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孩子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可以走了!”
简直欺人太甚了!火气上来,我握紧拳头冲上前,恨不得揍她一顿,可理智尚存,到她跟前了,我又把火气咽下。
却不想,她竟趁此“碰瓷”,一下子哭天喊地起来,捂着胳膊冲餐厅那边鬼哭狼嚎,“打人了!她竟然打我了!我说错了吗?孩子本来就是我们家的,姓是跟着我们姓,户口也落在腾靖名下,难道错了吗?这什么德行,不占理就动手!”
不经过那一遭,我还真不知道腾靖的妈竟还算得上是一副老戏骨,演起戏来堪称炉火纯青,腾靖的演技一定是遗传了她!
李嫂忙不迭地把她扶到沙发里安坐,仔细着她捂住的胳膊。
刘仁俊神情凝重地站在我身旁,仿佛不敢相信眼前正在上演的画面。
我已经被逼到了绝路,抛开了所有的顾虑,于是扯了扯刘仁俊的衣袖,“你走吧,这里的事儿你别管了,你也管不了。”
“那你呢?”他讷讷地问。
我没答,掏出手机给母亲拨去了电话,她说的没错,腾靖的妈只有她才对付得了,总之我是没辙了,“喂,妈,我在腾靖他妈这边,你现在过来一趟。”
腾靖母亲一听我在求助了,先前还伤重得连喘息力气都没有,一下子就蹦起来,“你干什么?搬救兵是不是?我告诉你,你给我合适着一点儿!别把我逼急了,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那两孩子!”
不管她在一旁咋咋呼呼地嚷叫,我和母亲把情况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她恨得直咬牙,“行,裴妡,你在那儿等着,我和你爸立马过来!”
挂了电话,我面无表情地看向一脸狰狞的腾靖他妈,淡然道:“抱歉,是你逼我这么做的,如果你不想闹得太难看,现在把孩子给我,事情到此为止。”
以为她会学乖,哪知依然是油盐不进的,“哼,你给我听好了,孩子是滕家的,没理由让你抱走。”
我抿唇,点头,在沙发里坐定,耐心地等待母亲的到来,任她怎么羞辱都不搭理。刘仁俊担忧情况会变得糟糕透顶,试图着劝我,全被我以沉默否决了,他又试着去说服滕家母亲,依然是出力不讨好,反被她数落一番。
说实话,那画面挺滑稽的。刘仁俊,一个和孩子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居然由他在这样难堪的局面里扮演中间人、和事老,而腾靖,孩子的亲生父亲,却杳无音讯。
两边都说不通,刘仁俊再次给腾靖打电话,意外的是,这一次接通了,他兴高采烈地冲我指了指手机,那意思好像是告诉我:可以给腾靖来处理了,不需要闹得太难看。我在心底冷笑,一切为时已晚,这次不铲干净,还会有下次下下次!
“哥,怎么你电话一直没人接……电话没响?不可能,打了好多个,哎呀,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我在你家,你快过来……裴妡来要孩子,阿姨不给,两人要掐架了!”刘仁俊似乎是刻意把情况说得很严重,无中生有、添油加醋了许多,三两句话就听出了腾靖立马赶过来。
“得了,腾靖哥过来了,你们都看在他的面子上,好好商量,各退一步吧。”挂了电话,刘仁俊做最后的劝解,也算是仁至义尽。
等待对峙的时光虽然冷清,却很安静,似乎是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暴风雨时刻。
约莫半小时左右,腾靖到了,和他一起来的竟然是我爸妈,应该是在门口碰到,且母亲一定是答应了腾靖的什么要求,否则肯定是一进门就炸毛。
我妈选择了大事化小,腾靖他妈却不,一见腾靖和我爸妈同时到达,惊愕过后便是抹泪,对腾靖一个劲儿地污蔑我如何对她不礼貌,腾靖怎么劝慰解释都没有用,反而还把她刺激得呼天抢地。
“腾靖,你怎么回事儿啊?我是你妈,我才是你妈,是你最亲密的人!你现在是怎么回事?你和着外人来指责我,是吗?”
腾靖亦是一副无奈头顶的样子,“妈,我没有指责你,问题的关键是,我们坐下来好好商量,要实在不行,孩子先让他们带去,明天我们再去看。”
“你说什么?”腾母瞪圆了眼,难以置信地尖叫,“你让我把孩子给他们?腾靖,你脑子出问题了吧?这是你的孩子,是我们滕家的孩子,跟她姓裴的什么关系?你要说是她生的,好,我不否认!但是该的我们都给了,把孩子要过来有什么不对?”
