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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学校管理严格,半个月才放一次假,但每周六日的傍晚是对外开放时间,学生可以拿着班主任开的请假条出去,学生家长也唯有这个时间可以带着饭盒和孩子共享一顿温馨的晚餐,由此,外地的学生就巨羡慕家在本地的同学,半个月不回家,对于他们这些从小在父母的精心呵护下长大的孩子,太煎熬。

每周六日傍晚就在快临近放学,学校的大门还没打开的时候,学校内外便聚满了学生和家长。孟婷不止一次对池芸开玩笑说,“你看看咱们,像不像监狱里被放出去的,外面是来接咱的亲人,艾玛,简直太形象了,我都快感动哭了,活着真好啊。”

孟婷是个开朗乐观的女孩子,虽然学习成绩一直保持在他们班中下游水平,在他们这样一个以成绩划分上中下等的学校有点站不住脚跟,甚至她常常因为成绩差被班里的同学欺负,孟婷却一点也不肯让步和妥协,更别说吃亏了,别人骂她一句,她一定十句奉还,别人打她一下,她一定打的人哭爹叫娘,有时候看到别的同学欺负那些所谓的“差生”,她也会站出来做正义的勇士,久而久之的,那些势力的同学都不敢招惹她。常挂在她嘴里的一句话就是,“成绩差犯法了?成绩差就不是人?成绩差就可以被你们打,被你们骂,做你们的发泄桶?”私底下,孟婷也吐槽,“我这样的成绩也就放在川中,要拿到普高去,照样混第一回来。”

和孟婷接触多了,池芸被她的这种乐观、正义和自信浸染,使池芸越来越为有这么一个朋友感到骄傲。

孟婷很独立,虽说和池芸一样都是本地人,但池芸极少看见她父母给她送饭或者来看望她,大多数时候她会和一群伸长脖子张望的同学一起站在校门口的原因,仅仅只是为了陪池芸,和她聊聊天,等待的煎熬就可以减弱一点。

池芸也不是缝周六日都会去那里守着,只有小船恰好来市里跑货,他就会买点东西来看她,有时候是她打电话过去,说一句,舟,我想吃二姨做的花卷,有空你给我捎带点。周六他就会如期而至。

隔着校门望他的时候,池芸常常禁不住想,牛郎和织女隔着银河一年才能相见一次,而他们似乎也没有不同,尘世有一条看不见的银河横亘在他们中间,即便日日常相伴,依旧减轻不了她心底的惆怅和不安全感。

和池芸呆久了,孟婷和小船也相熟起来,但那份熟也只表现在池芸面前,私底下又保持着距离,孟婷有时候开玩笑,你男朋友这么帅这么好,池芸你可要看牢点啊。或者,哎呀,你们两个这么秀恩爱,池芸,下次我不陪你来了。无论说多少遍,但是到了下次,她照旧还是陪着池芸去校门口等人。

高一最后一学期末,学校进行了文理科划定,池芸选择了理科,让她费解的是明明文科才是强项的孟婷竟然也报了理科,问她为什么,孟婷说川中的理科比文科强,报理科如果运气好在考场上做个弊还有可能混个一本线,报文科八成没戏,最重要的,说不定还能和池芸分到同一个班。就为最后一个理由,池芸觉得孟婷的这个选择勉强能接受。

池蒙考完中考,金良琴买了一部手机给他,池蒙开心地跟什么似的,身边的人轮番炫耀过去,一圈下来还差池芸,连忙打电话刺激池芸,我这可是诺基亚最新款,刚出的,比你那款高级多了。池蒙这人幼稚起来无边了,池芸只拿一句话压他,中考有把握吗?池蒙立马蔫菜。

姜到底老的辣。

池蒙迅速转移话题,“姐,高中快放假了吧,不如我去接你?”

“有人来接我。”无情拒绝。

池蒙:“谁啊?”

池芸鄙夷的语气:“明知故问。”

打完电话第三天学校放假,池芸在教室里收拾东西,门口很吵闹,好几个女生很大声说“帅哥帅哥,快看帅哥”。

同桌扯了一把池芸,“有帅哥,走,我们也去看看,用我这双火眼金睛辨别过的帅哥才是真帅哥。”

这时,孟婷很激动地跑进来,“池芸池芸!”伏在她耳边说了两句,池芸手顿了一下,转头朝门口望过去,看着走进来的两人,回答孟婷的问题,“另一个是我弟弟。”

孟婷一秒变星星眼,“池芸,你们家基因好强大哦,”咬着嘴唇装可爱,“和你男朋友比起来,我还是更喜欢弟弟这种类型。”

池芸笑了一下,“你就这点出息。”

好几个女生围在不远处窃窃私语,孟婷走过去拿手赶她们,“别看了,大帅哥小帅哥都有人了。”

“看看都不行嘛,有本事你也别看啊。”

孟婷:“黑衣服的是池芸的,蓝衣服是我的,你们想都别想了。”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呸,孟婷,你真不要脸,我们就偏看,你管得着嘛。”

小船帮池芸收拾课本,池蒙没事做,抱着胳膊站课桌前面,一双眼睛四处打量,看了一圈,没看到让他感兴趣的东西,打着哈欠跟池芸说话:“姐,你们班上怎么连个像样点的美女都没有?”

