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南宫瑶一大早便到了洛宇天的住处,却不见人影,想了想推开门扉,视线落在不远处桌子上的奏折……
南宫瑶几乎是毫不费力就找到了边境相关的奏折,似乎早就知道她会到来一般,整理成厚厚一叠,南宫瑶越翻越快,冷汗从她的额头滑下。
情况恐怕比南宫瑶想象的还要糟糕——皇甫旭受伤了!
明明是那样强大又自负的人,怎么可能又怎么会容许自己受伤?这样想来,情况该是要有多危急,多糟糕?
由远及近的声音显示有人回来了,南宫瑶心神一震,将东西放下,原本要从窗户离开,想了想躲到了衣橱之后。
“就这样……我去给老头儿送药了。”
“嗯。”
南宫瑶本想着也许能得到更多的情报,却听到了水声。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之后,南宫瑶感到有些奇怪,往外一看——
好一副美男沐浴图。
洛宇天已经衣衫尽解,浸润在药浴之中,只露出一截白皙的肩膀。那肩膀看上去不似平常那般无力,莹润的光泽更是牵扯着南宫瑶的思绪。
这样的情况是要闹哪样?南宫瑶无力地别过眼,靠在衣橱上。
在南宫瑶没有看见的时候,洛宇天慢慢回过头,看了一眼南宫瑶所在的方位,眼中闪过一抹暗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南宫瑶等得几乎要睡着了,总算听到洛宇天出浴,但在这之后,洛宇天并没有去触碰桌子上的奏折,而是端起桌子上的一个碗,想来是中药,喝下之后便灭了灯上床。
自始至终南宫瑶也没有再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洛宇天是否是发现了她的存在?想了想,南宫瑶走到了洛宇天的床头,垂眼看着洛宇天紧闭的容颜。
苍白的脸,冰玉的唇,眼下淡淡的青色,此时就这样静静躺在她的面前,仿佛要就这样睡去……
许久,南宫瑶俯下身来,在靠近耳朵的地方停住,“抱歉。”
开门的声音响起,洛宇天的睫毛颤抖了一下,黑暗重新回归,洛宇天睁开了眼睛,黑暗中的眼却是没有半分睡意的模样。
“何必道歉……如果这是你想要的话……”
南宫瑶收拾好东西出城的时候,天还未亮。
“出了这里,你,就是叛徒。”
南宫瑶看着坐在城墙头的染,脚下一顿,“我,从来没有遵从过谁。”更遑论背叛。
“呵……”染仰头灌了一大口酒,狠狠擦去嘴角,“我就说了,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对你那么好的,就算给你受封,就算给你这至高无上的位置又如何,最终还不是被背叛的下场。”
南宫瑶垂下眼睛,“我很感谢他一直以来的帮助,不过……我想要的从一开始就很少。”所以承受不起。
染冷哼一声,“随便你们好了。”
染忽然拔剑,南宫瑶没有动。
“还真是有恃无恐啊,就算比我用剑比着,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你吗?”
南宫瑶瞥了一眼闪着冷冽之光的剑刃,淡道,“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那样最好。”铿锵一声,染将剑丢弃在地上,越过南宫瑶跳下城门,“下一次再见,你,就是我的敌人。”
敌人……吗?
南宫瑶朝着反方向,跃到了城墙之外,一直行了几十步远才回过头来,浓雾之中的城墙,就像将被黑暗腐蚀殆尽的残骸。
“我可从来没有站在哪一边,也没有想要做什么战斗。”只是……放心不下而已。
收回目光,南宫瑶一边回想着驻军移动的位置,一边朝着既定的方向而去……
整整三天三夜,跑死了七匹马之后,南宫瑶终于力竭落马。
正是大中午,茫茫望去尽是沙土,无尽的沙土——来到了号称死亡之地的大沙漠了。
苦笑了一下,南宫瑶闭上眼睛,以避免眼睛过多被阳光所灼伤。
太累了,南宫瑶不由自主地跌入梦中。
南宫瑶差点窒息而死,不知道被谁踩了一脚,南宫瑶从掩埋的沙堆中跃出。
“救命、救命——”
有两个半大模样的孩子被巨大的怪物追赶着,那怪物明显是堕妖一眼的存在,此时正专心追赶着孩子,还没有发现南宫瑶的存在。
没有想到一醒来就遇到这等阵仗,南宫瑶扯了扯嘴角,举目望去,原本的装备早就淹没在沙土之中,她的身上仅仅剩下一把刀,更不要说她又饥又渴,浑身一点力气也无,现在的情况,恐怕自己逃命都勉强……
“救命啊!艾伦!”
“可恶!”南宫瑶终是没忍住,双眼一瞪,脚下一蹬,往怪物的方向飞跃而去。
南宫瑶的方位正好处在怪物的背后,这是全力一击,只准胜利不准失败。
冷不丁被攻击的怪物发出一声哀鸣,翅膀咔擦一声摔进沙土之中,也因为疼痛将口中的猎物放开。
刺耳的尖叫声如同声呐一般,南宫瑶被声波震得生生摔倒在地。
“艾伦,我们跑!”
