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
——瑶……
“瑶。”
南宫瑶听到有人在叫她,好多人,可是她一直睁不开眼睛,好痛,说不出的痛,全身没有一处不痛的地方。
她现在是死了吗?可是死了还会这么痛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南宫瑶努力去回想,去始终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在昏迷之前。
有很重要很重要的记忆,被她所遗忘了。
呜,好痛……
“痛就不要想了,好好养伤。”
温柔的声音响起,好熟悉的声音,是谁?
额头上贴上了微凉的手,这只手似乎减轻了身上的疼痛。
“我好饿。”
南宫瑶被饿醒了,却依然全身都动弹不得,对上了一双温柔的眼睛。
这双眼睛是这么熟悉,这张脸也是那么声音,连声音都带着叫她熟悉的疼痛。
“你是谁?”
南宫瑶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沙哑,干涩,但最重要的是,稚嫩。
稚嫩?怎么会?她明明已经……不,为什么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还是很痛吗?”温柔的声音中带了点紧张。
那是她从未感受到过的,却觉得安心,“嗯,不痛了,要冰冰的手。”
于是那双漂亮的眼睛又泛起了笑意。
突然,有声音传来,是脚步声。
虽然搞不清状况,她依然觉得毛骨悚然,好像是死神朝着她走来一般。
“还会有人活着吗?”
“你那边还有小鬼活着吗?”
“都死了。”
“真臭……”
脚步声停留在她的身边,心里的一个声音在大喊,不要,就当她已经死了吧!
一只大手覆上了她的鼻子和嘴唇之前,还有她的胸口,被粗鲁地按了几下孩子后,她被拎起来,“啊,这个小鬼还活着!”
死神的宣告,将她打入更深一层的地狱。
不要,如果醒来的话,又要杀人了,她不要……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没有人救我。
刚才那个声音呢?明明刚才对她那么温柔,现在怎么不见了呢?
为什么不带她走,为什么?
被拎出黑暗,丢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上,她不想睁眼,口中却硬是被扣上什么,然后四肢被固定住。
昏昏沉沉之中,有人在她身边来来回回地走动,有人在叽叽咕咕地交谈,还有什么滴滴答答的声响。
好吵。
如果可以这么睡去,如果可以这么死去的话……
但还没有,一切都还没有完。
再次醒来,她被推到一个全白色的房间里,然后一个影像出现了。是个男人,一个金发碧眼的英俊男人,他的名字叫做……
“你好,可爱的小女孩,我叫做CRIS,我看过了你的记录,你的体能、耐力、精神力各方面都是最好的,所有才能在众多的孩子中活下来,不过,我需要的是最优秀的,所以,接下来你还有两轮的比赛,你一定要活下来,我等着你。”
“我叫做什么?”
稚嫩的、沙哑的声音发出了这么一句颤抖的话,感觉眼前的男人似乎“呼”地笑了出来。
“你现在没有名字,但是如果你能活下来的话,我就可以给你一个名字。”
没有名字吗?连名字都没有吗?
——不,你有名字。
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声音,与眼前的张狂的声音不同,是方才那个温柔的声音。
——南宫瑶。这是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叫做南宫瑶。”
“怎么回事?这个孩子说她有名字?你们不是说过这里的孩子全部都是‘白纸’吗?我可不要二手货。二手货的忠诚度不高。”
“怎么可能?我们从来没有给过她名字,除非她是前世转生来的,你说有可能吗?”
“转生吗?还真是有意思。这个女生给我多注意一点了。”
见这个说要等她的人要走了,稚嫩的声音再次开口,“你会带我飞飞吗?”
“飞飞?好啊,如果你活得下来的话。”
只有活下来,才能出去,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才能得到自由……啊,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要杀人了。
于是,她不再不安,不再彷徨,她化为了兵器。
若是兵器的话,就不需要思考吧。
她不记得自己的手上沾染了多少鲜血,也不记得从多少人的尸体上踩过去,她甚至没有食欲,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杀光,出去,自由。
“这个孩子真是不错,越来越厉害了,明明没有经过正规的训练,真是可怕啊,如果以后出去了,绝对是一等一的!”
