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顾爷爷眉头紧紧皱起，不满的看着林安安，显然不相信她的说辞，“什么叫有问题？”
林安安还在斟酌措辞，顾爷爷就已经冷冷道：“林小姐吃不惯我顾家的饭菜就请直说。什么叫那盘菜有问题，有什么问题？”
这话委实过分，饶是林安安心里有所顾忌，这会儿也不得不实话实说了，她指着那盘菜：“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是石菜。是跟小青菜长得很像的一种菜，但是煮出来之后，味道比小青菜要鲜美得多，吃进嘴里还会有淡淡的甘甜味。”
顾爷爷将信将疑的盯着她，示意她继续说。
林安安眉头微微皱起，继续道：“很少有人知道，其实这种菜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尤其是老人家，极易诱发心脑血管疾病。而且……生病之后，完全查不出来是由于这种石菜。”
简直就是杀人越货必备良品！
“一般来说，超过一片叶子，就会对身体造成伤害。”林安安看着那盘菜，满满当当绿油油的一整盘，显然已经超出“一片叶子”的量了。
“很少有人知道，那你怎么会知道？”顾爷爷还是不相信。
“以前……村子里发生过这样的事儿……”林安安轻声解释着，“有一家的儿媳妇儿用这种方法悄无声息的害死了自己的婆婆……我无意中曾听见她教自己的女儿这个法子。”
“荒谬！”顾爷爷还没开口，顾奶奶倒是先怒斥出声了，“怎会有如此恶毒的儿媳妇！”
说着，她看着那盘菜的眼神也变了，她也是一位“婆婆”，而且，她和自己的儿媳……顾明的妈妈关系也很不好，再看到桌上这盘绿油油，她只觉得恶心得不行。
“这石菜平常也很少见……一般只有深山潮湿的地方才会成长。”林安安补充道。言下之意……这小青菜变成石菜，绝对是有人故意的。
“爷爷，这道菜你们可有经常吃？”别的都是小事儿，只有爷爷奶奶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顾朗很认真的问着二老。
“我平时就爱吃这个小青菜。”顾爷爷瞟了林安安一眼，倒也认真的回答顾朗的问题。
“但是最近几次吃的这个小青菜，倒是真的比以往甜上几分。”这也是顾爷爷引起重视的原因之一，林安安说得很对，他也不敢拿自己的健康冒险。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顾奶奶脸色凝重，“上个月宅子里负责采买的刘嫂家儿媳妇儿生孩子，她就请假回去照顾了，另找了个同乡的亲戚过来做事儿……”
“打那儿以后，这小青菜就好吃了许多……”顾爷爷脸色阴沉，“我还当是她会买菜。”
“是了……”顾奶奶点头，“我记得你当时还夸了那人，还给了打赏的。”
顾朗面色不虞：“这个采买的人，现在在宅子里吗？”
“在。”顾爷爷点头。
顾朗起身，出门叫管家，吩咐管家去把这个人找过来。
叶管家虽然很疑惑但也知道这不是多问的事儿，二话不说去找人了。
顾朗回客厅的时候，就见爷爷奶奶并林安安一起坐在沙发上。
顾爷爷和顾奶奶的脸色都十分不好，林安安脸上也尽是忐忑不安。
“别怕。”顾朗握住林安安的手，小声安慰她，“你这是帮了大忙了。”
“嗯……”林安安点点头，很是勉强的笑了笑。
顾朗也顾不得爷爷奶奶在场，伸手将林安安拥入怀中：“乖，没事的。”
林安安脑子里一团乱，顺着顾朗的力道靠入他怀里。她说不清自己在害怕什么……
要是这菜没有问题，那顾爷爷肯定会以为是自己在无理取闹，要是这菜有问题……林安安不敢往下继续想。
“林小姐所言，马上就能得到验证了。”顾老爷子对顾朗哄林安安这事儿很是看不过眼，语气生硬不已，眼神也冰冷刺骨。
林安安闻言更是紧张不已。
叶管家动作很快，不过几分钟，就将宅子里负责采买的人找来了。
“老爷，夫人。”叶管家恭敬道，“人带来了。”语毕，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静候事态发展。
采买之人是一个年约四十岁的大婶儿，大婶儿许是真的做了什么事心虚，才一跨进门就开始瑟瑟发抖。
“王婶儿。”顾奶奶慈祥的开口道，“你来这老宅也有一个月了吧？”
