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梢微动，一个人影从高处掠下，随着破风声，稳稳地落在那十六个人的面前。
青衣浅扬，墨发飘舞，衣袂因着风的流动而缓缓停住，服服帖帖地垂了下来。夜璟的身姿依旧如记忆中那般，隽秀如竹，高冷中透着一丝烟火气，却又是满身的冷漠气场。
因为光线的原因，苏湮并不能看清楚他的脸色，但她却撞见了他投过来的目光。
苏湮朝着他微微点头，示意她很好。
夜璟只觉得自己的心在这一刻找到了归属，始终绷着的一根弦，总算是舒松了下来。
“四哥带着这么多人，夜潜皇宫，这是打算做什么？”夜桓扫了眼夜璟身后的黑衣人，目光微敛，淡然中藏着几许如寒风般的冷意。
“夜桓，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们便开门见山吧。”夜璟神色平淡，定定地看着夜桓，“江山已经是你的了，你的位子也已经牢固，放手将会得到更多。”
夜桓不为所动，笑道：“我不知道更多是什么意思，但我却知道，我希望身边有一个喜欢的人陪着，同赏这万里江山。”
“话虽如此，也得问问你身边人，是否愿意吧！”夜璟道。
“我不相信缘分，更不信天命，只信事在人为。”夜桓往前走了两步，他的身后是喜欢的女子，前面是他最好的兄弟，本该是进退两难的抉择，他却毫无犹豫。
“你我兄弟二十年，却从未切磋过，今夜月色正好，不如切磋一下吧！”夜璟淡淡地看着慢步走来的夜桓，手搭在腰间的佩剑上。
“正有此意！”夜桓朗声一笑，伸出手。
一旁的常青会意，将事先备好的长剑扔了过去。
造型别致的长剑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直接落在了夜桓的手掌心。剑穗摇晃，剑鞘透着冷然的光芒，似乎即使不出鞘，也依然是最具杀伤力的武器。
苏湮看向夜璟，她还是第一次见夜璟佩剑，这样浑身都是锋芒的他，让她震惊的同时，更多的是紧张和担忧。
眨眼的功夫，两人的身影便纠缠在了一块，只听一声声铿锵有力的刀剑抨击声，仿佛击在苏湮的心上，一下一下，将她的心越揪越紧。
“原来夜桓的武功这么厉害。”苏湮不由自主地低喃一句，看着那动作飞快的二人，她只觉得眼前有什么在飞舞，即使武功也不错的她，也觉得应接不暇。
“他啊，即使比不过景王能装，却也绝对是第二了！”许绅杰的声音突然插入，他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边看着外面打斗的二人，一边摇头道，“有时候我挺佩服他的，宁愿自己身受重伤，也不会暴露自己的实力，你说是不是很极端？”
苏湮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说的是夜桓离京，被人行刺重伤那次。
“你觉得谁会赢？”许绅杰突然问道。
“夜璟。”苏湮想也不想就答了，几乎是脑子里摆着的答案，脱口而出。
许绅杰微微一愣，收回视线看向苏湮，抱臂笑道：“你能客观一点吗？”
“如今二人虽然看似不分高低，可你没发现吗？夜璟未曾使用全力，他顾及着兄弟情谊，每一招都留了情。”苏湮的目光紧随着二人移上了房顶，忍不住跟了出去。
许绅杰也跟出去，接着道：“好像是的，可夜桓也并未使全力。其实说白了，两人谁先顶不住，使了全力，便也离失败不远了。”
“夜桓埋伏了多少人？”苏湮突然话锋一转，偏头看向许绅杰。夜桓既然早就识破了，那么他一定有了准备。
“幽冥十六煞，上一次一起现身时是三年前，一夜之间，斩杀一万六千敌军，幽冥十六煞却无一损伤。”许绅杰收了笑容，沉声道，“如此恐怖的悬殊实力，你觉得想要必胜的话，夜桓会准备多少人？”
“必胜？”苏湮一愣，心底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夜桓和许绅杰都不是轻敌的人，既然是必胜，那么一定是有法子对付这幽冥十六煞。
“没错，天明之后，世上便再无幽冥十六煞。”许绅杰缓缓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兴奋。名扬四海的幽冥十六煞，竟要在今夜消失，多么令人振奋的事情啊。
苏湮不敢相信，她看向那十六个人。他们手握弯刀，身背利箭，腰挎飞镖，臂插银针，腿携匕首，手肘的位置嵌着两把利刃，月光寒凉，却抵不过他们身上的寒锋。
这样刀枪不入的十六个人，到底要怎样才会失败？
思绪纷杂间，那颤斗的二人逐渐分出了优劣势。
夜桓渐入下风，每一招都显出了几分吃力，却依旧神色不改，沉着应对。
夜璟目光坚定，出手间的力道逐渐加大，也加快了进攻的速度。
不多是，在屋顶上交手的二人，夜桓先行落地，脚步踉跄，夜璟紧随而下，步伐稳健。
胜负已分。
“四哥果然厉害，夜桓今日也算是见识了。”夜桓从容而笑，利落地收了剑，朝着夜璟微微一拱手，脸上没有一丝因失败而沮丧的神情。
夜璟面无表情，长剑入鞘，看着夜桓，道：“我要的不是胜利。”
“素闻幽冥十六煞武功奇高，修罗地狱般的人物，出师必捷。”夜桓的目光落在夜璟身后的十六个人上，“今日得见，实是朕的荣幸。”
那十六个人没有一丝反应，就像是机器人一样，似乎根本没听见夜桓的话。
夜桓也不在意，看向夜璟，道：“想要自由，可以，答应我的条件。”
夜璟微微一愣，瞥了眼苏湮，然后对夜桓说：“你说。”
“将隐楼以及兵符，还有幽冥十六煞，包括你手底下的一切势力，全部交出来。”夜桓看着夜璟说道。
苏湮心中一凝，视线定在夜璟的身上，有些纠结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如果应了夜桓的条件，那时的夜璟，将一无所有，如果夜桓再出尔反尔，他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了。
如果不答应，接下来就是兵戎相见，血肉横飞的一幕，不管是谁赢，也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正茫然着，许绅杰突然问她：“你希望景王怎么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