可恶的小鬼,竟然这么没义气,南宫瑶看在心里暗咒一声,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险险躲过怪物的一扫。
虽然没了翅膀,怪物没有办法飞翔,但是强有力的尾巴对此时的南宫瑶来说却是致命的。
因为体力不济,南宫瑶没有办法施展飞行术,又因为是沙地,行动比起以往要迟缓许多,但南宫瑶感受最深刻的是,即使修仙了,但却似乎因为习惯了安逸,连格斗都没了以往的杀伤力。
“再这样下去……”
不是它倒下,就是她死去!
抽出贴身的匕首,南宫瑶一把咬掉皮套,只有这一击,要一击必胜,否则就只有被生吞活剥的下场!
“来了,父亲,就是她,快点救她啊!”
远远的有模糊的声音传来,南宫瑶已经有些听不清楚,混蛋……一群马后炮!
嗤啦一声,刀刃入肌的声音。
南宫瑶摔进了土与血的混合物里,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
好渴……
饿死了……
有什么滑入口中,是甜美的……甘泉!南宫瑶眼睛一睁,抱着水壶猛灌起来。
“慢点喝,会呛到的!”
“艾伦,不要靠那么近!万一被不小心伤到就不好了!”
“没事的,她救了我们不是吗?”
“谁知道她会不会是……”
直到水壶里的水一滴不剩,南宫瑶擦了擦嘴角,环视屋内的情形,除了之前她救的孩子之外,还有几个浑身上下抱在白袍里的大人。
“这里是哪里?”被像是动物园的动物一样围观,南宫瑶心里一阵不舒服。
“先告诉我们,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沙海里?”
南宫瑶一挑眉,好强的警惕心,“我只是路过这里而已……”这时,因为南宫瑶苏醒而一起醒来的肚子开始闹腾起来。
南宫瑶脸上一红,叫做艾伦的女孩道,“还是先让她吃点东西吧。”
“好吧,丽娜,留下她可是你们的主意,就由你看着她好了,如果出了什么事情的话……”
吃的东西很少,只有两个饼,南宫瑶很快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好了,既然没事了,我也要走了。”既然不受欢迎还留着做什么?
“等等,已经入夜了,现在出去太危险了!”艾伦闻言,急急忙忙拉住了南宫瑶。
“对啊。”叫做丽娜的女人也点了点头,“而且现在城堡的门也关了,还是等明天再说吧。”
“城堡?”南宫瑶挑眉,“这里到底是哪里?”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先前带着艾伦先行离开的小男孩将艾伦拉到身后,警惕地看着南宫瑶,“那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我说过了,只是偶然而已。”南宫瑶的话语一顿,“还是,我应该知道点什么?”
“威尔!”艾伦责怪地看了男孩子一眼,对南宫瑶伸出手,“谢谢你救了我,我是艾伦。”
看着那坚定的眼神和瘦小的肩膀,南宫瑶有种熟悉的感觉,呵,这个小女孩有点意思,伸出手握住了小手,“南宫瑶。”
从艾伦的口中,南宫瑶才知道自己来到了边境一处村庄,这个村庄本来已经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人们本来安居乐业,自给自足,宛如世外桃源,却没想到在三周之前,残暴的士兵进村大肆虐多,将几百年来奠定的安稳破坏殆尽,之后又有妖怪横行,杀死了不少的村民,侥幸逃生的村民逃到了这处封闭的城堡里。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二叔他们才会这么紧张,其实二叔他们也是很好的人的……”
“艾伦,你怎么把事情都告诉给了陌生人!二叔他们一定会生气的!”
“没事的,这个大姐姐是个好人……”艾伦看向南宫瑶,“对吧?”
被艾伦信任的眼神看着,南宫瑶回过神来,嘴角勾起,“我可不是个什么好人……”见威尔似要说些什么,南宫瑶敛去笑意,“不过也不会伤害无辜。”
“相对于那些有的没的,我更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会有士兵闯进村里,是逃兵吗?”南宫瑶直觉联系到之前看到的奏折,在最前线的战场上,断绝了粮食供给,也没有援兵,不少士兵宁愿破坏军纪也要逃离,这样的情况在战场上并不罕见。
“逃兵?”
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响起,“你在胡说些什么呢?有纪律有武器的掠夺会是逃兵做出来的事情吗?”
丽娜、艾伦还有威尔都站了起来,“村长!”
“哼,还记得我是村长吗?之前我是怎么跟你们说的,你们忘记了……艾伦!”
威尔下意识地站到艾伦的身前,“村长,不要惩罚艾伦!”
“不就是想知道我的来历吗?我是南宫瑶,这一次是要去军营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转头看向南宫瑶。
“军营!?”
“大姐姐,你……”
“有这么吃惊吗?不是正好,我去一探究竟,到底是谁做出了这种事,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不行,这个女人要去军营!一定是要去给那里的人通风报信的,不能留下她!不然我们大家都会死的!”
相比于其他人的激动,被称为村长的中年男子意味深长地看着南宫瑶,“南宫瑶……是那个南宫家族吗?”
没想到在这样的地方竟然会有人知道“南宫”的存在。“……没错。”
南宫瑶的手已经做好了准备,才刚恢复了一点力气就要战斗,真是折腾人啊,搞不好还没有到军营就要挂了,到时候就真的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出人意料的是,村长却摆了摆手,“退下,我要和她……好好谈谈。”
“姐姐……”
南宫瑶的手指未松,“也好……我也想知道,军营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