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官云的小筑里的时光是南宫瑶回到妖界之后,唯一感觉到轻松的一段时间。
吃吃饭、喝喝茶,聊聊天,做着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午饭过后,南宫瑶陪着南宫静散步,白玉拿着一张网,追逐着蝴蝶而欢呼雀跃。
“很不可思议对吧?在这个乱世,还能有这样的一个地方。”
南宫瑶颔首,“你很幸福。”
“幸福总是相对的,不是吗?只是你放不下。”
南宫瑶苦笑了起来,“说得对。”不快乐,是因为放不下。
“如果像那个人的话,应该就会感到快乐了吧。”
南宫静顺着南宫瑶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黑衣人,目光闪烁了一下,“你觉得他会快乐?为什么?”
“起码他能静下心来。”南宫瑶看向那稳如磐石的男子,如今的她似乎已经找不到这样的心境了。
“是吗?他可从来不是什么快乐的人。只是一个懊悔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而在这里忏悔而已。”
南宫瑶闻言,又看了黑衣人一眼。
“如果想的话,就拿一根鱼竿坐在他旁边试试看吧?不努力看看怎么知道一定放不下?”
“也对。”拿了鱼竿,南宫瑶坐在男子身边,“打扰了。”
男子没有任何反应,这也在南宫瑶的预料之中,很快,南宫瑶注意到男子那边的鱼儿上钩了,然而男子依然没有任何动作。
南宫瑶不禁开始怀疑起来,这个男人看起来很熟练的样子,不会是第一次钓鱼吧?“你该收杆了。”南宫瑶提醒道。
男子却依然没有反应。
眼看鱼儿就要游走,南宫瑶情急之下接过男子手中的鱼竿。
这个男人却好像触电一般,迅速跳离了南宫瑶身边,仿佛她是什么会招来瘟疫的瘟神一样。
南宫瑶挑了挑眉,虽然她向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不过还没有人在第一次见面,而且在她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恶意之时,有这么明显的排拒。
也许只是意外。
但接下来男子的表现完全否定了这种可能。
晚上上官云要烤鱼,一下午下来,南宫瑶钓了不少鱼,再看男子的桶中,仍然是空空如也,南宫瑶正想着他改怎么交差之时,却见他五指一张,有什么扑腾扑腾的声音,随后南宫瑶便看到,有无数条鱼儿落进了那个空桶之中,正好将木桶填满。
“哑巴,你去帮她提桶!”
“不必……”南宫瑶话还没有说完,手中的桶已经不翼而飞,而那黑衣男子已经坐到了一边,又是默默发呆。
“很古怪对吧?”注意到南宫瑶的视线,南宫静神秘一笑。
“不过是哗众取宠而已。”那样的招数,如果她愿意的话,她也做得到。
“娘!你看,我抓到蝴蝶啦!娘,这个给你!”
南宫瑶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却发觉手心有些异样,低头一看,是毛毛虫。
南宫静已经尖叫着躲开了,“虫、毛毛虫!”
怕南宫静摔倒,上官云连忙扶了一把,“只是毛毛虫而已,都住在这里那么久了,还不习惯吗?”
“这种事情我才不要习惯。”
南宫瑶也捏了一把冷汗,她是不怕,不过万一把南宫静给吓出毛病就不好了。
正想教训白玉几句,却见白玉鬼鬼祟祟地靠近黑衣人,南宫瑶顿时闭了嘴。
她倒是想看看,这个哑巴会怎么反应。
哑巴没有反应,反而是白玉吓得哇哇大哭,“娘、娘!好可怕!”
就算看到妖怪也不怕的白玉竟然会被吓哭?南宫瑶也朝着哑巴看见,哑巴已经重新蒙上了脸,但南宫瑶还是可以看到,他手上的一大片像是被烧伤的伤疤。
“他原本是个绝世高手,遭到自己人的暗算,变成了这样。”
听上官云的话,南宫瑶有些明白这人怪癖的缘由了,“他的声带也被破坏了吗?”
“声带?”
“嗯……嗓子。”
“被烟熏的,不过有一部分是他自己不愿意开口。”
“你说他修为很高?多高?”
“跟他交过手就知道了,如果你觉得自己修为不够需要一个师傅的话,他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上官云仿佛开玩笑地道。
“我想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上官云只是笑,“今天就要走了吗?”
“嗯……”
“在这里留一晚吧。你不是很喜欢这里吗?反正这里房间也多。”
“玉儿呢?我……只要和娘一起,哪里都可以!”
南宫瑶又看了那黑衣人一眼,他依然是毫无反应。“他不吃东西吗?”
“他啊,就像老鼠,等我们都睡着了,他才会出来吃东西。”
是害怕自己的模样会吓到人吗?南宫瑶心忖,也不再多话。
晚上,例行给白玉讲完故事,哄着她睡着之后,南宫瑶吹熄了蜡烛,忽然感觉到外面有响动,正想出去查看,想到上官云说的话,又按捺住了。
然而,没有老鼠啃食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悠扬的笛声渗入了山林的夜。
这首曲子、这首曲子……
南宫瑶捂住嘴,不可能的,这个人……为什么他会吹这首曲子!?
