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想他。谭文俊回复了短信，说约我中午见面，并会在见面之前给我打电话。接着那个男的叫我把衣服穿好，然后和我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他很有礼貌的样子，要我把电视调到自己喜欢看的节目，然后就一直坐在那儿陪着我看电视。到了大概十点五十，他说谭文俊过一会儿可能会给我打电话，他要我把谭文俊约到富华大酒店611房间。他很客气地对我说：‘怎么说，用什么口气说，不用我来教你了吧，可别让我失望。’我是个女人，当然知道怎么钓男人胃口了，在那种情况下，我只能答应他。十一点钟，谭文俊真的打来了电话，我像平时和他打电话那样，告诉他我已经在富华大酒店的611房间里等他了，谭文俊说自己大概二十分钟能到。挂了电话后，劫持我的那个男人就起身走了，走之前还威胁我不可以报警，他说如果我报警，会要了我全家的性命。我不知道谭文俊欠他多少钱，但看得出他是个亡命之徒，他的语气不容置疑，我很害怕，所以之后便没有报警。”
“你能把他的模样给我们描述出来吗？我们警方有专业人士可以根据你的描述将他的画像给画出来。”
“不，我根本就没有看到他的脸，因为他的脸上带着灰色的面具。”
讲述完所发生的一切后，翟玲再也提供不出其他线索。现在，阮城山杀害谭文俊的具体方法已经明了，刑警队所掌握的线索，不管是对阮城山的抓捕，还是对王子明的秘密调查任务来说，都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放翟玲回去后，王子明看了看表，十点了，他心里惦念着严正，见徐宪斌不知上哪里去了，便匆匆离开了市局，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
城西郊区，王子明来到了严正的藏身之地。
“子明，我快憋疯了，我想出去走走，透透气。”
“还是别了吧，外面那么多警察在找你，不安全。”
“就在村里走动走动，咱不走远，正好我的烟抽完了，你陪我去村口的那家小卖部买一包吧。”
王子明叹了口气，答应了严正的要求，陪着他去村口买了一盒红河烟。
“师父你省着点抽，我出来的急，忘记取钱了，钱包里现金也不多了。”
中午，徐宪斌从外面回来，找了一圈没有看见王子明的身影，这时正见秦峰和另一名刑警队员走了过来，便赶忙拦住了他们，问：“王子明呢？”
一旁的刑警队员说：“上午李梦瑶将密码破解之后，调查组将谭文俊手机里的最后联系人翟玲带回了局里，王队对她进行了讯问，讯问结束后王队就出去了。我看他走的挺急，可能是觉察到什么线索了吧。”
“不会是去找老严了吧？”徐宪斌双眼一斜，扭头问秦峰：“你知道王子明去哪儿了吗？”
秦峰闪烁其词地答道：“我不清楚，他就是这样，您又不是不知道，查案的时候他经常因为脑海中突然冒出的一个想法而不知踪影。局长您就放心吧，他是个守纪律的人。”
……
严正和王子明两人就这样干坐着，谁也不说话，一直到了中午，各自的脚下都是一堆烟头。他们都知道对方正在思考案件中的种种疑问，谁也不打扰谁。
王子明的手机突然响了，是秦峰的来电。
“子明，你现在在哪儿？”
“你说呢，明知故问。”
“徐宪斌已经怀疑你和严局碰上头了，刚才他发现你人不在，问起了你，我说不知道你去了哪儿，但看他的样子好像是不相信，总之你们眼下的处境很被动。现在市里各级公安分局和派出所都已派出大量的警力搜查严局的下落，你找的那一片出租房应该会是他们的重点搜查地点，你自己要小心！”
王子明通完电话，严正问道：“谁打来的？”
“秦峰。”
“他说什么？”
“他说这儿的派出所可能快要找到我们了。”
“那怎么办……”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听脚步声好像有不少人。
“派出所的，查暂住证。”
这哪是查暂住证，分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严正小声骂了一句：“妈的，刚打完电话就找上门来了，也太巧了吧！”
严正将手枪上膛，摆出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来，事已至此，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流下，持枪的双手也在不住地颤抖着。自己从警二十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向自己的战友开枪，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可就在这万分紧张的时刻，王子明看上去却是一脸的不在乎，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门外又传来了说话声：“这家就不用查了，是个聋哑老人，听不见你敲门的。”
“是吗？那就去下一家吧。”
严正仔细听着，确定人走远之后，总算松了口气，摸了摸口袋想找香烟，才发现烟已经抽完了。
“子明，我烟抽完了。“
“我这儿有。”
“我抽三五，外烟抽着痰少，我就是想抽三五。”
王子明犹豫了一下，心中不悦，这都什么时候了，有烟抽就不错了。但是看着满头大汗的严正，王子明还是心软了，戴上一顶鸭舌帽和一副黑框眼镜准备出门。
“中午了，该吃午饭了，你顺便也买点吃的吧。”
“您想吃什么？”
“昨天吃的烧鸡，今天想吃烤鸭，对了，多买几瓶啤酒。”
十分钟后，王子明提着一大袋食物和啤酒回到了出租屋。他将食物和一条三五香烟放在饭桌上，准备喊严正吃饭，刚一扭头，着实被下了一跳，面前是黑洞洞的枪口，严正正举着手枪对着自己。
