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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白头到老多么美好

因为淋了大雨,顾今生再次得了重感冒,并且还被送进了医院休养。安软软得到消息后,连赛前开幕仪式都没看,就直接奔到了医院。但是她刚推开病房的门,就看见顾今生撑着身体要下床。

“今生!”安软软大叫一声,急忙走过去扶住她,“你还不能起来!赶紧躺好!”

看到来人,顾今生笑道:“软软,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举行开幕仪式吗?”

“我听付男神说你病了,所以来看看你。”安软软心疼地看着顾今生,小心翼翼地扶着她重新躺下,“开幕仪式看不看都没关系,反正学生会那边会录视频,倒是你,帖子的事情,校内很多人都相信了,也很愤慨,纷纷嚷着要替若右倾讨回公道。”

听完安软软的话,顾今生没有回答。她知道那个帖子写得有多好,就连她这个当事人看了也是一愣一愣的,实在不能怪被迷惑的同学们。

帖子的内容写的是她如何利用会长泄露比赛机密,又如何陷害了无辜的若右倾。每一条证据都很清晰明了,完全不像造假的样子,真实得让她自己都无法找出其中的破绽。

“今生,你不要担心!我绝对不会让那个若右倾这样陷害你的!我一定会抓到她帖子里的漏洞来证明你的清白!”安软软用力地拍了拍床沿,生气地喊道。

顾今生沉默了一下,想到往日里若右倾对她的种种好意,终究还是不忍:“软软,我觉得不会是右倾。”

“今生!”安软软难以抑制满心的怒火,她冷漠而不屑地对顾今生说道,“你觉得除了若右倾,还有谁会这样对你?我之前一直都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情陷害男神,现在我明白了,她做这一切就是为了把你从男神身边赶走!”

赶走?顾今生愣了愣,垂下眼帘自嘲道:“她没有必要做这种事情……比起我,来世更喜欢她。”

“男神对她的感情未必是爱。”安软软摇摇头,神色复杂地看着顾今生,“我倒觉得,与若右倾相比,男神似乎更在意你。”

听到这话,顾今生心头猛地一跳,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安软软:“这怎么可能?”她一直都清楚自己在付来世心里的位置,她是无法与若右倾相比的。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啊!”安软软继续若有所思地说道,“若右倾一直缠着男神,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她就是知道自己没有胜算,所以才狗急跳墙对你做出这种事!”

“可是我觉得……”

“好了,今生,你不要再替她说话了!”安软软眼神一冷,打断了顾今生的话,露出少有的冰冷神色,“今生,她都害你到这个地步了,你再怎么心软相信她,也要适可而止啊!要不然吃亏受伤的永远是你自己!”

顾今生很少见到安软软咄咄逼人的模样,竟然觉得有些害怕,便低下头没再反驳。

“好在男神还是相信你的。”看到顾今生的反应,安软软话题一转,收起冷色,笑嘻嘻地说道。

想起来那晚付来世紧紧握住自己的手,顾今生的心头涌起阵阵暖流。她忆起他看着她时的眼神,似乎载满了漫天星辰,眼底深处是不可动摇的信任,她知道,付来世自始至终都是相信她的。

“是啊,只要他还相信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顾今生微笑道。

比赛开始后的第三天,顾今生重返校园。面对热闹非凡的校园,她早就失去了观赛的兴致,独自一人来到了读书室。

读书室里的人并不多,但他们见到顾今生推门进来,脸上都露出了一丝诧异和厌恶的神色。

面对往日的同学,顾今生很想开口解释。但是一接触到他们厌弃的目光,她就变得无措起来,舌头也像打了结,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顾今生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头不去看他们,找到自己需要的书后,便选了一个角落的位子,而紧追着她的那些目光也慢慢移开了。

四周很安静,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和落笔的沙沙声。翻着手里的《中药典故》,顾今生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就刚才那番情景来看,这个帖子带给她的影响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糟糕,可是接下来她该怎么办呢?