脑海中又浮现起了那淡然到透明的笑容。
南宫瑶再也忍不住跳下床来,朝着声音的方向奔去。
屋顶之上,黑衣人感觉到了她的到来,却没有停下。
“洛,是你吗?是你对不对?”
南宫瑶飞身上前,男子却停留下来。
“洛,为什么你会……”
南宫瑶想要上前,却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将自己阻挡在外。“洛?”
男子放下笛子,跃下了屋顶,南宫瑶紧随其上,一直追到黑洞洞的房间。
南宫瑶甚至能感觉到黑衣人透过脸上的面纱,在看着她。
“你是洛,对不对?一定是你,否则还有谁能吹出这首曲子,这可是……那一天,洛宇天特地为了安慰我而吹的,这世间绝无仅有的。”
月光流泻,照亮了南宫瑶无措的哀伤。
咔擦一声,黑衣男子竟是将笛子折成了两段,将笛子扔了出去。
对着南宫瑶用力一挥,随后缩到被子里,盖上了被子。
南宫瑶回到屋里,却是再难成眠。
隔天,是狮狂刀成亲的日子,南宫瑶告辞了上官云,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他到底是谁?”
“绝对不会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就是了。”
南宫瑶觉得上官云的笑容似乎别有深意,但却没有时间去探究这个笑容的意思。
……
“小姐,你可回来了,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南宫瑶点了点头,“开始吧。”
小翠帮南宫瑶画着妆,一边感叹道,“小姐,你真美啊。”
盛开的莲花便是最好的点缀,使得其他的妆容都显得多余了。
“对了,等一下别忘了给玉儿的晚餐……”
“小姐,您放心,小翠明白的。”
整装完毕,正打算出门之时,却见狮狂剑等在门口,像是等了有一段时间了,看到南宫瑶走来,笑了笑道,“走吧。”
南宫瑶注意到狮狂剑肩膀上攀着的小兽形态的通天猿,虽然觉得有些怪,但也没有说什么。
一进婚堂,南宫瑶和狮狂剑立刻引来了许多好奇的视线。
“瑶瑶,你总算来了,我还真怕你不来了呢。”
“怎么会呢,伯母,既然我答应了你,就一定会来的。”
“好好……”
安排位置的时候,南宫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伯母,我坐在这里不太好吧?”
“坐在这里有什么不好?”
“不是……总感觉……”南宫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新郎新娘来了!”
一只手拉着南宫瑶坐下,“好了,你就安心坐在这里,没人敢说你什么的。”
南宫瑶抿了抿唇,看着眼前的新人拜堂,大红衣裳,宛如当日她和皇甫旭大婚时候的红。
却已是物是人非。
“怎么样?看完之后是不是也想成亲了?”
南宫瑶淡淡地扫了狮狂剑一眼,“你的话太多了。”
拜堂之后,新人被送进新房,妖怪们当然那是不甘寂寞,一个个挠着要闹洞房。
“好了,大家安静一下。大家来参加婚礼我很高兴,这里,我还有一个消息要宣布,从今天起,我儿狂剑,将成为狂狮族下一任族长,接替我与内人的工作,现在让狂剑上来跟大家说两句。”
这个倒是出乎南宫瑶的意料,倒不是因为选择了狮狂剑。狮狂刀与其说是沉稳,倒不如说是木讷,与之相比,狮狂剑更懂得变通之法,只是……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就在南宫瑶还出神之际,忽然发现所有的人都朝着她看来,不,或者说是因为狮狂剑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虽然不喜欢这么引人瞩目,南宫瑶还是站起身来,对狮狂剑道,“恭喜了。”
“谢谢,不过,没有贺礼吗?”
“贺礼?”南宫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还是笑着,“抱歉,这件事有些出乎预料了,改天必定备上薄礼奉上。”
南宫瑶忍耐着道,却没想,狮狂剑却一点也没有顺着台阶下的自觉。“不行,我今天就要,如果你拿不出来,那我就自己讨了。”
发觉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南宫瑶只好传音入密对狮狂剑道,“你在玩什么把戏?!”
狮狂剑只是笑冷笑,忽然半跪在南宫瑶的面前。
“你在做什么!?”
“嘘!”狮狂剑朝着一边伸出手,通天猿像是明白狮狂剑的意思,顺着他的手爬上了他的肩膀,“嫁给我吧,南宫瑶。”
这句话仿佛是一枚炸弹,顿时让整个婚堂都嘈杂了起来。
“不要开玩笑了。”南宫瑶铁青了脸。
“没有开玩笑,我知道,你对我并没有什么兴趣,不过没关系,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你只要相信,我对你的心,是认真的。”
狮狂剑拉过南宫瑶的手,南宫瑶想要抽手,却被紧紧地攥住,“各位安静一下,今天我借我大哥大婚的日子,向树妖族族长以及南宫二小姐南宫瑶求婚,聘礼是……我的神兽,通天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