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
穆洛廷的声音过于平静，缭歌想想还是有些替宋卿卿惋惜，“她生有那般容颜，大概也就是注定了她这一生，希望来世她能拥有自己的人生。”
缭歌不清楚宋卿卿的来历，可从宋卿卿被尤玉凉发现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丧失了自己的人生，完全活成了另外一个人。
穆洛廷离开的时候将天魁花带走了，缭歌并没有任何意见，这么危险的东西放在自己这里，她还不放心呢。
待穆洛廷离开，缭歌喊来桃灼提了一盏灯就去了窗户后面。
虽然穆洛廷说那几株花藤是他换了的，可宋卿卿的事情给她心里留下来不小的阴影，如果赶紧解决那些花藤，她估计今晚她睡觉都能给吓醒。
要到窗外要绕到后院，桃灼打了个呵欠，“夫人，你去后院做什么？”
缭歌一手撩着裙摆，一手替着灯笼也不愿意交给桃灼，“我以为你知道窗外花藤的事情。”
桃灼讪笑，她确实知道，“只是那花藤对夫人并没有害处，所以奴婢也没有告知夫人，生怕夫人心生惶恐。”
缭歌没有回答，她确实在那个时候没有心生惶恐，可是现在却是想想都觉得后怕。宋卿卿留下的那片血迹她还映像深刻，若是穆洛廷没有发现此事，那么现在她现在怎么还能拉着桃灼去后院。
宋卿卿并无太大的罪过，穆洛廷将她按照侧妃的礼仪下葬王陵，对外宣称她是恶疾突发。
宋卿卿的后事缭歌去走了一趟，并不是昨夜样子给外人看，而是由心的替宋卿卿觉得悲哀。
封棺之前缭歌曾看了眼宋卿卿的容颜，说是雪白倒也没有错，面容之上没有一丝的血色。虽然已经被下人清理过，可还能依稀看到她眼角的血迹。
让缭歌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会碰到尤玉凉。
尤玉凉一如往日的风格，她带着裴谢二人走进灵堂，身后成群的丫鬟嬷嬷停在外面等候。
缭歌整理好服饰向尤玉凉行礼，尤玉凉面色有些憔悴，微微点头让她起身。
裴柔和谢眉芷理应向缭歌行礼，只是因为跟在尤玉凉身后，所以也只是简单的福身而已。
梅灵则走到棺材前给宋卿卿烧了几张纸钱，大概也只是尤玉凉的吩咐。
几人都没有出声，等梅灵烧完纸钱走到尤玉凉身旁后，尤玉凉目不斜视的道：“同为姐妹一场，你们你们几个就留下在陪陪宋夫人，也好让她走的开心些。”
尤玉凉说完转身离开，根本没有给她们反抗的机会。
刚刚有尤玉凉在谢眉芷收敛不少，尤玉凉前脚刚离开，她就信步走了两步，“其实宋妹妹也是个命苦的，只是没想到歌瑶夫人居然还会来送她最后这一程。”
谢眉芷扭着水蛇腰让缭歌恨不得给她一脚，“谢妹妹这话说的可真是有趣，刚刚王妃不也说了，同为姐妹一场，我自然要让她走的开心一些。”
裴柔颦蹙柳眉看着谢眉芷，也不知道谢眉芷这个性子怎么越发的猖狂了，这歌瑶夫人毕竟是侧妃，哪里是她们这些侍妾可以作对的。她们身后是有王妃没错，可毕竟王妃也只是利用她们，若是有一日把她们当作弃子，且看谢眉芷该如何。
只是有些事情不能说透。
裴柔性子本就不如谢眉芷多话，现在更是少语，谢眉芷想拉着裴柔一起站出来对抗缭歌，可是裴柔一直不为所动。
“歌瑶夫人言之有理，只是宋妹妹向来和夫人没什么交集，夫人确定宋妹妹看到夫人能够走的更加开心？裴姐姐你说是不是？”裴柔不开口可不代表谢眉芷不会将话扯到她身上。
“这种事情也只有宋夫人自己清楚，就是不知道谢妹妹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缭歌目光微变，她拨弄着手腕上的碧玉镯看似没什么用心。
谢眉芷到底是有些心虚，看似嚣张跋扈的她也只是一个纸老虎而已，她看向裴柔，很不满裴柔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抬手间裴柔腕间玉钏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裴柔将鬓间有些松动的玉钗往里推了推，而后淡淡开口：“旁的事情妾身可不了解，只是还请夫人莫忘了王妃刚刚交代的事情。”
裴柔看似是再同谢眉芷出气，只是缭歌明白裴柔话里之音是在警告谢眉芷。
听到裴柔如此说道，谢眉芷忽然惊起一身冷汗。裴柔说的对，而且尤玉凉最近脾气不好，她若是做错了什么，保不齐尤玉凉怎么处置她。