就在顾今生想得入迷的时候,后方的书柜突然“咯吱”一声倒了下来。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觉得手上一紧,被旁人飞快地拉开了。

虽然她躲过了书柜,却跌倒在地。这样一来,从书柜上掉落的书正好砸到她身上,疼痛令她瞬间哭了出来。

“喂!你们疯了吗?竟然敢故意推倒书柜砸人!”刘雨欣扶着完全傻住的顾今生,不可思议地对书柜后面的几个女生说道。

这几个女生跟若右倾同系,不过是大三的学姐,怪不得她们敢“正大光明”地出手。

“你在胡说什么啊!我们怎么可能推书柜?我们只是不小心撞到了书柜,谁知道后面坐着人啊!”带头的学姐笑嘻嘻地反驳,她讥讽地看着跌倒在地的顾今生,接道,“再说了,不过是个不要脸的小人,砸到就砸到了……”

“你们几个浑蛋!”带头学姐的话音刚落,另一个更为愤怒的声音响起。

安软软怒不可遏地冲了进来,走到对方面前,死死地拽住她的衣领,怒骂道:“你们这群疯子!你们到底被若右倾灌了什么迷魂药,竟敢在学校里对今生动手!你骂今生是小人,我看你们袒护的若右倾才是小人呢!”

“不许你说右倾学妹的坏话!”带头学姐脸色一变,反手扯住安软软的衣袖。

安软软毫不示弱,直接扯住她的头发,跟她扭打在一起。

“喂!你们快住手!”

“软软,你别打了!”

“啊!别扔那本书……”

“你们几个还傻看什么,快点儿过来帮忙!”

随着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十几分钟后,读书室已经乱作了一团。摆放整齐的桌椅被砸坏了几张,地上散落不少被撕毁的书籍,连整齐的书柜也倒塌了不少。

安软软和带头学姐狼狈地坐在地上,狠狠地瞪着对方。几个拉架劝架的同学也是累得直接坐到了地上,抚摸着刚才被书本砸中的地方,哀声抱怨。

顾今生看着眼前乱哄哄的读书室,心都揪起来了,更加害怕事后学生会和学校的处置。

“你也别太担心,虽然起因是你,但归根结底是她们欺人太甚,就算学生会要处分,你也不会怎么样。”刘雨欣扶起倒地的椅子,看了眼顾今生说道。

“谢谢。”对于刘雨欣的安慰,顾今生有些受宠若惊。

她原本以为刘雨欣不喜欢自己,没想到她刚才竟然是第一个帮自己的。

“不用谢我,我是不喜欢你,但是也不喜欢某些落井下石的小人。那个帖子的确写得很好,滴水不漏,但是我知道,帖子里所描述的顾今生绝对不是你。”

听到刘雨欣的话,顾今生怔了怔,对于这份莫名的信任,她很感动,但更多的是疑惑。

“就算妒忌,你也不会真的去陷害若右倾。”就在顾今生想追问的时候,刘雨欣又继续说道,“因为你是真的喜欢付来世,陷害他在乎的人而让他伤心,你舍不得。”

“是啊,我不能让他忧心,更不能让他失望。”顾今生幽幽地叹了口气。

“喂!”缓过气后,安软软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顾今生的身边,对刘雨欣说道,“刚才谢谢你帮了今生。”

“我可不想接受你的道谢。”刘雨欣瞥了安软软一眼。

安软软没有像平常那样跟刘雨欣斗嘴,整个人有些重心不稳,顾今生急忙扶住她。

“你流血了!”看到安软软脖子上的伤口,顾今生大呼道,“对不起,是我害你受伤了!”

“说什么呢,你也太见外了吧?”安软软安慰般地拍了拍顾今生的肩膀,却见她吃痛地皱了皱眉头,“抱歉,今生,我忘了你也受伤了,我们还是先去医务室吧!”

