正的实力。很快,魔军便占领了大半的冥渠。天界向龙族请兵,龙族只带来一人。那人正是几万年前龙族圣母向天界讨要的一株莲花妆冉,莲花修炼成了人形,法力高强,而且她的本性是六界中最纯洁的,洁净的气息可淡化一切邪气。等人送来,天界也毫不客气的收下了。”

“你的嘴怎么了……”没等轩辕烷说完,敖蒼担忧地打断他的话,一只小手怜惜的抚上轩辕烷的唇角,轻轻的拭去他嘴角的血珠。

轩辕烷捏住敖蒼的手,“你不生我气了?”

“你嘴角怎么了,怎么那么多血……”“你的鱼太香了,我忍不住全部吃下了肚。”

“你……,你怎么那么傻,怎么能把鱼刺都给吞了……”敖蒼擦拭轩辕烷的唇角,轩辕烷会心一笑“我把你的鱼弄湿了,当然要对鱼全权负责啊。”

“张嘴,我替你疗伤。”“等等,听我把它说完。”轩辕烷制止住敖蒼继续说道。

“天界封为妆冉冥渠女神,女神用自己的纯洁之气净化了冥渠上的邪力魔气,魔界没有邪力的支柱很快败下阵来,天界也大举进攻,魔界大败。然,魔尊却不甘心,几次发兵潜入冥渠却不得道,被女神发现,魔力被净化。每次都如一只狠戾的老虎被扒光牙齿,有心却无力。久而久之魔尊也被冥渠女神感化,爱上了她,女神不识红尘,却也被魔君牵动,最后两人生了情。”

“那事后两人如何了。”轩辕烷忽然停了下来,敖蒼兴致勃勃却感伤的询问着。“后来,神界发现他们的情愫,将冥渠女神打入天牢,三日之后推下诛仙台。魔君裹着浓浓的煞气杀进天庭,救下冥渠女神,可女神已被推入诛仙台半步,神魂不保。恰巧龙族圣母赶来,用龙丹稳住妆冉的七魂六魄。可这不是长久之计,圣母向岸恒之神求得锁魂灯,锁住妆冉的七魂六魄,但魔尊若想要两人永生厮守,那就得守住十世的别离之苦,饱受相思之痛。最后魔尊含泪离开,锁魂灯自动锁住魂魄,不过这一锁,就得是十世,十世间不得唤起妆冉有关为仙的任何记忆,否则魂魄受创,锁魂灯灯芯熄灭,魂魄将永生不得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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