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彦，你丫到底怎么想的？！
为了报复已经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吗？！
疯了，真的疯了。
我看着他，不知道到底应该摆出怎么样的表情。
同情？悲哀？愤怒？惊恐？
当年那个我认识的人很好的柳文彦学长，真的因为仇恨变了一个人。比起市长女儿那样我素未谋面的人的失踪，我更为柳文彦的变化而心痛。我想帮他。
“柳学长。”我尽量平复自己剧烈起伏的心情，“你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你不是也猜到了吗，报复赵家、报复许家。仅此而已。”
房里的气氛已经凝重到仿佛要在九月末的时候结出冰花来。我面对他漆黑的枪口，直直站着，丝毫不露出半点屈服和惧怕，就这样，相隔茶几与凳子，与他对视。
“好吧，我已经说过我，关于所有对你的推测我都没有说给任何人。现在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的枪指着我。所以，接下来你想怎么做？”我问他。
“我凭什么相信你没有告诉其他人？万一现在门外就已经是成堆的警察呢？”柳文彦和煦笑着，反问道。只是这笑容，在我看来有些不寒而栗。
我低下头，说了句：“收手吧。”
“什么？”
“柳文彦，你收手吧。”
“收手？呵。”柳文彦口气嘲讽，“你说的倒轻松。收手？怎么收手？人我绑了，电话我也打了，许成山已经去青明山了，这时候你让我收手？那我做了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说道后来，他歇斯底里了起来，狰狞着脸怒吼一声：“妈的你倒是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啊？！”
我沉默了。
“柳文彦，我是想帮你。”
“帮我？怎么帮？为我在法官面前求情？还是你要和我一起绑架市长家的千金大小姐？哈哈哈……”柳文彦好像是听见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一般，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相信我，把许小姐还给我，我保证，你不会有事的。”我耐心劝说着，尽力展现我眼里的真诚。
“苏城，真以为我不知道？”柳文彦收敛起笑容，眼神冷厉如霜，“这个宴会里，每一个来的人，穿的人模狗样，其实私底下都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你告诉我，这个场子里哪个不是为了和市长搭上关系才来的！”
“就比如说吧，那个平日里颐指气使的宋红玉，不就是为了经理这个位置去勾搭赵川的司机吗？你看她那股风骚劲。啧啧。”
“还有，你，也一样。”他眼神不屑地看着我。
“我？”我一愣，“我怎么了？”
“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圣人？不也是为了攀上许成山的关系才做了这么多事的吗？为了当上许家的乘龙快婿？”柳文彦冷冷哼了一声，“你那小女朋友真是可怜啊，你帮许成山找女儿，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喝闷酒。我远远就看见她一边念叨着骂你没良心，一边一口一口喝那些烈酒。连喝了好几杯呢。呵。”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现在呢？你口口声声是为了帮我？”柳文彦耻笑道，“苏城，我承认你是个聪明人，但再聪明的人，也会有私心。你刚才和许成山打电话，我可是听的一清二楚。要答应你两个条件才能救人是吧？哪两个要求，说说看吧？我猜是让他把女儿以身相许委身下嫁？”
面对柳文彦的质疑与调侃，我倒是没有过多气恼。
“你猜的差不多。”
“哦？”听我这么一说，柳文彦却是一下来了兴趣。他原本也只是为了嘲弄我而随口一说，没想到我就这么爽快的承认了，一时有些讶异。
“难道你真看上许家的那小妞了？”愣了会，他自言自语，“也是，确实长得挺漂亮的。但你女朋友也不差啊，对你死心塌地的。看来我还真是看错你了啊。”
我摇摇头，“你说的不对，其实都没见过她。”
“没见过？”柳文彦糊涂了，“所以你是只为了攀上许成山的高枝吗？”
“我说的是差不多，但不是你想的那样。反正离约定好的时间还差一点，要是你有兴趣我就告诉你好了。”