“嗯,你脖子上的伤口也得赶紧敷药止血,要是感染了就不好了。”顾今生连忙点头道。

“喂,你们给我站住,谁允许你们走了?”此时,带头学姐在同伴的搀扶下也站了起来。

她的头发全部散了,干净的裙子也变得脏兮兮的,脸上还留着两条血丝,整个人看起来比安软软还要惨。

“干吗?还想打吗?我随时奉陪!”安软软说着,愤怒地卷起袖子。

“闹到这里就可以了,今天的事情你们都有错!再继续闹下去,我们就要上报学生会了!”另一位学姐插嘴道。

虽然她也是一副不怎么待见顾今生的样子,但没有特别为难她,大概是见场面太激烈,便制止了同伴,让顾今生跟安软软离开了。剩下的人,在学姐们的带领下开始整理读书室。

经过安软软上次在读书室那么一闹,又经过有心人的传播,顾今生在B大的生活犹如跌入逆境。有不少人明着暗着对她使一些小动作欺负她,不是丢掉她重要的参考书,就是故意泼水淋她一身。其中最过分的就是上次那几个和若右倾交好的财经系学姐,大事小事不断找她麻烦。

安软软最近一直忙着找人帮忙证明帖子的真伪,顾今生不想闹大,也不想让好友和付来世担心,就全部忍了下来。近期的各种骚扰,让她不仅在教室里待不下去,连经常去的读书室和图书馆都去不了了,就怕那几个学姐又想出什么新花样折腾她。

不过想到安软软这么努力地帮自己,顾今生也坐不住了。自从若右倾被“请”回家后,她们就没再联系过,如果这一切真是若右倾一手策划的,那她也不能坐以待毙。她想亲自问问,以前的种种到底是若右倾的真心,还是手段。

下定决心后,顾今生起身准备离开小花园,但是还没有走两步,整个人就被突如其来的水浇了个透顶。

小花园中央有一个漂亮的大花坛,花坛四周是水景喷泉,并且可调节方向。当初的设计是为了供人观赏,没想到现在……

顾今生抬头望去,不出意料,出现在她视线里的正是当初在读书室欺负她的那几位学姐。

初秋的天气带着一丝凉意,顾今生原本只穿了一件长裙,现在被水一浇,风一吹,顿时打了好几个喷嚏,嘴唇泛白。

顾今生紧紧抱住怀里已经湿透的书本,气得浑身发抖。

简直是欺人太甚!难道她们不知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吗?

胸中一团怒火熊熊燃烧,顾今生眼神一变,伸手抹掉脸上的水后大步往众人走去。她在带头学姐面前站定,毫不客气地扇了她一巴掌。

带头学姐被打得一愣,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似乎不敢相信她会动手打自己。

“你们好像误会什么了。”顾今生唇角带笑,眼里却是掩饰不住的怒意,“我不反抗并不代表我害怕,我原本只是想着你们被帖子迷惑了,所以不想跟你们一般计较。但是如果你们执意要闹下去,那我就陪你们一起闹,看谁最后会好过!”

顾今生越是笑得厉害,心里的怒火就越盛。之前的欺凌她都可以忍过去,告诉自己这只是暂时的,不要迁怒被迷惑的同学们,可是这群学姐阴魂不散地缠着她,她终于忍无可忍爆发了。

抢过带头学姐手里的水柱控制杆,顾今生完美地演绎了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到片刻,被淋湿的女生便惨叫着四散开来。带头学姐简直要气疯了,伸手就朝顾今生抓去。