“我呢?”突然一个人跳出来,唬的池蒙连连后退两步。

对方伸出手来,“你好,我叫孟婷,是这个班的班花兼校花,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池蒙一口口水没咽下,半段卡住了,呛的直不起腰,指着孟婷,“你你你……校花……咳咳咳咳……别笑死我……”

池芸插、进话来:“孟婷,他就一不正经,你少和他说两句,到时候气坏了自己。”

孟婷更高兴了:“那太好了,我也不正经,我们绝配耶!”

池芸:“……”

孟婷这人还有个优点,特别会搭讪,俗称脸皮厚的可以做城墙,池芸翻翻白眼,继续和小船收拾东西,那里两人已经愉快地聊上了,没准一会儿双方联系方式都互相交流了呢,池蒙这人跟只花蝴蝶似的,走哪都能招人,池芸不喜欢他往她学校跑也是这个原因,可这小子偏就喜欢没事情做来这里溜达溜达,还装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来。

书都被铺在课桌上,再一本本放进纸箱子里,一下来俩劳动力,池芸优哉游哉,等会儿她只管走路就行了。

小船在一堆书里抽出一本,翻了几页,问池芸,“这本书也是你的?”

池芸凑过去看了一眼,读出封面上的字来,“肖申克的救赎……是我的。”

“你看完了吗?”

“我看完了,借你吧。”

池芸知道他喜欢看书,平时两人也都有相互传阅的习惯。她把书放到另外一边,以免和其他书混在一起,等整理好,叫上池蒙,一个抬箱子一个背书包,她自己捧着《肖申克的救赎》跟走在他们身后。

孟婷跟池芸走一道,她的书包得自己背,哀怨载道的:“池芸,你命真好,你看我爹不疼娘不要,东西还得自己背回去。”

池芸经不住好奇,“你爸爸妈妈呢?”

“他们工作忙,没空管我。”

池芸联想到自己那对父母何尝不是这样,要不是她交了男朋友,还有个亲弟弟疼,恐怕也和孟婷一样,有什么资格去可怜她呢?

想到这里,便也住了嘴,一路无言地向校门口去。

孟婷是个闲不住,小船那里根本闹不起来,哪怕闹,小船大概也不会理她,所以只好闹闹池蒙,池蒙背着池芸的大书包,大夏天热的哈巴狗似的吐着舌头,被孟婷闹得生了烦,不耐道:“大姐,你背个书包也能这么欢腾,要不我这书包也你帮我背吧算了。”

孟婷:“凭什么呀?”

池蒙:“哟,你不是力气没处使嘛?”

眼看两人又开始斗嘴模式,池芸立马打住他们:“我去小卖部买个水给你们,”她看了眼孟婷,“孟婷,你把书包放这儿,陪我一块去。”

正要飞奔而去,小船叫住她。

池芸又颠颠地跑回来,“什么事?”

“带钱没有?”

池芸一摸口袋,嘿嘿一笑,“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看见你把钱包放书包里了。”小船从后兜里摸出钱夹,抽出一张二十块给她。

“是不是我做什么事你都非常注意?”池芸歪着头,漂亮的眼睛扑扇扑扇看着小船,一直把他看进心里去。

孟婷等的不耐烦,催她快点,池芸把钱币折两折,攥进手心里,朝他挥挥手,“那我去了。”

小卖部人不少,前面有一串排队等在那里,池芸和孟婷在队伍最末尾,后面又陆陆续续排了不少人,像长龙一样。

快轮到她们的时候,突然来了个女生和前面的闲聊,池芸是慢悠悠的性格,看着手机没有注意到,孟婷看形势不对,冲上去拉住那个女生,一顿臭骂,那女生也不是好惹,张口咬住“你哪只狗眼看见我插队了”,孟婷誓不罢休“不插队你站这里干嘛,挡人家道啊,挡道狗”后面的同学完全看好戏的架势“要打就快点打,别啰嗦”……

池芸只觉得那女生的声音耳熟,脑海中划过一个人的名字,不可能,不可能,这里可是川中呢,别开玩笑啦,虽这么想,仍旧不放心去看人,女生被孟婷推到一边,后脑勺对着池芸,她的同学忙着买东西没有管她,队伍就差一个轮到池芸——

“池芸,你先买。”

孟婷和人吵着架,还不忘池芸这里的生意。

池芸?

女生徐徐转头。

两方视线一撞。

池芸这回总算看清了人。

孔丽丽?

她看见孔丽丽唇角讥诮勾起,“池芸,我们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队伍已经轮到了池芸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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