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
南宫瑶走到小翠的身边,微笑着道。
小翠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小姐此刻是微笑着的,却让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说,你给玉儿指了路?”南宫瑶撑着下巴看着眼前的男子,“你指去了哪里?”
“是、是……后、后花园的路……她迷路了,所以……”
南宫瑶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不过我好像记得,我和她捉迷藏的时候,她对后花园可是很熟悉呐。”
“我,我记错了,是到前厅的路!”男子马上改口。
“到前厅啊,她到前厅去做什么呢?”
在南宫瑶的微笑下,男子却忍不住哆嗦了起来。
一股怪味传来,男子竟是生生吓尿了裤子。
“别怕啊,我只是想知道你对她说了什么而已。”
“小姐,我错了、我错了!”
“别跪下啊,我又没说你错了。”
“小姐,我真没想到她会真的去,只是她说要找小姐,老爷又下了禁口令,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说我在停尸房,所以她就去那里了?”
“不是,我没有这么说过!我只是说小姐去找妖怪报仇了,然后她就走了……”
果然是为了找她,南宫瑶以手撑脸。“拖下吧。”
“小姐,您打算……”
“给他一个痛快吧。”最终是她的责任最大,即使昨天说是为了南宫家,但在那之后,她如果不和南宫宇怄气的话,那么玉儿起来就不会找不到她,也不会…
见那男子被拖下,一直紧张地看着的莫离轻声道,“瑶瑶,你也别自责了,现在还是好好安抚玉儿吧。”
“嗯,玉儿那里怎么样了?”
“因为她情绪不稳定,我让人点了熏香,现在她睡着了……你不会怪为娘我擅自决定吧?”
“没事,娘,谢谢你,我……去陪着她。”
“好,你爹那里,我去说说就好。”
南宫瑶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想到什么,回过头去。莫离已经朝着南宫宇所在的病房而去。
想了想,南宫瑶摇头,喃喃自语道,“应该是我多心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南宫瑶全身心地陪在白玉的身边。
“玉儿,吃这个吗?”
“玉儿,这衣裳这好看,娘给选的,喜欢吗?”
“玉儿……”
看着白玉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南宫瑶叹了口气,忽然想到什么,道,“玉儿,想不想去街上走走?”
一直没有反应的白玉闻言,手指动了动,却没有抬起头。
南宫瑶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走吧,你不是一直想看看面人是怎么做的吗?嗯?”
白玉忽然开口道,“我可没有说要去,是你硬要带我去的。”
南宫瑶的目光柔和了下来,“是啊,是娘硬要带你去的,好玉儿,就陪娘一起去好不好?”
“不好……”白玉忽然小嘴一扁,哭了出来。
“你别哭啊。”南宫瑶一见孩子哭了起来,不由慌张起来。“是娘不好,不然手手让你打,好不好?”
见白玉只是哭,南宫瑶只好自己拍了下自己的手,“玉儿不舍得,不然娘自己打?”
南宫瑶一边看着玉儿的反应,一边打着自己的手,然而,一直到南宫瑶几乎都要泄气的时候,白玉终于反应过来,抓住了她的手,“不要打了,娘。不要打了。”
“玉儿不生娘的气了?”
“娘以后不会再骗我了?”
“不会了,娘到哪里都带着你,好不好?”
“好……”
玉儿终于破涕为笑,南宫瑶也松了口气,等玉儿去换衣裳的时候,南宫瑶才悄悄伸出自己的手。
玉儿还真是狠心啊,为了让她信服,南宫瑶真的打了自己的手,但想到玉儿又恢复了正常,南宫瑶忍不住微笑起来。
对于现在的南宫瑶来说,对白玉好,不仅能慰藉她失去孩子的苦痛,更让她感觉到,对死去的洛宇天能有所弥补。
不知道莫离对南宫宇说了些什么,对于南宫瑶后来没跪也没有认错的事情,南宫宇没有再说些什么,而小翠也被莫离派来,专门照顾她和玉儿的生活。
“小姐,我们去哪里啊?”
“去看面人,对不对,玉儿?”
白玉立刻呼应起来,“对,看面人,看面人!”
“面人?”小翠立刻不赞同地皱起眉头来,“还是不要了吧,那东西多脏啊……”
小翠自顾自地说了半天,半晌才反应过来,南宫瑶和白玉已经走远了,“等等啊,小姐,等等我,我知道哪里有卖面人!”
在小翠带路下,三人很快找到了卖面人的小摊贩。
“这里的面人可是很出名呢,师傅弄的又快又好,什么都能弄,小孩子可喜欢她了。”
“娘,小翠姐明明说不喜欢面人的,可是你看……她比我还像小孩子呢。”
南宫瑶只是笑,听见小翠有些奇怪地道,“稀奇,孩子都到哪里去了?平常有事没事,这里都一堆人的,师傅!我们要买面人!”
“要买什么样子的……小姐,小小姐,你们想要什么样子的?”