“想打人?”带头学姐的手刚伸到顾今生面前,便被人截住了。那人用力之大,仿佛要将眼前人的手臂拧断似的,但饶是如此,他的语气仍是冷静得不见一丝怒意。

“付,付会长。”带头学姐看着忽然出现的付来世,紧张地直要往后退。付来世趁机松开了她。

这种人,多碰她一秒都让他觉得恶心。

相比其他人,顾今生倒是对付来世的出现没多大感触。她唯一感叹的也只有——他果然成为了新任会长,妒恨他的人肯定更多了。

“系部主任这一次可真是看走眼了,竟然把夹竹桃当成了桃花。”付来世看了眼浑身狼狈的顾今生,眉头一皱,沉着脸对女生们说道。

桃花与夹竹桃外表虽然很相似,但一个是享誉美意的花朵,另一个却是表里不一、掺夹着毒性的花朵。付来世用这个比喻她们,虽然过分,却很恰当。

听到付来世的话,女生们脸色一变,满是不甘与愤怒,但没有一个人敢出声辩驳。

“其实我也有错。她们身上的水是我弄的,她脸上那个巴掌印也是我打的。”四周一片沉默时,顾今生忽然开口道。

“你?”付来世狐疑地扫了眼女生们的惨状,似乎不太信。

“是我。”顾今生再次点头确认。

“对对对,她也动手了!”带头学姐一下子回过神,连忙状告顾今生的“所作所为”。

“为什么?”付来世没有理会她,只是看着顾今生问道。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顾今生接着把近期受到的欺辱和几位学姐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顾今生神情平静,但是眼里的怒意怎么也遮不掉。付来世听完她的陈诉后,心中一疼,下意识想摸摸她的头安慰她,可手下冰凉的触感瞬间令他的疼惜化为怒意。

“副会长。”付来世对刚才跟他一同前来的男生开口道,整个人散发出如十月冰霜般的寒意。

男生颔首,神色严谨,恭恭敬敬应了声“会长”,似乎很畏惧付来世。

“刚才她的话你也听清楚了吧,把那些人给我找出来,全部按照校规严办。”付来世说着,目光锐利地扫向面前的女生们,“这几位虽然是学姐,但无视校规,情节恶劣,按照校法第三等处理,立马去办,不必理会系部主任。”

“好的,会长。”男生郑重地点了点头,走到几位学姐面前严肃道,“几位学姐,请跟我去趟学生会。”

“付来世,你太过分了!你不能这样处罚我们!”回过神后,带头学姐失控地尖叫道,其他女生仍处于失神状态。

三等处罚是撤销大三同学当年的实习资格,带头学姐正是学校近期要安排出去实习的学生,当然接受不了这个惩罚。

“付来世,你太过分了!我们再怎么欺负她,你也不能给我们这么过分的处罚吧!你明明知道这个实习对我们有多重要,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们,我们可是你的学姐!”另一位学姐被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情绪失控地喊道,她恶狠狠地瞪着顾今生,满脸怨恨,“付来世,你难道不知道之前比赛泄密的事情都是她策划的吗?她可是陷害了右倾学妹啊,你为什么不罚她,还这么偏袒她?”

“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顾今生无法忍受女生的污蔑,大声反驳道。

“就因为你喜欢付来世,你知道右倾学妹也喜欢他,你觉得自己比不过人家,心里妒忌才去陷害她的!”学姐脱口道,这也是帖子里最重要的一条证据。

“你错了。”抢在顾今生之前,付来世开口道,他的眸光深沉,犹如深不见底的潭水,“阿右并不喜欢我。”

听到这话,顾今生和在场的女生皆为之一愣,似乎无法相信他这句话。

“难道你不喜欢右倾学妹吗?”学姐吃惊地问道。

闻言,付来世笑了起来,笑容犹如三月春风暖人心扉:“将来陪我从青丝到白头的是我眼前的这个人,不是阿右。”

“咚——”仿佛巨石投水,响声惊天,溅起的水花层层叠叠,久久不能平息。这便是顾今生此时内心的反应,她紧紧盯着付来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表情比那个学姐还要惊愕。

“这是什么意思?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学姐睁大眼睛说道。

“她是我的未婚妻。”付来世回答道。与此同时,几位女生脸上忽然没了血色,惊恐得说不出话。

“既然你们有胆量欺负她,我想你们应该也有胆量面对这个处罚。”付来世接着说道,“只是可惜了系部主任给你们安排的职位。不过没关系,没了你们,还会有更好的人选。”

