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出手，就显出了功夫。
林武心中暗暗吃惊。一个几岁女童，只学了半年多长鞭，就能将长鞭用得这样灵活，悟性果然好。
林武略一动手腕，手中的长鞭也飞速而起，后发先至地缠住了落雁的长鞭。
第一式攻击落空。
落雁似早料到林武这一招，迅疾地用力抽回长鞭，避免了两鞭相缠。软兵器的长处就在于灵活多变，若是缠在了一起，就变成了比拼臂力腕力，她必输无疑。
林武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眼中却露出一丝赞许之意。
原本他还有几分敷衍，现在倒是真的生出了指点落雁的心思。
林武态度一变，手中的动作也随之变了，长鞭猎猎生风，毫不客气地席卷而来。
落雁没畏惧退缩，眼中愈发明亮起来。
两人一来一回，转眼间就过了数十招。
长鞭你来我往，犹如两条银蛇在空中急速地飞舞，看的人眼花缭乱。一开始还能看清两人是如何出手的，待到后来，挥舞的长鞭愈来愈急促，只剩下重重鞭影。
守在练武场边的一众魏王亲兵都是高手，自是能看出其中的门道。
林武确实手下留了情，可这个叫落雁的女童，只有七岁之龄，手上就有这等功夫，实在是出人意料。
梁战本来对落雁全无好感，此时倒是有了改观。
照这样训练几年，落雁身手定然不凡。到魏王殿下身边，贴身保护殿下的安危倒也够格了。
反正殿下就要大婚娶王妃过门了，以后身边多一个侍妾也算不得什么。
这么想着，梁战的神色也缓和了不少，喊了周月娘过来问道：“落雁的长鞭是跟着你学的吗？”
周月娘语气中不无骄傲：“是，属下教了她半年多。”
才半年多，鞭法就有这等造诣？
梁战有些错愕，下意识地追问了一句：“真的只有半年多？”
“属下岂敢说谎。”周月娘已经将落雁视为亲传弟子，说起落雁来口中满是自豪：“落雁白日和所有孩童一起训练，每天晚上随着我学一个时辰的长鞭。她习武极有天分，悟性好，又肯苦练。我这点本事，最多也就再教她一年。”
再有一年，这一批孩童也该送到正式的暗卫营里训练了。
说话间，场上的比试愈发激烈。
两条长鞭不知何时缠绕在一起。
林武用力一抖长鞭，落雁臂力腕力不及，却丝毫不肯示弱，用尽全力和林武相持。个头虽不高，气势却凌人。
魏王看的心荡神驰，恨不得立刻将她搂进怀里。
相持片刻，落雁依旧不肯认输。
林武挑眉一笑，率先松了手劲，长鞭软软地垂了下来：“好，你的鞭法确实不错。”
落雁自重生以来，一直隐忍藏拙，今天晚上这场比试过招才算畅快淋漓。纵然此时双臂酸软全身无力，心里也说不出的畅快。
听得林武夸赞，落雁微微一笑，一本正经地抱拳：“落雁自知还有许多不足之处，还请林大人多指点。”
林武倒也不吝啬，指出了她鞭法中的几处不足之处，末了又加了几句：
“以你的年龄，有这等鞭法造诣已经十分难得。不过，切忌贪功冒进。练武一道，从来没有捷径。只有勤学苦练，比别人付出更多的时间心力，才能有所进益。”
落雁听的心悦诚服，低声应是。
魏王一直没有出声，直到此刻才走上前来，毫不避讳地用帕子为落雁擦拭额上的汗珠，一边柔声道：“你现在还小，体力不足。刚才过招怎么也不留点力气。”
不止是额头，身上也是大汗淋漓，衣裙都被汗水沾湿了。
落雁抿了抿唇，强忍住踹开魏王的冲动，很快又低了头不再吭声。
魏王对她的冷淡排斥视若无睹，擦完了额头，又替她擦拭脖子上的汗。
这一次，落雁却不肯退让姑息了，迅速退开几步。
魏王的手尴尬地落在半空。
林武不忍目睹这一幕，迅速移开目光，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梁战略略皱眉，面色不太好看，低声冷哼。魏王殿下何时对一个女子这般上心过？这个落雁，简直不知好歹不识抬举！
魏王倒是能屈能伸，若无其事地收回了帕子，又对落雁笑道：“既是来了练武场，不如再练一轮射箭吧！”
她最喜欢最擅长的就是射箭。
这个提议，她一定不会拒绝。
果然，落雁抬头看向林武，巴掌大的小脸上迅速浮起了讨好的神情：“林大人，我能用一用你的弓箭吗？”
这半年多来，孩童们除了训练体力之外，也开始练习射箭。用的弓箭比成人用的小了一号，弓箭的质地也十分寻常。
落雁早就留意到了木架上的那副弓箭，弓柄光滑，质地极佳，显然是林武惯用之物。
落雁看着眼馋，大着胆子张了口。
林武哑然失笑：“我这副弓确实是难得的好弓，不过，你力气太小了，怕是拉不动。就算勉强拉开了，也易伤到自己。还是用那边普通的弓箭吧！”
顿了顿又道：“你喜欢练箭，我的仓库里倒是有一副稍小一些的弓，是用上好的柘木和牛筋制成的弓，一囊二十支箭，也俱是工匠精心制成的。明日我会让人送到你手里。”
没想到来林府一趟，还有这等好处！
这个礼物，比周月娘买的一堆花哨衣裙更合她心意！
落雁一脸欢喜地道了谢。
然后，去木架边取了一副普通的弓箭。
手臂有些酸麻，可弓箭一入手，落雁顿时精神一振，只觉得全身的力气恢复了大半。站到箭靶外百步的位置，取箭，拉弓，瞄准，射箭。
箭嗖地飞出。
正中靶心！
第二支，依旧如此！
第三支，第四支……
箭囊里的二十支箭，短短片刻间从落雁手中飞到了箭靶上。每支都中靶心。
林武一脸赞许，周月娘眼中愈发自豪，梁战暗暗点头。
魏王没看箭靶，只看着她神采飞扬的脸庞。
漫天星辰，似乎都落尽了她的眼中，璀璨夺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