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满口胡言！”颜染皱眉道，且脸色铁青。这偌大的气势顿时震住了在场的众人，饶是颜铭远也是大吃一惊。空气中的烈火越烧越旺，他看着唐业山的眸光，得知对方已经起了杀意。为了不将事情闹大，也板了板脸，喝道：“染儿，不得无礼。”
见他终于站了出来，颜染勾起一抹冷笑，咄咄逼人道：“父亲这是何意，莫不是要坐实了这个罪名，让颜家给唐大公子陪葬？”
“放肆！”颜铭远的脸上隐有怒色，还带着几分的难堪。如今的颜染竟然连他也敢顶撞，实在是令人诧异。但是对方说的不错，这件事情唐家是绝对不会息事宁人的。
如今死的是唐越，而不是唐家的一个奴仆或是阿猫阿狗。随即，他转过身来，一脸严肃，“亲家，我颜某绝不是如此丧心病狂之人。”
话落，唐业山看着厅里的一群人，眸子闪了闪，“颜侍郎，话不可说的太满。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见官罢，一切定会分晓。”
颜铭远脸色一僵，对方竟然如此坦白直接的拒绝了。此时，唐柔心命人扶着唐夫人，独自过来了，她力气出奇的大，一个箭步便冲上前去给了颜娇一个响亮的巴掌。
“啪！”
空气中传来了一阵突兀的声音，颜娇捂着自己的脸颊不可置信的站在原地。
“你……你竟然敢打我！”她不可置信的叫了起来，“你这个疯女人。”
唐柔心听了不住手，反倒变本加厉起来，“我打的就是你，若不是你来了，又怎会克死我大哥！”
她与唐越自小一起长大，且又是同母所出，自然感情深厚。虽然这些年他干的混账事不少，但是待唐柔心，从来都是一心一意的爱护。眼下，她的悲伤并不比唐夫人要少到哪里去。
如今的颜娇倒是学聪明了几分，她不言不语，只是眼泪汪汪的盯着颜铭远，“父亲，女儿没有。”
这突如其来的求救让他也是突然惊愕住了，若是换到平日里，她从来都是不顾任何场合的对自己大呼小叫。与唐家的人比起来，颜娇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且若是让颜娇承认了，那不就等于颜府众人都背上了这个黑锅。即使不替她着想，也要为颜敏想着。
颜染看着他变幻莫测的脸，一丝冷意划过眼底。如今她倒是很期待，他究竟会怎么做。
“既然如此，颜某也就不强求了，唐大人请吧。”
再出门时，每个人脸上都是阴云密布，与方才来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由于二人都是朝中重臣，且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普通的衙门自然是不行的。一行人来到了大理寺，唐业山深深的看了众人一眼，前去门前拿起鼓槌大声的敲击着。
沉闷的声音一声又一声的打在众人的心上，颜娇听着脸色骤白，手也不由得微微发颤。颜染紧紧挨在她的身边，压低自己的声音，用两人仅能听到的音量来说话。
“你要记住，一旦跨出了这一步，便没有回头路了。”
见她说的如此轻巧，颜娇不由得皱眉，侧头问道：“若是被查出，你就不怕我会供出你来吗？”
颜染看着前方还在敲击的身影，笑的淡然，“你觉得我会给你机会吗？”
这声音如凉风一般略过她的心，颜娇瞳孔紧缩。她如今发现自己实在是错了，且错的无比的离谱。颜染确实是一个无比心狠的人。方才她不过想试探对方，却被一下子打回了原形。颜染目地十分明确，她在警告颜娇，千万不要去挑战她的底线。虽然此事如今看起来最有利的只有她一人，但是最后的结果还是个未知数。
颜染巧妙的避开了怪圈，躲过了自己会被怀疑的嫌疑，轻轻松松的将她送入虎口。颜娇如今是越发的质疑，自己最初与她做这个交易，究竟值得不值得。
片刻后，大理寺的门打开了。大理寺卿卫中居于上位，一脸严肃。整个大殿十分的敞亮，颜染一走进来便能感觉到。
看着堂上之人，她的眼眶有些湿润。当年孟家被屠杀一事，后来是因为他的彻查，所以才能沉冤得雪。虽然卫中也因此终于登得大位，但是无论从哪一个角度而言，都是值得孟家感激的。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她没有想到这一世竟然还能见到故人。曾经她嫁与上官墨后，几次想要前来倒着，却都不得空，以至于后来在他死时，自己仅仅能做的，不过是派人送来了一副挽联罢了。