“王妃交代的事情岂是你我等人可以违背，现在时候倒也不早了，我就先会瑶夕阁去了，二位妹妹请便。”
若说谢眉芷是没心机的猖狂，缭歌就是低调的跋扈。
王府之中缭歌为人处世极其低调，却有种旁人不可忽视的猖狂，现在谢眉芷看着缭歌潇洒离去的背影确实嫉妒到发狂。
“裴姐姐，你看她那个得意的样子！”谢眉芷这句话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裴柔却只是不咸不淡的看了她一眼，“得意也只是因为王爷的宠爱，不服气就把王爷拉回自己的院子去，别整日看到谁都想咬一口。”她说完走到棺材前，刚刚一直没来得及给宋卿卿烧纸钱。
当时宋卿卿在的时候，整个王府也只有缭歌能将王爷从宋卿卿那里喊走。
谢眉芷脑海中忽然闪过那些事情，她眼中的嫉妒不减饭增。她是没有缭歌有本事，但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不能独享，既然缭歌无数次阻挠她，那就休要怪她不给缭歌几分薄面了。
如果裴柔知道谢眉芷的冲动和她有关，她这天就不会出现在谢眉芷面前。
一场秋雨一场寒，距离宋卿卿离开已经过去许久时间，天气也越发的寒冷。
一场大雨将缭歌困在瑶夕阁出不去，她嫌过于无聊，就冒着大雨去了西暖阁。
虽然不过短短的几十步，但滂沱的大雨还是打湿了缭歌的裙摆。月白色的衣摆溅上星星点点的泥水，缭歌双手提起裙摆甩了甩，当裙摆贴到腿上尽管隔着几层衣物，还是觉得凉入人心。
碧竹已经开始显怀，微突的小腹让她走起路来更加的小心翼翼，“下这么大的雨你不好好待在屋里非要往我这里跑，看你这幅样子我若是不给你找件裙子定然又要说我不够大方。”
“可不是嘛，听到外面雨声变大，我就知道来你这里准有好事。”缭歌说着俏皮话，她毫不客气接过秋月递来的衣裙。
碧竹站的时间久了就会觉得腿有些难受，她扶着腰缓缓坐下，“这裙子是我以前做的新裙子，还没来得及穿就已经穿不下，本来想留着明年继续，现在只能便宜了你，赶紧去换下湿裙子，省的生病了还要来这里麻烦我的侍女。”
碧竹语气之中有着掩盖不住的关心，缭歌笑了笑就跑到内室。
等缭歌离开，碧竹这才发现没有看到桃灼。
缭歌从内室走出之时碧竹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姐姐这般容貌，就是那个宋卿卿也不及姐姐半分，王爷对姐姐恐怕也是有几分心意。”
有的念头根本不能想，就如同碧竹这般，她想起这件事情就在心里再也忘不了。
浅妃色的云绣锦缎极其华丽，外罩月白色烟胧纱，倒是掩盖几分华丽，多了几分柔和。
缭歌将胸前留下的那缕青丝在指尖环绕，她走到碧竹身旁坐下，然后笑着看向秋月，“听说这女子有喜后性子大都会有所变化，没想到你家夫人最近也是脾气见涨。”
碧竹用力扯着锦帕，其实她说完那句话就已经后悔了。她跟了缭歌那么久，理应清楚缭歌同王爷的事情，现在却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有些不对。
“歌瑶夫人说的确实有理，夫人最近脾气确实大了许多。”秋月看了眼一脸愧疚的碧竹，她知道缭歌是在给碧竹台阶下，所以自然会和缭歌说法一般。
碧竹纠结道：“我心中自然明白姐姐，只是这话就是不经大脑说了出来。”
缭歌也算是能体会碧竹的心情，她拉过碧竹的手，“行了，你的脾气我还是知道的，若是心情不好就别压抑，这样对身体也不太好，等到天气好了，我就陪你出去走走，这么长的时间就在瑶夕阁，都快憋坏了吧。”
缭歌贴心的话让碧竹眼眶发热，缭歌对她的恩惠她此生是无法偿还了。
自从碧竹有喜搬到瑶夕阁，就不曾出过几次瑶夕阁，对于王府发生的一切也都是一知半解，而穆洛廷虽然每隔一段时间都来看她，可是她要的不只是那些。
碧竹心中也有恐惧，看着孩子在自己腹中一日日长大，她怕的是自己终究不能护着这个孩子。
缭歌寻了理由让秋月离开，虽然秋月也是自己人，但她是穆洛廷的人，很多事情她并不能让穆洛廷知晓。
等到秋月离开，缭歌才道：“碧竹，我给你说了很多遍，到你如果觉得不安，我不妨可以再告诉你一遍，我和王爷是没有可能的，我将来有我自己的路要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