柳文彦道：“哦？那我倒是要听听，让你这样一个聪明人都能心动到不顾性命来和我摊牌的代价到底是什么？”
“第一个，我要他保证，在十一月前绝对不允许许小姐和赵羽哲交往。”
“这是为什么？”
我摇摇头，回他：“私事而已。”
柳文彦歪着脖子看了我一会，好奇问：“你就这么有信心能把市长的宝贝女儿从我手上救回来？”
“有。”
“随便你怎么觉得吧，无所谓。”柳文彦耸肩，“比起许成山一口气就答应的第一个要求，我倒死更对你的第二个要求感兴趣呢？我记得许成山当时电话里还犹豫了一会吧。能让这条老狗对可以救他宝贝女儿的要求都迟疑的那个要求到底是什么？”
“想听？”
“不是我想不想听的问题。”他微微晃晃手里的枪，笑着问：“你觉得在这种场面下你还要隐瞒不答的选项吗？”
“其实这个要求是我的底牌，也是我和你谈判的资本。”我轻轻笑了，但是我觉得应该笑得很难看吧。
“可以再喝一杯吗？”我问他。
柳文彦皱皱眉，没说话。
我也不管他，给他放在桌上的杯里倒了一些酒。因为我的酒杯被我之前气急败坏地砸了，所以只好抱着整只瓶子。
“之前对着瓶子喝的，你不会介意吧？”我举瓶子问他。
他始终举着那把枪，警惕看着我，脚下一点点移近。到了茶几边，确认我没有耍什么小诡计，这才一手举枪一手端起那杯酒。
“这完这杯壮壮胆，我再和你摊牌。反正成败也就在最后了。”我无所谓笑笑，也不管他如何反应，仰头一口饮尽了瓶底那一点点残酒。
柳文彦在确定我没有在酒里动什么手脚，也对我象征性举杯，再一口喝干。
“行了吧，别再拖时间了，快说吧，你到底有什么底牌和我谈条件？”
柳文彦不甚耐烦，催促说。
我平静看着柳文彦，淡淡开口说：“我对许大叔的第二个要求，其实就是——如果我找到许小姐，并且把一个完完整整的、没有缺胳膊少腿的宝贝女儿还给她，我希望他不要再做任何深入的追究，就当今天的事情从没发生过。而且我保证以后也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你……”柳文彦拿着枪整个人愣住了。
这就是我做的决定，也是我思虑良久的才下的决心。我知道他一定有自己的苦衷，我在一个女儿被绑架的父亲面前选择了相信绑匪。
他震惊地发愣，我也不着急，就这么等着他回过神来。
好一会，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笑了。
“苏城，你果然很厉害，虽然不知道你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但我还真的有点心动了。”
“没什么假的。”我掏出手机，打开通话的录音文件——
“许大叔，我是苏城，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如果我找到令千金，您可不可以答应我两个要求……第一个是……第二个，我希望，如果我真的把许小姐找回来了，而且保证她没有受伤，并且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您考虑一下吧……等我之前的猜测被验证了您再给答复也不迟……嗯，就这样……”
柳文彦听完没说话，但眉头紧锁，面色有些痛苦。
我见这下有戏，忙趁机好声诱劝：“柳学长，现在许大叔还没到青明山，也不会知道你要他们去干什么，你完全可以从现在收手，放了许小姐，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不好吗？”
他还是不说话。
我见他挣扎不已，便接着说：“柳学长，你看，你现在已经报复到许成山了，他已经领会到失去自己亲人的痛苦了；现在他也恨上赵川了，联姻的事多半是泡汤了。就是光说许小姐的心理阴影，就再也不敢和赵家多接触了吧……你好有什么不放心的？难道是怀疑我？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真的。怎么样？”
柳文彦深吸气，表情又回复了正常，就像我之前一直看到的那样。
“苏城，不得不说，你开出的条件真的很具有诱惑性。而且，你明知我有枪还敢单独来找我谈，说明你真的是很有诚意，很想帮我……”
嗯嗯，我忙点头，面露喜色，柳文彦这下终于肯相信我了。
正以为事情正往好的方面发展，却听柳文彦摇摇头，话锋一转：
“但我既然都做到这份上了，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对你投降了，我妈应该会很失望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