“你……”带头学姐惊恐地看着付来世,其他人已经忍不住哭了出来。

“从今天开始,谁要是为了帖子的事情再来为难我的未婚妻,校规可是不留情的。”付来世冷冷地扫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前来围观的同学们,“我跟前会长不同,不喜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守规矩的人,我不会给他任何侥幸的机会。”

付来世这番话说完,围观议论的同学们迅速安静了下来,老老实实散开。副会长也带着心如死灰的学姐们离开了。原本人来人往的花园此刻变得非常安静,除了风声,再无其他声音。

“阿嚏——”安静的氛围并没有保持太久,被顾今生一个喷嚏打破了。她身上的衣服还在滴水,浑身都在发抖。

“我带你去浴室换衣服。”付来世见状说道。说完,他伸手去拉顾今生的手,却被她躲开了。顾今生后退几步看着他,眼神犹豫。

“你刚才那句话……”顾今生脸上带一丝羞涩和小心翼翼的期待,“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那句话能是什么意思?”付来世反问道。

“你以前说过,你并不讨厌我,那个时候我真的很高兴。”回忆起刚才的那一幕,顾今生依然觉得心里甜得像是灌了蜜糖,看向付来世的目光温柔而依恋,“白头到老,多么美好的一个词。可是……如果彼此没有爱意,又怎么能白头到老呢?所以你这句话……是喜欢我的意思吗?”顾今生说完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拽住付来世的手臂,像是怕他会走开一样。

付来世静静听着顾今生的话,听到最后一句时,他忽然觉得心一颤。

他一直都知道顾今生喜欢自己,但此时此刻,透过她的双眼,他才知道她有多喜欢自己。她的喜欢像是蜂蜜,黏稠得化不开,仿佛要将人融化。

“是。”付来世没有犹豫,颔首道,“我是喜欢你。”一字一句,无比郑重,脸上的神情也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顾今生呆住了,她的眼泪夺眶而出,颤抖着声音回答:“我也喜欢你,最喜欢你了……”

他终于喜欢上了自己……顾今生在这一刻幸福得快要死去,之前的种种苦难似乎都变成了考验,她终于可以一笑而过。

付来世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并没说劝慰的话,任由她的泪水打湿了自己的袖口。

之后的日子,再也没人敢去为难顾今生了,谁都知道她是付来世的未婚妻。

安软软听着顾今生絮絮叨叨地说着那天的事,对于付来世的表现倒是没像往常一样大加赞赏,而是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

顾今生仍旧沉浸在付来世的告白中,并没有发现安软软的异样,她满脸幸福地回忆道:“我真没想到他会跟我说白头到老这种话,我一直以为他喜欢的人是右倾。”

顾今生说完转头望向安软软,安软软一扫刚才怪异的表情,高兴地握住顾今生的手,说道:“真的是太好了,今生,你终于可以跟男神在一起了。”

“是啊!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我现在真的好幸福啊,软软!”

“你终于如常所愿了,我真替你高兴!”安软软说完,忽然脸色一变,脸上写满了愤怒,“但是今生,那些浑蛋对你做的事情你不该瞒着我。虽然你现在有男神护着,没人敢动你,但是一想到你之前受的委屈我就生气,恨不得替你狠狠揍她们一顿!”

“算了,反正都已经过去了,而且来世也处罚了她们,软软,你就不要生气啦!”想起之前的事,虽然顾今生心里也不好受,但还是笑道。

“是啊,男神那么冷静的人都为你发火了,说明他很在乎你啊!”

“所以我才觉得很不真实嘛……”顾今生幸福一笑。

“对了!过几天的舞会,你准备好礼服了吗?”安软软话题一转。

“嗯,付叔叔说替我准备好了。”

“那就好!”安软软放心一笑,顿了顿,接道,“你那天一定要好好打扮打扮,给男神一个大大的惊喜!”

