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
门被莫斯关上。
差不多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她就知道自己的猜想对了,关门不是为了证明什么,而是不想看见他,单纯的因为此刻,不想看见他。
关上门的那一刻,外面的男人愣了楞,里面的那个惊讶不少于外面的那个,只是。
“怎么关了?”
解黎已经很能管理自己的情绪,再怎么惊讶也能做到不动声色,任心里再怎么波涛汹涌,面上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不露声色。
莫斯睨了他一眼,“你不是应该先问为什么开门吗?”
解黎从来就没真的猜对过莫斯的心思,淡淡应了声,“为什么开门?”
“跟你有关?”莫斯反问道,既没有打断你说话也没有影响你说话做事,既然没碍着你,那么跟你有关?
字字珠正又满是理所当然,确实,跟他没什么关系吗,只是他看见了而已。
解黎淡淡道,“看不惯可以吗?”
“当然可以。”
莫斯悠悠的理了理额前的空气刘海,“那我不想聊天了,可以走了吗?”
“当然。”
“那再见。”莫斯满意的拿起自己的包,淡淡的走出了办公室大门,没再回头,像不曾看到屋里那人一样,径直的走出了办公室,上电梯,关上电梯,直奔一楼。
确认她走了之后解黎才走到那休息室门口开了门,“还想在里面待多久?”
路异扬扬眉,“这不是出来了。”
“还以为她进去捉你了,没想到只是开门玩玩。”
路异淡淡笑着,她知道他在里面,她只开始就知道,在砸摄像头的时候应该就猜到了,虽然开门了没见他,但关上门也说明她知道了,桌上还有他的手机。
关上门可能只缺乏进来的兴趣了,所以关门,他知道她,一直这么随性,想到了就去做,不想做就算了。
解黎轻捏着眉心,有些想笑,又有些无奈,这两个人,要怎样才能在一起?
“总觉得你在她身上耗着也不是个事啊。”她又不表态,你这么追着她有什么意思呢?但是后一句,解黎不敢说,也不会说,路异的为人他是知道的,固执起来绝不是一两句话能劝动的。
“不是的。”她也在我身上耗着。路异眉目舒展着,很闲适的样子,宁市的事情都处理完了,他确实少了很多事,也少了很多麻烦。
陆锦远想私自挖空盛年的财产,转运到自己的公司,尼椹早开始查了,证据都在,一直在宁市待着是在等他的下一步汇款。
果不其然,汇款时间地点汇入银行和尼椹所料的所差无几,于是很快便做实了这件事,盛年的追究和税务局的来回走,陆锦远里外一团糟。
路异没有落尽下石,没太过分的去做这件事,但也做不到就这么放任陆锦远去处理,把事实告诉了陆辉,并明确表示了自己没有要继承盛年的意思,盛年的以后,自己也不再插手。
陆锦远一下恨不得蜡烛两头烧,之前尼椹匿名买了他的股市杯一次性全部抛空,盛年那里的残缺要补,自己的小公司应涉嫌说收被查,陆辉也一直找他麻烦,那个天之骄子,第一次感到了身心疲惫。
不曾想都自己经营十几年的计划一朝尽毁,全部都是败于同一个人手,路异。
他来不及想路异是怎么做到的,但是绝对不是他一个人,他对宁市不够熟悉,除了盛年,更没有什么太大的动机,陆思齐不可能算是一个理由。
当年的事情大概都被人忘记了,只是他怎么做到的查的这么彻底,这么的绝对,让他措手不及?
