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杜雨霖洗漱完毕后来到池田雅子的房门敲了巧，里面没什么反应，他轻轻地唤了一声，“雅子，起床了。”
小翠闻声从厨房里探出头，说：“雅子姐姐一大早就去医院照顾小娜了。”
杜雨霖点点头，走进餐厅。
小翠从厨房里端着一盘煎蛋和一盘煎培根，一碟面包，一杯牛奶走出来，放在杜雨霖的眼前。
杜雨霖看了看，笑着说：“翠儿呀，你怎么跟伊琳娜一样也开始做起西式早餐来了？”
小翠笑笑，“我瞅着你喜欢吃这些东西，就跟她学了几招，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杜雨霖用叉子叉起一块已经炒碎了的鸡蛋，送进嘴里，点点头，“味道不错，就是老了点，你知道吗，一般情况下西餐里的煎鸡蛋都不是全熟的，不像咱们中国人那种作法。”
小翠扁扁嘴，“我看你不是说鸡蛋老了，而是说人老了吧？”
杜雨霖刚喝了口牛奶，听了小翠这话，一怔，问：“人老了，什么意思？”
“当然是我老了，小娜年轻嘛，才十七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我不行喽，人家不稀罕喽。”
杜雨霖笑了一下，“你最近是怎么了，总是疑神疑鬼的，说话总带味儿。”
“我怎么了，瞧瞧你怎么了吧，你现在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
“这个很正常吗，她那么漂亮，我一个正常的男人有时会多看她几眼有什么奇怪。”
小翠拄着腮叹了一声，“当时我不让雅子姐姐把她带回来就好了，这可倒好，狼还没赶出去，又来了只老虎，你让我这只小羊羔还活不活了，我看呐，以后我只能跟我闺女在一起了，人家早晚会不要我的。”
杜雨霖搂了小翠一下，吻了吻她的腮，“翠儿啊，不说别的，就你给生了那个漂亮可爱的闺女，我也不会那样做的，你放心好了。不跟你说了，我上班了。”说着站起身往外走。
小翠服侍着他换了上班的衣服，他就出了门。
杜雨霖出门后开着车并没有直接上班，而是去了伊琳娜所住的那家医院。
他找到伊琳娜所住的那间病房时，还没等他走进云，就从门外看见伊琳娜脸冲着窗外，跪在床上默默地祷告。
杜雨霖悄悄地走进屋，倚在墙角看着伊琳娜。
伊琳娜祷告完毕，一回头，见到杜雨霖，一惊，忙着要下床。
杜雨霖一把扶住她，“你是病人怎么能乱动呢？趴着吧。”
伊琳娜趴在床上问：“先生，你是来找雅子姐姐的吗？她在外边替我处理一些事情。”
“处理事情，处理什么事情？”
“出院手续。我今天要出院。”
“哦，为什么不在这里多住几天呢，这里的医疗条件不错。”
伊琳娜垂着头说：“我住在这里，雅子姐姐和二太太总是往这里跑，十分不方便，我的伤也没什么，还是回家养着吧。”
杜雨霖点点头，“这样也好，到家里照顾你也方便。哦，对了，我有个小礼物送给你。”说着杜雨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黄澄澄、亮晶晶，小小的田黄石雕刻的十字架递给伊琳娜，“你舍命救了我女儿，我也没什么谢你的，这个算做我是表达一下我的心意吧，一个小玩意儿，不值几个钱，你收下吧。”
伊琳娜忙说：“不用，不用，实际上，我也很喜欢薇拉。”
杜雨霖一怔，“薇拉？薇拉是谁？”
伊琳那面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我给小芙蓉起的俄文名字，你，你最好不要跟二太太说。”
杜雨霖笑了笑，“薇拉，这个名字不错呀，是‘信念’的意思吧？”
伊琳娜很喜欢这个十字架，欣赏地拿在手里左看右看，听杜雨霖这么说，她先是一怔，接着问：“怎么，先生，你也懂俄文？”
“一点点，是你雅子姐姐教的。哦，我还得上班，就不和你聊了，你好好养伤，我走了。”说着转身出了门。
过了一会儿，池田雅子拿着出院手续走进来，见伊琳娜脖子上挂着个田澄澄的小十字架，不由得看了一眼，问伊琳娜，“咦，我这出去没多一会儿，你脖子上怎么就多了一个小物件呀？”
“哦，刚才先生来了，他送给我的，说是为了感谢我救了薇拉。”说着，伊琳娜又拿起那个小十字架看了又看。
池田雅子笑着说：“原来是他送给你的呀，我说怎么会有人出这么大的手笔，不过，娜娜，这件东西你最好是别戴在脖子上。”
伊琳娜不解地问：“为什么呀？”
“这东西太名贵，你这样戴出去，说不定会让人抢了去。”
“名贵？不会吧，先生跟我说只是个小玩意，怎么，这个很值钱吗？”
池田雅子想了想说：“这么说吧，这个小玩意儿现在应该值几根金条。”
伊琳娜吓了一跳，“几根金条？不会吧，这不过是一块小小的黄色石头而已。”