她这一番话把和我安坐的母亲惹怒了,我还没反应过来,母亲就已冲到了她跟前,叉着腰连连责问,丝毫不给她插话的机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该给的都给了,孩子就是你们的?!孩子出生之前怎么说的?孩子由我们带!都已经跟你们姓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现在是怎么回事?想反悔是不是?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我的孙子我来带,你给我闪一边儿去!你之前怎么说的?孩子还在我女儿肚子里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打死不承认那是你儿子的,还一口一个‘野种’!现在是怎么回事?看着孩子可爱,就想霸占了?你不是有自己的儿媳妇吗?要孙子喊你的好儿媳给你生去啊!我们这种乡下人生的怎么攀得上你这高贵的家族?”
我妈的连环炮轰不仅把腾靖他妈骂得狗血淋头,也把在场的每一个人震慑得目瞪口呆,一个个回不了神,即便是我,也料想不到母亲竟然会如此……厉害。
安静的房间里听到腾靖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是发言的前兆,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已经从愕然中回神的他妈指着我妈的鼻子就骂了回来,“我的孙子我为什么不能要?你还好意思骂我?你凭什么骂我?我要是你,养出个这个不要脸不知羞耻的女儿,我就挖个地洞钻进去一辈子都不出来见人了!还好意思在这里趾高气昂地叫嚣?你有什么本事叫嚣?”
“我就是叫嚣了怎么了?你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的人,你才是不要脸!还好意思说别人?”
“怎么不好意思了?又不是我做出勾引男人,还没结婚就生孩子的这种勾当,我怎么不好意思?我告诉你——”
“告诉你妈的头!你给我闭嘴!”
“我就是不闭你能怎么着?孩子就是我们家的,就不给你们怎么着?你要是不怕丢脸的话去告啊,不怕外人知道你女儿年纪轻轻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来,你去告、去闹啊!我看你有多大的本事能上天了?!”
“我上天了你要怎么样?我告诉你,臭婆娘,今天老娘就在这里和你吵,你不把孩子给我送出来,我就给你闹到底!你以为我怕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闹是不是?我呸!我就闹给你看,闹得你周围的人都知道你们是什么人!”
“你闹啊!光会说不会做,我当我是吓大的?”
“我今天就闹给你看!”
在我们费劲全力把争吵不休的两人拉开时,我妈真的是吵着拽着要往门外去,扬言要让腾靖家在这片主宅区恶名远播,让周围的人都看看和什么人为邻。而腾靖的母亲呢,即便被腾靖和刘仁俊拦着,也叉腰指手画脚地指着门外,激着我妈尽管去闹。
我妈这人有一点和我很像,受不得激,你越是说反话刺激我,好像我会真的怕一样,我就真做给你看。用我们这的一句俗语说,那就是“让你知道小锅是铁打的”,让你见识一下真本事真能耐!就在我们使出蛮劲儿冲破我和父亲的阻拦往门外去时,楼上突然传出一记婴儿的啼哭声,隐隐约约的,但我们还是在这杂乱不堪的争吵中听到了。
母亲立马停下了步伐,过来抓住我胳膊,急切万分地说:“裴妡,我听到孩子的哭声了,你听到没?”
“我听到了,在楼上。”
吵闹停止,孩子的哭声此起彼伏越来越清晰,我屏息凝神,仔细分辨着声音究竟来自楼上的哪个方向,怎么刚才我上去就没找到?
“愣着干什么?上楼抱孩子去呀!”母亲从身后推了我一把,抢先往楼梯处冲过去。
腾靖他妈见况,亦是奋力甩开了腾靖与刘仁俊的阻拦,冲过去把我妈拦在了楼梯上,“擅闯民宅是不是?你要是再敢往前一步,小心我告你!”
“你去告啊!有本事你告啊!我就要上去你能怎么着?”
两人又在楼梯上争吵起来,众人都担心她们吵着吵着发生肢体碰撞,出现什么意外,纷纷凑到其后劝说,可那两人吵得正是起劲儿,不仅不管我们的劝说,连孩子越来越撕心裂肺的哭声都置若罔闻。
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我在楼下一边是双方母亲的争吵,一边是楼上孩子声嘶力竭的哭声,刺得我如同心在滴血,顾不了那么多,我冲破劝阻两位母亲的三人,正要推开争吵的她们时,听得腾靖高声一吼,“够了!都给我闭嘴,别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