白玉想要凑上前看,但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紧紧拉住了南宫瑶的手,“我,随便好了,随便啦。”
南宫瑶感觉到白玉的不安,笑着抚摸着她的头发道,“放心,娘就一直牵着你的手,不会不见的。”
终于白玉还是禁不住诱惑,一手拉着南宫瑶的手,一手蹲在摊子前,看着小贩捏面人。
南宫瑶的视线从小贩的身上转移到小贩身后,又看向对面街角,偶然撞见了几双明亮的眼睛。
几个孩子躲在墙角,看向南宫瑶的方向,在接触到南宫瑶的视线,连忙跑了开来。
南宫瑶不由得皱起眉头。
“娘,好了,你看!这个真的好像你哦!”
南宫瑶低头一看,白玉让师傅做的面人,看上去几乎和她一模一样,“还真是……”眼角瞥到白玉背在背后的手,南宫瑶勾起嘴角,“有娘,怎么可以没有小玉呢?师傅,再做一个……”
“不用了,娘,你看!”白玉笑得一脸调皮,一副得逞的样子,“这是娘,这是玉儿,我们永远不分离。”
南宫瑶看着放在一起的,一大一小,两个微笑的面人,莫名的,眼睛有些热。
“走吧,接下来去哪里?今天由我们玉儿做主!”
为了以防发生和上次一样的事情,南宫瑶不敢闪神,不敢离开白玉一步。
也幸好今天的人潮不多……等等。
南宫瑶一直觉得有些奇怪,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了,她回头看去,捏面人的摊子前的孩子排成了长龙,而刚刚经过的糖水铺也挤满了人。
只有她们经过的时候没有人。
“娘、娘!”
“嗯?怎么了?”
“小翠姐问你想吃什么?”
此时三人站在面摊前,白玉已经擅自做主先点了招牌面,后来想起来要问南宫瑶,南宫瑶看了一眼满是葱花的面,皱了皱眉头。
“没事,都可以。”反正今天就一次,忍忍就好。
然而,面摊的老板却突然道,“客人对不住,之前有个客人先点了面,您看……”
话是对南宫瑶说的,白玉立刻不干了,“我不要,我就要这一碗。”
“这是自然的。”老板陪笑着,“肯定不能让孩子挨饿啊。”
“那我等等吧。”小翠道。
“不用。”南宫瑶掏了两双筷子,递给二人,“你们先吃吧。”
“可是……”
“这是命令。”
小翠一脸感动地接过面条,“小姐和小小姐,我最喜欢你们了,呜呜!”
白玉取笑小翠,南宫瑶也笑了起来,视线却是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去。
终于,在斜对面的茶馆上,南宫瑶看到一个人端着面放在桌子上,另外一双手端起面碗。
虽然看不清那人的样貌,但南宫瑶已经明白了。
是皇甫旭。
这一路,他一直跟在他们的身后。
“面来了……”
南宫瑶怔怔地看着没有放葱花的面条,眼睛又觉得热了。
她想起很久之前,她曾经为了让皇甫旭流泪,而让他下厨房的事情。明明一开始两个人几乎可以说得上是不共戴天。
怎么后来,就这么相爱了呢。
她还记得他们两个人一起吃面条,她非要和他换,嫌弃葱花的味道,还被他数落了一顿。
明明都还记得,却咫尺天涯。
“娘,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是面热的熏的。”
“诶?很烫吗?娘,我跟你换吧?”
“不要了,娘不吃葱花。”
“娘挑食啊!这可不好!”
“是啊,不好……”搅动了一下面条,南宫瑶深呼吸了一口气,道,“所以,以后要改掉偏食的毛病。”
也要改掉总是思念一个人的相思病。
“娘,吃完面要去哪里呢?”
南宫瑶放下筷子,看了一眼四周,有视线在接触到南宫瑶的视线后,立刻调转开来。
南宫瑶勾起嘴角,拉过玉儿的手心,外人看着像是在抚摸,实际上是南宫瑶在白玉的手心写字。
白玉也是心领神会,另一手拉住了小翠。
“准备,跑!”
南宫瑶拉着白玉,白玉牵着小翠的手,三人狂奔起来。
也许整条街都被皇甫旭交代过,南宫瑶经过的地方,没有人敢阻拦,这倒方便了南宫瑶。
“小姐,你们要去哪里啊?慢着点啊……”
南宫瑶和白玉同时对视了一眼,南宫瑶转过头,对小翠挥了挥手,“小翠,你先回去吧,我和玉儿玩一会儿就回去!回头见!”
说玩,南宫瑶抱起白玉,白玉也很默契地以稚嫩的小手抓紧了南宫瑶的肩膀。
“飞飞咯!”
两个人飞了起来,南宫瑶朝着酒楼看去,看到了皇甫旭终于坐不住,探出头来。
南宫瑶笑着,启唇道,“再见了。”
再见了我的男人,再见了我曾经的坚持,再见了我曾经的爱恋。
南宫瑶没有看到皇甫旭伸出的手。
直到南宫瑶离开,消失不见了,皇甫旭才愣愣地收回手。
“走了……竟然就这么走了……”皇甫旭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椅子上。
皇甫旭猜到会被南宫瑶识破,只是还是没有想到,南宫瑶会做到这个地步。
“主子,要追吗?”
皇甫旭闭了闭眼,“不必了。”
闭上眼,脑海中就是南宫瑶离开的模样,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她是笑着的吧,笑着说着什么。
他宁愿听不到,却还是看出了她神情中的诀别之意。
“南宫瑶,你就连一次回转的机会,都不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