“严局……师父，您这是干什么？”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严局，您怎么了？我是王子明呀！”
“我知道你是王子明，我是问你的身份！今天上午你到这儿来，我们一同去村子里的小卖部买香烟，我瞟了一眼你的钱包，里面只剩下二十几块钱，这么多吃的和香烟你是拿什么钱买的？你不要告诉我这种破地方的小卖部能刷银行卡！而且这地方只有那一家小卖部，根本就没有三五香烟卖！你上哪儿买的？还有，刚才警察为什么单单不搜查我们这间房子？找的什么破理由，什么聋哑老人，一听就知道是故意不搜的。”
“严局……我……您先把枪放下，我慢慢和您解释。”
“事已至此，我也不瞒您了。”王子明从外套内层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证件本递给了严正。
严正接过证件，看了又看，把枪放下一脸惊讶地说：“MSS？你是国家安全部的人？”
“不，这是临时工作证，我只是临时被国安部招为特勤了。这件案子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它涉及到一个庞大的间谍组织。”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个潜伏在我市十几年之久的境外间谍组织再次出现了，发生的连环杀人案与他们有着直接的联系。”
“然后你就被招做特勤了？”
“除了国安部的领导知道我的身份以外，在别的系统中，只有罗厅长知道。现在又多了你。”
“你帮我找的这个住处，也是你们事先安排好的？”
“没有，我是事后向组织汇报的，再由国安部通知的罗厅长。”
严正一拳轻轻地砸在了王子明的肩膀上，“臭小子，之前你还骗我说这间屋子是你什么朋友的，居然这么对你师父，等案子结束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你小子隐藏得还挺深，居然秘密地调离公安系统了，我真不知道是该替你感到高兴还是替公安系统少了你这样一个优秀的刑警而感到可惜。”
“别这么说，严局，我现在不还是刑警队副队长嘛，我接受任务做国安的特勤，说到底都还是为了国家的利益不受侵犯。”
“对了，说到这一点，我倒是真有点不太明白了，连环杀人案怎么扯到国家利益上了？你查的到底是什么案子？还有，如果是反间谍行动，且不说完全跟我们公安无关，就算是由公安配合，也用不着招用秘密特勤吧。难道国安的目标是隐藏在公安中的内鬼？那我现在不就成了你们的怀疑对象了？”严正的表情有些焦虑。
“还是由我来说吧！”一个陌生的声音从严正身后传来。
严正回头，一名四十多岁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子正站在自己的面前。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那人笑着说：“这个出租屋就是我替你们找的，我怎么就进不来？”
严正一脸疑惑地看了看一旁的王子明。
王子明介绍道：“严局，这位就是负责这次行动的国安部的领导，郑寰宇处长。”
郑寰宇上前和严正握了握手，说道：“严局长，你好，我是中国国家安全部第八局反间谍侦察局三处处长郑寰宇，负责对境内涉外间谍跟监侦查的工作，我也是此次王子明所在任务小组的组长。”
“哦，原来是郑处长，幸会！我刚才向王子明打听你们的任务，只是想看看有什么地方能帮上忙的，如果触犯了你们的纪律，还请不要见怪。”
“严局长，王子明已经把你的情况向我做了汇报，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是我们一开始没有预料到的，既然都已经这样了，把事情告诉你也无妨。你严局这个大神探的威名我可是早有耳闻啊，说不定以严局在刑侦方面的卓越能力能对我们这个案子有所帮助呢！”
“郑处长你过奖了！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副局长了，只是个通缉犯，而且应该也是你们怀疑的对象之一了吧。”严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就别再谦虚了，也用不着焦虑。我今天过来，是想告诉你，关于你的情况罗厅长那儿我已经打过招呼了，等案子结束，你立刻官复原职。对于我们这个案子，您能帮就帮，不能帮就当是在这里休假，我们的人会保证你的安全。”
“还是先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十五年前，一名地质学家来我市L县旅游，从一座山上带回了一些石子。通过化验室的分析，可以证明他带回来的那些石子含有大量的锡，这些数万年来被雨水从这座山上冲积下来的细微颗粒，表明山里埋藏着珍贵的锡矿。但是这座山所处位置的地理环境极为诡异，那名地质学家在大山中碰上了类似老人们所说的‘鬼打墙’的情况，绕了好久才从山里走出来。他回去之后汇报了此事，地质局派了两个人跟着他再次前往确认，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那座水晶山了。”
“怎么会这样？一座山这么大的目标，怎么可能找不到呢？”严正不解地问。
“那一段山脉，连绵起伏，每一座山的样子都差不多。据那名地质学家当时所说，那座水晶山被隐藏于群山之中，环境极为复杂，指南针在那里疑似被某种磁场干扰，根本没用。那时候手机还没有普及，也没有先进的便携定位导航设备，人一旦进入那片群山，基本上是无法绕出来的。”
“那他当时是怎么出来的？”
“等到晚上，按着北极星的方向走呗。”郑寰宇轻咳两声继续说道：“据他当时回忆，应该是有一个特定的入口，只要在山间找到那个入口，就能找到水晶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