“哼,在出去之前就先饿死自己了吧,这个笨蛋,什么都不吃,竟然还有力气杀人。”
“不吃东西?怎么可能,好不容易得到食物。”
“不知道,反正那些限量的食物,她杀了人也不吃,该说她糟蹋呢,还是可怕的高贵?”
嗯……要活着……要出去……要自由……
“这孩子在念叨些什么呢?”
“鬼知道。”
“看着真是可怜啊,想当初我们这个年纪的时候……”
“行了,快走吧。”
“诶?面包就在她身边,要不我们……”
“你想死吗?别做多余的事情。”
声音又走了。又是无尽的黑暗。腥臭、寂寞……动弹不得。
还要多久才能自由?
“先吃点东西吧?”
又是那个温柔的声音。
她不想听,“我不要,你之前都不救我,也不带我出去。”
“因为我没有办法啊。”
“为什么?”
“因为我是魂体。”
“哦,魂体是什么?”
“魂就是人的精魄。是没有办法碰触到实体的。”
“我不是尸体。”
“是说实在存在的东西啊。”
“实在……存在的东西?你说我吗?”
“是啊。”
“那有什么好处吗?”
“好处的话……就是可以吃东西了吧。吃点东西吧,不然你就饿死了,然后就会成为像我一样的魂体。”
“那也没什么不好的。”
“对你来说可不是好事啊,你不是最想要自由的吗?”
“对。”
“如果死了就永远只能在这里了。”
“在这里?”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我不要。”
“那吃点东西吧?就在你的手边。”
肥短的手摸到一块东西,“是这个吗?”
“不对,丢掉那个,食物在更上面……左边……对了,就是那个。”
“真难吃啊。”
“是吗?我看你们大家都在争那个,还以为很好吃呐。”
“你没有吃过吗?”
“没有吃过。”
“所以你也是被饿死的吗?”
“不是,我是从你出生就一直跟着你的。”
“骗人!”
“我说真的。”
“你骗人!一直以来一直只有我一个!”
“啊,那是因为,你把我忘记了啊。”
“……是吗?”
“嗯……然后出去以后,总有一天你也会忘记我的。也许不用等到出去,等你醒来又会忘记我了……好了,吃东西吧。”
“你真的没吃过吗?”
“没有。”
“那给你吃吧?”无力地手用力地抬起,她看见了自己肥肥的手指。
“我吃不了,我碰不到食物。”
“可是我怎么感觉到之前你摸过我的额头啊。”
“有吗?没有啊。是真的碰触不到呢。”
长长的对话之后,她睡着了,似乎真的有人陪伴一般,黑暗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了。
最后一个了。
她看着眼前的这个。是个好高的男孩,明明应该和她差不多大的,竟然长得那么高大,难怪会活到现在了。
不过也就只有今天了。因为活下去的,只能是她。
然后,她杀掉了最后一个孩子,踏着他的石头走出了黑暗。
那个叫做CRIS的男人果然来接她了。
“嘿,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我记得,你说要带我走的。”
“走吧,我给你自由。”
“在这之前,给你取个名字吧。”
“不要,我就叫做南宫瑶。”
“好吧,南宫瑶就南宫瑶,我叫你瑶瑶吧。瑶瑶,以后我就是你的爹地了。”
“爹地,你会带我飞飞吗?”
“当然,只要你听爹地的话……”
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回头,再也没有回到那黑暗之中,也没有人再提醒过她要吃东西。
她以为出去了就是自由。
结果却还是杀人。
CRIS叫她杀人,最后却杀了她。
在临死前,她模模糊糊地想起了一个美好的轮廓。
那个人有着英俊的脸,温柔的声音,还有带着些冰凉的手,所以,他们会再次相见吗?
——其实我还记得你。
等见到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