顾今生脸一红,小声“嗯”了一声。

比赛的第七天,终于迎来了最重要的两校友谊舞会。舞会是在傍晚举行的,开场前,等候的大厅里就来了不少人。

顾今生身穿天蓝色长裙,裙身绣着几朵盛开的杏花。随着裙摆的晃动,“杏花”若隐若现,仿佛活了过来。她那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则自然地披散身后,发尖微微打着卷儿,像是随风摇摆的柳叶。

“今生?”进了大厅,顾今生还在寻找付来世的身影,忽然听见安软软的声音。

“软软,你这一身真好看!”回过头,顾今生看见妆容精致、身穿红色长裙的安软软,由衷赞美道。

“当然啦!这么盛大的舞会,怎么也要好好打扮一番,倒是你……”安软软拉着顾今生打量了一番,“这裙子倒是简单不失优雅,可是你怎么连妆都不化啊?”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顾今生笑道。

其实付伯父给她安排了化妆师,但是她看着那些瓶瓶罐罐觉得头皮发麻,所以拒绝了。

“也是,反正我们今生天生丽质,不化妆也好看!”安软软笑着接道。

“软软。”顾今生脸一红,“不要取笑我!”

顾今生与安软软在门口闲聊了一会儿,很快就到了开场的时间,两人随着人潮进入了舞会大厅。

大厅顶部吊着数盏耀眼的水晶灯,还是那种蜡烛款式的。吊灯最底部坠着流苏状的水晶做装饰,加上灯与灯之间的反射,看起来就像加了柔光特效一样美。至于墙面,则统一贴着米白色的欧式复古花纹立体墙纸,十分有质感。一旁的长桌上铺着白色桌布,上面摆着精美可口的点心和酒水。桌面上每隔半米就摆放着一个插着鲜花的花瓶,气氛十足。

“来,今生,尝尝这个。”安软软叉起一块糕点,递给顾今生。

顾今生接过后吃了一小口,突然猛地捂住了嘴巴。

“怎么了?”安软软吓了一跳。

“这个糕点有芥末,好辣!”顾今生边说边放下手里的糕点,直接被呛出了眼泪。

“我去拿瓶水给你,你在这里等我!”周围的桌上都是红酒,安软软只好往远处走去。

安软软走后,顾今生走到附近无人的角落,这才失态地伸出舌头,用手拼命扇风,以减轻自己的痛苦。

好辣!她最不会吃辣了!

“给。”一杯水从旁递来。

“谢谢!”顾今生看也没看就接过一口喝下。等解决燃眉之急后,她才发现来人不是安软软。

“好点了?”付来世问道。

“好多了……谢谢。”顾今生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心里担忧他是不是看到自己刚才的窘样了。

付来世今天依旧是一身休闲装,没有穿西装,不过倒是和顾今生的打扮非常搭配。

“很适合你。”付来世歪头打量了顾今生几秒后说道,“你脖子上的项链也好看,不是一般的款式。你好像一直都戴着它。”

“啊,你说这个啊!”顾今生握着脖子上的项链道,“因为是很重要的东西,我不放心,所以一直戴着。”这个是奶奶给她的传家之宝,她一直都贴身戴着。

“既然是很重要的东西,那你要小心别弄掉了。”付来世的目光定格在项链上,似乎很喜欢的样子。

顾今生注意到,眼睛一亮,忽然拿下了脖子上的项链,一脸郑重地递给付来世:“你帮我保管它好不好?”