“原告是何人？”
听到如此发问，唐业山站了出来，行了一礼，“回大人，正是下官。”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二人，开口道：“有何事要惊动两位重臣，竟然已经到了对簿公堂的时候。”
唐业山听后，沉痛的低下了头道：“臣的大儿子被颜侍郎的二女所害，因她抵死不认，所以只得上来一求大人能给小儿子一个公道，让他走的安心些。”
此时的他心底的愤怒是无法言喻的，失去唐越，仿佛整个唐家都没有了主心骨。他恨毒了颜娇，所有人中，只有她是最有嫌疑之人。
下聘那日，他分明看见了她脸上的不悦与嫌弃。唐业山本以为女子犹如蚂蚁，且颜娇也不过是区区一个庶女罢了。她像一件物品一般，入得唐家，是她的福分。
在今日看到唐越的尸体后，沉痛之时，他不是没有瞟见颜娇脸上微微放松的表情。
“颜二小姐可有何事说的？”
颜娇一听叫自己，放下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她声声泪下，似乎极度委屈的控诉道：“臣女方才在大厅之内打翻了茶碗，便匆匆回去更衣，来时便不见了唐公子。后来……后来他被人从水中捞上来后，便一直被人说成是我害了他的命。”
此话刚落，门外跌跌撞撞闯进来一个人。只是下一秒，便被侍卫们拦在了门外。那妇人见被阻挡，便不管不顾的大叫起来，“当我进去，我要去跟那个恶毒的女人理论一番。”
唐业山见是自己的妻子，忙走过去大喝道：“还不放开。”
因着他毕竟是大学士，侍卫心有忌惮，所以一下子便听了命令。看着自己的公堂被闹成如此模样，卫中皱了皱眉。执法之人，向来最为注重的便是威信二字。可是如今，却有些人不将此物放在眼里。
“住口！”
只见上座之人猛地一拍惊堂木，顿时震慑了一行人。女眷们都收起了自己哭哭啼啼的模样，只是小声抽泣着。
卫中发话道：“既然众人各执一词，不知可否有人能够出来作证，或者唐大人手中是有什么证据了，，所以如此肯定的怀疑颜小姐。”
唐业山心下一沉，方才他急于求成，却忘记了此事。可是眼下并无什么有力的证据，唯一能咬死不放的便是庄园里除了他们两家再无他人。
待他陈述完后，颜娇向前跪了跪，“大人，可否听臣女一言！”
“自然。”
当得到许可后，颜娇看了唐业山一眼，淡淡道：“唐家邀我颜府前去游玩，本是件兴事。只是众人都不曾料到会有此等祸事，方才我与四妹前去更衣，从未去过那片桃林。就算是有小路，这也是唐府的山庄，臣女相信除了唐家之人也并无人一时半会便得知了罢。且方才更衣之时，陪同的还有唐府的一众婆子。大学士若是愿意，何不将她们叫上堂来。”
这一席话说的头头是道，且条理清晰，逻辑鲜明。卫中看着堂下之人，眼中颇有赞赏之意，他反问道：“你难道不怕对方因着是唐家之人，偏帮自己的主子吗？”
“这个简单。”颜娇勾了勾嘴角，“若是不透露自己是因为刑案而来，臣女相信，总会有人说真话的。”
颜染听了她这一番说词，低下了头，嘴角略过一丝笑意。颜娇当真是孺子可教也，不过短短一点时间，便能将自己教与她的东西全部说了出来。从前，倒是真有几分小看了。
“来人，去将那些婆子隔绝起来，速速查明此事！”
“是。”
那侍卫退下，而一群人依然还在这里僵持着。让唐业山绝对想不到的是，在他们出府之时，这些园中的婆子早已经换了一张脸孔了。素雨做事向来都是有备无患，她早就派了人过来，将这群女子统统换了。如今就算拉上大理寺来问，也是一样的结果。
那些婆子的脸上，都盖着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因着都是庄园的下人，平日里唐业山与唐夫人也是大概记不清楚的。只是今日过后，怕是要苦了管家。他招的人，自然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颜娇一想到方才他将瓷瓶交给唐越时那副脸恐，恨不得生生的将此人撕裂。
一个时辰后，侍卫来报，他们在询问了婆子之后，又去了唐越被溺死的地方。其中一个青年拿出手中的图纸，毕恭毕敬的递给了卫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