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以前童馨带着那姐弟进门的时候。
可是万般对顾凉希的讨好啊！
这时，楼上传来顾惜染的声音，有些急切与尖锐。
童馨脸色一变，立刻上了楼。
推开房门的时候，就看到顾惜染抱住自己在哭，床边桌子上的东西都被打翻在地上。
“惜染！”
童馨跑过去，却听到女儿哭腔的声音——
“呜呜……”
顾凉希就这么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
从来没想到，顾惜染也会哭。
哭的像个无助的孩子，竟然觉得……此刻的顾惜染，有些可怜。
顾凉希，你一定是疯了！
“惜染，是妈！你别害怕！”
“妈……我……我梦到了好多血！”
顾惜染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直在做那样的梦。
都是暗红色的血，梦里全身的疼痛那般的真实。
她想逃，却没有任何的力气。
只能看着那车子碰撞，而产生的火花，最后燃烧了她。
“那都是梦！惜染，看着我，没事了！”
童馨抚摸着女儿沾了细汗的头发，抚慰着她，一遍遍说着那只是噩梦。
顾凉希垂眸，这一幕，其实——
并不陌生。
谁的童年，没有过噩梦啊。
梦醒的时候，也是哭的无助害怕。
那时候，她也有妈妈，也会像这样，抱住她，抚慰她。
一遍又一遍，哄着她。
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很久很久。
其实，童馨是个合格的母亲。
至少在对子女面前，她和傅染是一样的。
顾凉希总在想，如果母亲还在世，看到别的孩子可能威胁到自己孩子的地位时，只怕也是和童馨一样的做法吧。
母爱，是伟大的，也是自私的。
她只对自己的孩子，才会有。
母爱并不是博爱。
顾惜染稳定下来后，擦干脸上的泪，才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女人。
蹙眉，呢喃开口道：
“你……”
这个人，她昨天在医院见过。
就是那个，叫斯然老公的女人。
莫名的敌意，在顾惜染的眼中，体现的那么明显。
顾凉希也不知道，是该说现在的顾惜染单纯还是什么了。
以前的顾惜染，不管什么，都会隐藏掩饰的很好。
让人根本看不到她的真面目。
可现在……
“我想，我应该先自我介绍一下。”
“顾凉希，请你出去！”
童馨当然是不允许这个女人在现在这个时候多言的。
而顾惜染，蹙着眉，说道：
“妈，我想听她说。”
“惜染……”
“你先出去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看着顾惜染这么坚持，童馨也不好再说什么，离开时看了眼顾凉希，那目光中，是警告，更多是妒恨。
很快，这个房间就安静下来了。
床上的人儿看着女人慢慢走向自己，听着顾凉希的话，缓缓传来——
“我是顾凉希。”
“……你是，爸爸的私生女？”
私生女。
想必，这就是童馨对她的介绍和定位吧。
“不，你才是私生女。”
顾惜染，很抱歉这样说你。
但我可以容许别人侮辱我，但独独这一个说法，她不认！
因为，这是她母亲的名誉，她不许任何人玷污。
她的母亲傅染，才是顾启天名副其实的顾太太。
“你骗人！妈妈说你……”
“除了顾家女儿的身份外。”
顾凉希打断顾惜染，兀自说道：
“我还是聿斯然的妻子。”
聿斯然的妻子！
这样的字眼，在顾惜染听来，太过震惊。
她不相信的摇头，却明显，情绪没有昨天那么激动。
“我不信，你说的话我都不信！”
“难道昨天，聿斯然没有跟你说么。”
不像啊，如果没说，还能这样的反应，可真是奇怪了。
顾惜染咬紧唇，不甘示弱的回道：
“说没说，我都不在乎！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冒出来的，但我跟斯然在一起四年了！你不过是我出事以来的替代品！”
四年。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顾凉希却笑得无意，原来爱情是用时间的长短来区分的么。
那么——
“是么……不过四年。”
不过四年，小三和三哥，已然匆匆二十载。
四岁时的初见，到如今，好像岁月之中，她已然不觉得重要了。
顾惜染听不懂这个女人在说什么，但很清楚，聿斯然的妻子，就是她的情敌。
“你……你是为了什么跟斯然结婚？你要钱么，我可以给你钱，你离开他！”
钱。
呵……
“顾惜染，你缺钱么？”
“当然不缺！”
顾惜染不以为然，她是顾家的千金，怎么会缺钱呢！
而顾凉希颌首轻笑，字字凉薄：
“可这四年里，我把钱当做了一切。”