“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吗?”付来世表情惊讶,并没有接过顾今生手里的项链。

“是啊,所以我想交给同样重要的你来保管!”顾今生微笑着,满脸满眼都是信赖。

看到顾今生这副模样,付来世的心沉了沉。他的指尖微微颤抖,有种名为“愧疚”的情绪迅速侵占了他的心。

真是个傻姑娘……

“会喝酒吗?”收好项链,付来世从桌子上拿起两杯红酒问道,他需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会是会,但是我酒量不好……”

“陪我喝一点儿吧。”付来世说完,把手里的红酒递给顾今生,眼里是淡淡的暖意。

顾今生点点头,抿了小小一口。入口是难以言喻的生涩,甚至带着一丝苦味,但是咽下之后,似乎又是甜甜的。

“我很喜欢这个味道。”付来世盯着手里的酒杯微笑道。

顾今生闻言心里一动,又喝了一口。他喜欢的,她一定也会喜欢。

“咳咳!”由于喝得太急,顾今生不小心呛到了。

“不要喝太多!”回过神的付来世连忙阻止,只可惜顾今生的酒杯已经空了。

“我喝完啦!”顾今生炫耀似的举起杯子,像是索要奖励的小朋友。

付来世一时哑口无言,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不过在他想出答案之前,顾今生又给他出了一道难题。

“我怎么觉得有点儿晕……”

“……”

“来世,我是不是醉了啊……”

“唉——”轻叹一口气,付来世轻轻摇了摇头,扶住眼前摇摇晃晃的人,好笑道,“这是酒,不是饮料,谁让你一口气喝那么多的?来,我扶你,小心别摔了。”

“因为你喜欢……”此时,思维不清的顾今生坦然地倚在付来世身上,诚实道。

付来世眼神闪烁,觉得心头某块地方塌了下去,似乎变得格外柔软,连声音也温柔了不少:“好喝也不能喝这么多。”

“我能喝的!”已经醉了的顾今生拍了拍胸口,“我还要喝!”

“不行。”付来世果断拒绝,伸手把酒杯推远。

顾今生拿不到杯子,转而望向付来世,眼睛亮晶晶地说:“你不给我喝酒,我就要使坏啦!”

“难道我还会怕你?”付来世失笑,根本没把顾今生的话当回事儿,但他很快就知道自己错了,喝醉酒的人跟正常人不一样啊!

喝醉后的顾今生像足了她养的那只名为“落日”的猫,一样喜欢咬他。

“咯咯咯……”看着自己留在付来世脸上的牙齿印,顾今生忍不住笑了起来。

老实说,虽然留下了牙印,但是并不深,所以付来世也不觉得痛,就是感觉热热的。

顾今生的大胆让付来世挑了挑眉,片刻后,他淡定地按住眼前傻笑的人,充分学习了她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在她脸上咬了一口。

“你以为只有你能使坏吗?”付来世眉开眼笑道。

“你笑了!”顾今生低声呼喊道,“明明你笑起来那么好看,可是为什么你一点儿都不爱笑?”

付来世闻言一怔,抿嘴不语。

“你怎么不笑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让你生气了?”顾今生小脸一垮。

“不是。”付来世摇头。

顾今生这才重新扬起嘴角,她伸出食指按在付来世的眉间,痴痴地傻笑道:“来世,你真好看。”

“你这样夸我,我可高兴不起来。”

“你真好看!”顾今生不管不顾,一味重复,说完,还像个小孩一样赖在付来世怀里。

“傻话。”付来世眼中带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任由她闭眼靠在自己胸前。

偌大的舞池,热闹的人群,她闭眼靠在他身上,脸上全是信任,而他任由她像小狗似的依赖。他们仿佛自成一角,旁人都是被消音的黑白背景,只有这里才有色彩。

假如你不是顾家的女儿,假如我不是付家的儿子,那该多好……

“今生?”突然,安软软的声音响起。

听到其他人的声音,付来世第一时间收起脸上的表情,然后小心扶着顾今生,交给安软软道:“她喝醉了,你带她去里面醒醒酒吧。”

“她怎么喝醉了?真是的……”安软软先是惊讶,而后无奈道,“那我带她去内厅坐坐,你先忙吧!”身为学生会新上任的会长,这种场合下,付来世肯定不轻松。

付来世点点头,没再说话,深深望了顾今生一眼。安软软见状,笑着说:“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未婚妻的!”