王婶儿扯着嘴角笑了笑，结结巴巴道：“有……有了。”
“那……我们顾家可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的？”顾奶奶依旧慈祥的问着，眼底却是一片冰凉。
“没……没有……”王婶儿眼神飘忽，不敢看人。
“没有？”顾朗突然出声，语气冰冷道，“那石菜怎么回事？”
猛地听见这句问话，王婶儿身子猛地一抖，几乎瘫倒在地。
看她的表现，顾爷爷也知道，林安安先前说的话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你居然敢随意调换宅子里的食材。”顾朗冷冷道，“还换成了剧毒无比的石菜，看来你是想要去监狱里住上几天了。”
“剧毒无比？”王婶儿被这个词语吓得不清，慌乱的辩解着，“没有剧毒无比啊！没有啊！石菜跟小青菜也差不多啊！怎么会剧毒无比！”
这话一出，算是坐实了这事。
王婶儿见顾奶奶脸上的笑容隐去，顾朗眼神愈发冰冷，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只是想要再改却是不可能了。
“说吧。”顾朗淡淡道，“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王婶儿眼神犹豫，半晌不说话。
“你还真的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顾朗冷笑道，“想等着警察来问你？”
王婶儿冷汗直流，闭了闭眼，道：“是顾明少爷。”
“顾明？”顾朗有些意外。
“顾明！”顾爷爷却是已经震怒，猛地站起身，三两步跨到王婶儿面前，“顾明怎么跟你说的？”
“顾明少爷说……”王婶儿吞了吞口水，“老爷最爱吃小青菜，这石菜味道比小青菜要好得多，给钱让我把它换了……这样的话，老爷说不定还会夸我……”
“我也知道……这石菜说不定会有什么问题，所以追问了几句……”王婶儿继续道，“顾明少爷说……没什么问题，就是更好吃而已……”
“然后呢？”顾爷爷冷冷问道。
“然后……”王婶儿缩了缩脖子，“我做了几次后，觉得良心不安……想要停止这事儿……然后顾明少爷就说……这石菜是慢性毒药，要是以后被查出来，我是第一个死定了的人……”
“荒唐！”顾爷爷怒火冲天，“这个孽障！”
顾奶奶冷笑一声：“果然是那个狐媚女人教出来的！居然敢毒害自己的亲爷爷！”
林安安有些不安的扭头看了顾朗一眼，顾朗拍拍她的脊背，扯过一张纸，轻轻将她手心里的冷汗擦去。
“带下去，处理一下。”眼见爷爷一时半会儿冷静不下来，顾朗便先开口吩咐叶管家。
叶管家也很生气，他对顾家忠心耿耿，对顾老爷子忠心耿耿，这会儿见了有人竟然想要毒害顾老爷子，他自然是愤怒不已的。
王婶儿被这句话吓得路都走不动了，叶管家直接过去把她拖走了。
“她……怎么处理啊……”林安安也被吓了一跳，小小声的问身边的顾朗。
顾朗拍拍她没说话，去厨房倒了两杯温热的茶过来。
“爷爷，消消气。”顾朗把茶递过去。
顾老爷子胸膛剧烈的起伏，明显还是很生气，倒是顾奶奶，竟然笑了笑，接过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道：“总归是早知道这个顾明不是什么好东西，倒也不意外。”
顾爷爷深吸一口气后，也接过茶，没喝，就这么端着，缓缓道：“是我太低估他了……没想到……这孽障的心竟然如此狠毒！”
“爷爷……”顾朗迟疑开口。
“这事就交给你吧，我老了，也管不动了。”顾老爷子有些颓然的靠在沙发上，“下个月初董事会，你就正式接了我肩上的担子吧。”
“早就该这样了！”顾奶奶喜形于色，拍拍顾朗的肩头。
顾朗不卑不亢回答：“好的爷爷。”
林安安有些不明所以，但也隐约能感觉到……似乎，是一件好事。
“至于这个林安安……”顾老爷子又开口道，“身份总是配不上你的。”
“爷爷……”顾朗开口欲辩解。
顾老爷子缓慢站起身，扬手制止他的话：“这顾氏和林安安……”
“你就在其中任选其一吧。”
说完，顾老爷子也不管众人的反应，慢慢悠悠的径直往楼上走去。
背影徒然苍老了十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