“没有钱，我会饿死，冻死在英国的冬天里。没有钱，我会被房东赶出廉价的屋子睡英国流浪汉才睡的大街。没有钱，我会没有学上，沦为一个街头洗碗卖唱的人。”
听着这女人说的每一句话，顾惜染拧眉，不解而问了一句：
“你这么穷，你父母都不养你么？”
“顾惜染，我们是同一个父亲。”
顾凉希的一句话，像是在告诉，更多是自嘲。
其实多年来，她已经习惯了。
顾惜染过得衣食无忧的四年里，她的对比就有多可笑与可悲。
“所以，你也是为了钱嫁给斯然的！”
“不管为了什么，我只想告诉你……准确说，是告诉正在失忆的你。他是我的丈夫，我的男人，你明白么？”
如果换做是没有失忆，还是当初的顾惜染。
那么，说不说这些，都没用。
“……所以，你是想要我放弃么！顾凉希是么，我告诉你，我爱他，不会离开他的！”
“那他爱你么？”
“他……”、
这样的一句话，竟然让一直喋喋不休说话的顾惜染，沉默了。
斯然，爱她么？
好像记忆里那几年，那个男人从来没说过爱她。
甚至，对她从没有过什么亲密的举动。
“我想说的就是这些，你听到了，就够了。”
至于接不接受，那是顾凉希左右不了的事情。
转身要离开时，那床上的女人，突然开了口——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但我不会放弃斯然的！顾凉希，我不介意跟你公平竞争的！”
公平竞争……
顾凉希笑得有些凉薄，只留下了一句话，便离开了。
而那一句话，让顾惜染久久没有了反应。
——我是聿太太，你只是顾小姐，公平竞争不觉得好笑么。
……
顾凉希从顾家出来时，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那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
是荣叔打来的。
说是，当年的车祸，有了一点头绪。
从那次见过荣叔后，她就拜托了他和他的儿子，去调查那年的事情。
如今，查了这么久。
顾凉希还以为，不会有结果了。
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有了让人想不到的意外。
“我查到了，那次替我父亲开车的司机，他出事前一晚，私人账户里，多了一笔钱。”
荣叔的儿子，将那些资料放在她面前时。
顾凉希看着那些数目，不算多，也不算少。
“那这些钱呢？”
“这司机出事后，账户自然是转给了自己的妻儿。但他的妻子是个瞎子，儿子如今已经十多岁了。”
“也就是说，当年司机出事的时候，儿子才满四岁？”
“是的。”
荣叔的儿子又将一份资料递给她，顾凉希看得出，那是一份体检报告。
因为时间久了，那纸页都有了灰尘与陈旧。
“前两条，我们找到了这位已故司机的妻儿，这是她给我们提供的。说他丈夫在出事前，就体检出自己得了绝症，是晚期。”
绝症，晚期。
现在，放在她面前的东西，还有她知道的事情。
荣叔生病，让替职司机开车，替职司机是绝症病人，有失明的妻子和不能自理的四岁儿子，这司机出事前有一笔钱，不知来向。
仿佛，这之间，应该有联系。
但她又想不出。
“还有一件事，顾小姐。那个妻子说，丈夫死后，不仅拿到了那笔钱，还得到了傅氏给的一笔赔偿，让她现在和孩子能过得不错。”
“等等！过得不错？”
顾凉希像是抓住了什么重点。
眸子一颤，字字说道：
“丈夫知道自己身患绝症，失明的妻子和不能自理的儿子需要钱来过剩余的人生。”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呢？
“能查到这个司机的那笔钱，是谁给他的么？”
“是一家私人银行，里面的户主，很难查到。”
那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了。
顾凉希越来越觉得，那一场车祸，不是一颤简单的意外了。
有没有可能，是有人……
故意买通那个司机，去制造这场意外呢。
而司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索性用自己的命，来换妻儿以后的生活。
那谁想制造那场车祸呢？
那天，外公是母亲是要去阻止爸爸……
顾启天，童馨还是外公之前的对家？
“顾小姐，还要继续查么？”
荣叔的儿子看出了女人的慌乱，仿佛越靠近真相，这个女人就越发不能接受一般。
而一旁的荣叔喝道：
“当然得查！傅老和傅小姐的死，一定是一场阴谋！我就是豁了这条老命，也要查清楚！不管是谁主使的，都要让那人收到惩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