池田雅子笑，“傻妹妹，钻石也是石头，石头也分值钱的和不值钱的，所以你最好不要戴在脖子上。”
伊琳娜摘下来看了看，似乎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么块小小的石头就值几根金条。不过，她最终还是重新戴到脖子上，对池田雅子说：“我把它藏在贴身的衣服里不让别人看见就行了。”
池田雅子抿嘴笑，“你的东西，随便你怎么处理。好了，我们走吧。”
不知怎么的，池田雅子觉得自己的心底略略有几分酸意。
……
杜雨霖开着车并没有去会社上班，而是拐向了德利洋行。
他把车停在德利洋行门口，刚下车，见几个干果的和卖香烟的小贩在德利洋行门口转悠着，不由得留心观察了一下，之后他走进德利洋行。
李斯聪正和一个店员在说着什么，见杜雨霖进来，忙迎上前，“哟，杜先生，您可是有日子没来了，今天想买点什么东西呀？”
“我想给我太太买块手表，你们这儿最近有什么新货吗？”
“有有有，不过还没摆上柜台，杜先生要是不介意的话请到后面，我拿几块给您看看。”说着引着杜雨霖向后走，来到一个办公室。
李斯聪把关上后，问：“有事呀？”
杜雨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这个东西你按我这里的设计要求做二百个。”
李斯聪看了一下那张纸，脸上一喜，“你找到办法了？”
杜雨霖默默地点点头，然后说：“你这里被人监视了。”
李斯聪正在看那张图纸，听杜雨霖这么一说，一惊，指了指门外，“被监视了，在外面？”
“是的，光在门口就有三个，估计附近还有，最少是五个人。”
李斯聪想了想说：“没想到日本人这么快就找到这儿。”
杜雨霖笑着问：“你想过没有日本人为什么这么快就找到这儿来了？”
李斯聪抬头看了杜雨霖一眼，“你是说朱光华？”
“除了他还会有谁，他知道你在这里对吧？”
“是啊，他应该知道。这么说来，我得马上搬走了。”
杜雨霖摆摆手，“暂时还没这个必要，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你在这儿，却没有动手抓起，看样子不仅仅想抓你一个人，是要一窝端，你只要不让你的人再来，他们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动手，另外，他们已经知道你身份了，大同城这么小，除非你离开大同，否则不管你搬到哪里，他们都能找得到，所以一静不如一动，先呆上一段时间，看情况再说。”
李斯聪点点头说：“雨霖，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不过，这里你以后也最好少来，说不定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杜雨霖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我该来还是要来的，我是个洋派人物，喜欢洋货，而大同城内你的洋货是最多最全的，我来这里一般情况下别人不会怀疑，反倒是我以前经常来，忽然不来了，更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对了，朱光华你们打算怎么处理他呀？”
李斯聪嘴里有些踌躇似的“嘶”了一声，“他是我们军统的老同志了，屡立奇功，如果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上面暂时还不打算制裁他，想再观察一段时间看看。”
杜雨霖摇摇头，“斯聪兄，你们这样拖泥带水的，说不定会弄出大麻烦的。你没听说过打蛇不死，反被蛇咬的话吗？”
李斯聪看着杜雨霖，“前几天在刺杀日本观察团的事情上他并没有犹豫，也没有打折扣，很彻底地执行了任务，虽说没有完成任务，他毕竟是……”
“我的斯聪兄呀，问题就出在他没有完成任务上。我告诉你，当时我在场，他们就那几个人，而日本人的护卫有几十个人，他们已经被包围了，可是中谷孝之亲自下令不追他们，你不觉得这很可疑吗？”
李斯聪一惊，“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吗，可是他跟我说的是他拼死才突围出来的。”
杜雨霖冷哼了一声，“拼死？就他们那几个人，几条短枪，再怎么拼，怎么可能冲出日本人的包围圈，答案只有一个，他和日本人事先策划好的，是为了演一出好戏给你们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