其实路异也算是运气好,或者说只是借他只手去搞垮了陆锦远了而已,真正在背后的人,是尼椹,莫斯。
李洋一直在查当年的事,陆思齐死的那场火太过蹊跷,没有谁会相信一个在家里待了十年不止的家佣会做出那样的失误,忘了关煤气。
陆苑那么大,每天也都有人检查,不止一次,而且时间那么巧合,刚好是高考之后,如果说不情绪,那么最不清醒的也不会那佣人。
显然,是有人在俱怕着什么。
可是没有证据,当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一个人的时候,没有人会不多想,只是碍于事情牵扯太多人,太多事,迫于势力,不得不放下。
尼椹对付他纯属是因为看不惯陆锦远做人做事,但李洋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莫斯。
只是当局者不知而已,路异并未见过李洋。
星空之下,尼椹曾和路异把酒言欢,真心交谈着,一个不说话,一个话痨,加上魏小智一个陪喝的,三个人,一箱酒,一桌菜,足矣。
“我们能做的也不多,能查到的也有限,如果只是单纯的盛年财产搬空,往小的方向算,他只要补齐了,盛年毕竟是你爸的,不起诉,再低调点,没人知道,如果想要其他,很难查。”
路异点头,盛年也不是小产业,国际大商场,就算是所有的事情都成立,对盛年来说这也不算很大的事情,于面子才是最重要的。
陆锦远是陆辉的儿子,所以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就算是陆锦远不能做到马上把钱补齐,陆辉也会自己补上,怎么都不会让股东动摇更不会让外人看了笑话去。
只是陆辉本就更看好路异,这么一来,更希望让路异继承盛年了,这才是路异所不想的,他不喜欢盛年,虽然看好,但不愿意接手。
那是他父亲打下的江山,原本是要给他哥哥留下的,他不需要也不感兴趣,对于陆家的东西,他确实没什么兴趣。
对于陆家,小时候他的迷茫和无助全部来自那个家,现在的无奈也全部来自那里,他只是不喜欢亏欠,也不想亏欠。
可是那人,他的哥哥,异卵双生的哥哥,从小都就把他捧在心上的人,他没办法不关心,更没有办法置之不理。
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他还是想知道,不想让他就这么白白去了生命,他那么优秀,不该这么早夭折。
“我哥的事真的查不到分毫?”
尼椹夹菜的手顿了顿,随即放下,“你知道,你能想到的我们也能想到,我们和他的关系虽然算不上太好,可我们和莫斯的关系好啊,莫斯的事,我们自然也不会推辞,更不会置身事外,不说我们对这事的猜测真实与否,都不敢去深究。”
不敢?不是不可以,不是不能,也不是查不到,而是不敢,路异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
“当年发生了很多事情,你不在也没看见,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大都跟陆思齐没关系,却都算是因他而起,他出事后没几天,宁市大换血。”
尼椹看着他的眼睛,平日的吊儿郎当收敛起来了,“你应该知道一个市大换血意味着什么。”
官场,商场,地下场,都换血了,一个市,丝毫不剩,大都受到了重创,那时候,他们也才是二十出头的男人,常在世间走,却也不谙世事。
路异大概是知道的,那有多严重,“也就是说,如果彻查,可能会引起一系列不必要的麻烦,而且还没结果?”
“差不多是这意思。”
沉默在一边的魏小智淡淡开口,“我们也查过,无疾而终。”
路异也大概知道,在宁市,尼椹都不敢差的事大概有多严重,但这事也不能算了,除非私了,而且需要必要的证据,掰开所有事,就针对那一件事,还有一丝可能。
“可是要找到证据何其难,那个失误的人我们联系过,但他完全是喝多了忘记了,拿真诚程度,不想说谎。”
魏小智也接话,“猜想他可能是被故意灌醉的,但是我们也没找到别的人,那是陆苑,尝试过很多次,你父亲也不愿意多做配合,我们也有心无力。”
尼椹:“他可能是悲伤过度,陆思齐就是他心里的禁区,不愿意被提及,也不愿意被拿出来,我们也盛年有很多的合作,但是你也知道,很多事情不能被提及,这是尊重。”
路异点头,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陆辉把陆思齐当成一个继承人来培养,自然受不了他离开,他比谁都看不开这件事。
“他不愿提及不一定只是悲伤。”
路异看向尼椹,微微蹙眉,他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那顺着他的思路想一下,他木然睁大眼睛,瞳孔有些失神。
尼椹也毫不避让,眼神直勾勾的对上路异的,“你就没想过陆辉是装傻的?一个成功的国际闻名的商人,IQ得多高,至少不蠢吧?我们这些普通人都能想到的事情,他会想不到?”
事先陆辉一定是不知情的,不然陆思齐不会死,可事后呢?一个杯自己培养了十几年的儿子,至亲骨肉,就这么去世了,他会只悲伤不去追究?
不可能,路异首先否决了这个想法,怎么会不去追究?就是养条狗也有感情,何况是至亲骨肉?
陆辉比谁都聪明,他从不多说话,一颦一笑都让人心生敬畏,也不敢造次,大家都想着他是悲伤过度,于是陆思齐成了他的禁忌,可是,如果反过来想呢?
他又是个多薄情的人啊?
就算别人不知道,陆锦远不知道,路异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