“嗯,那就麻烦你了。”付来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然后很快压了下去。

他目送两个女生往内厅走去,顾今生发过一阵“酒疯”后倒是安静了许多,乖乖靠在安软软身上,没再做出咬人的举动。

也许有些事改变不了,但已经发生的事就让他自私占有吧!

到了内厅后,安软软找了个地方让顾今生躺下,又给她喂了些蜂蜜水好解酒,十几分钟后,顾今生总算是醒过来了。

“软软?”睁开眼,看到坐在身边的好友,顾今生迷迷糊糊开口道。

“清醒了?”安软软问道。

“嗯,我头痛……”顾今生皱了皱眉头。

“你还知道头痛啊?谁让你喝酒的?”安软软好笑地说道。

“来世呢?我记得之前……”

“是男神让我带你来内厅醒酒的。”安软软回答道,“我去的时候,你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

“啊?”顾今生大惊失色,“那我有没有做什么……”

“你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我不知道,不过男神的表情倒是看起来很正常……”

“那肯定没有!”顾今生立马否认。

上天保佑她没乱说话!

“我还是去洗手间洗把脸,再清醒清醒吧!”

“洗手间往那边左转进去,要我陪你吗?”

“不用了。”顾今生说完,飞也似的往洗手间跑去。

按照安软软的指示,顾今生顺利地找到了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总算觉得舒服了许多。但是就在她准备离开时,几个女生拦住了她。看见来人,顾今生脸色一变。

是之前经常欺负她的那几个学姐。

看见这几张颇为熟悉的面孔,顾今生立马清醒了许多,这效果简直堪比解酒药。她反应迅速地推开挡在门口的女生,往外冲去。女生们后知后觉,赶紧追了上去。

逃跑途中,顾今生左转右绕,企图甩开身后的尾巴,绕到最后连自己都迷糊了。好在她幸运,随手打开一扇门,竟然是通向厅外的。

今晚还是有月亮的,只是顾今生出来时月亮刚好被一大片云遮住了,不过这正好利于她逃跑。

踏着茫茫夜色,顾今生艰难地跑到一个小花园里,但是她走了没几步,就被一个东西绊倒了。

“嘶——”顾今生倒吸一口凉气,揉着胳膊肘和膝盖,狼狈地爬了起来。手一伸,不小心碰到绊倒自己的东西。

有点儿软……似乎不像树干……啊!不会是蛇吧?

“喂。”就在顾今生快要尖叫出声时,少年慵懒的声音响起。

乌云散去,洁白的月光自头顶倾洒而下,朦朦胧胧。借着月光,顾今生抬头望去,入眼的是眉目如画的脸,一双眼如桃花般美艳,好似暗夜中的精灵。

她见过这个人!顾今生睁大了眼睛,是上次在读书室那个像天使一样的男生!

“人呢?”女生们终于追了上来。

“可恶!太黑了,看不见!”

“这边找找!”

在女生们交流的同时,顾今生一直屏气听着,等听到她们要来自己这边找时,下意识就想逃走,然而原本靠在树上的男生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臂,将她往自己身上一拽。由于惯性,顾今生整个人都扑进了对方的怀里。

“你……”顾今生惊慌失措地想要开口。

“嘘——”男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见状,顾今生也反应过来,知道男生是在帮自己,便停下了挣扎,尴尬地扭过头。

男生半靠在树上,顾今生说是躺在他怀里,其实也算是压在他身上,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她面红心跳,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不由得轻了下来。

寂静的夜里,鸟叫,风声,匆忙的脚步声,显得格外躁动。

两三分钟后,脚步声终于消失了。顾今生急忙从男生身上爬了起来,红着脸道了声“谢谢”,就要离开。但是男生又拉住了她的手,再次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四目相对,顾今生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愣住了。过了几秒,她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推开男生,起身跑出小花园。

男生在她离开后表情有些不高兴,然而他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没关系,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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