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颜耐性也不多，问道：“看来你十分恨我，为什么？为了殿下？”
“狐媚子”，大多都是女人用来称呼对手的。从这几个字里，苏锦颜隐约猜测到了缘故。
“殿下不是你这种女人可以染指的……他此生什么都是极好，唯有娶了你，是最大的污点，你不配他，永远不配！”瑶姬灰败的脸上突然绽出诡异红光，激动难抑，用尽全身力气往起抬头。
苏锦颜沉吟一瞬，道：“这么说，原来你只是因妒生恨，单单看我不顺眼？怪不得我暗中叫人留心了许久，也没找到府里有谁和外头勾连，做不利于殿下的事。”
“我怎会做不利殿下的事！”大概是知道自己马上就快死了，瑶姬说话倒也没了防备和忌讳。
“可你这两日和容家暗中勾通，难道对殿下有好处？”苏锦颜冷冷一笑。
“你……你连……”瑶姬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连这个也知道？”苏锦颜静静盯着她，“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三皇子府内外都是什么人，你莫非不知道？却妄想骗过所有人的眼睛。实话与你说，放出要进香的消息，我就是在等你动作。”
当然也是在等红袖。
在今日一切发生之前，苏锦颜并不能确定红袖和瑶姬到底谁有问题。
只是此时当着红袖的面，这一点却不必言明了。
瑶姬语塞，闭上眼睛养了一会精神，才虚弱地说：“容家……不足为惧，翻不起浪花来，与殿下大业没有一丝妨碍，我不过是……利用他们一下。”
“利用他们除掉我，事后他们也不会长存，死人当然会保守秘密，没有人会把事情联想到你头上。”苏锦颜替她说完了未尽之意。
瑶姬住口不言了。
苏锦颜道：“不知你现在是否尚存期待，盼着容家能成事？带着虚妄的梦幻死去，下辈子投胎也不会托生太好，所以我告诉你，你未到此地之时，京里已经平息了一切。你想让我家破人亡的心思，注定是个笑话。”
瑶姬霍地张开眼睛。
红袖也惊疑不定：“娘娘？”
什么家破人亡……难道除了眼前的事，还有其他……
瑶姬目光幽幽，静了一瞬，突然笑了起来，引动了伤口，疼得身子一僵，接着剧烈的咳嗽了一阵，几乎背过气去。
红袖就在咫尺之间，可耳边听得她那般说话，早就又惊又怒，并没有上前帮她顺气。
于是她喷了几口血，紫黑紫黑的，染的脸上衣襟上全是污痕。
照幻上前在她胸口和肩部拍了两下，不一会儿，她的气息渐渐稳定，可吐出来的血却更多了。
但她还是坚持要把话说完：“……贱人，就是你这个贱人，卑贱，阴险，偏偏迷惑了殿下，污了他一世英名。”
话音未落，又吐出一口污血，脸色也越来越呈现死气。
和尚照幻摇了摇头，无声念一句佛号。看样子已经就不活了。
苏锦颜被骂得难听，然而对着将死之人倒也没有气可生，只问瑶姬：“随行的暗卫医官，是不是你出去那趟除掉的？他们身手极好，寻常人不得近身，也唯有相熟之人才能背后下手，防不胜防。”
瑶姬不屑回答，只冷冷盯着苏锦颜。
苏锦颜道：“你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若不是你一门心思要置我于死地，怕我受伤不死，反被救过来，先下手将医官除了，也不至于你后来受了重伤，却无人来医。一饮一啄皆是天定，你这条命，有一半是被你自己所害。”
红袖听得心惊胆战，忍不住攥了瑶姬的胳膊：“你……你还杀自家人？暗卫有多珍贵你知不知道，里头的医官更是凤毛麟角，殿下每次办事都舍不得多带几个，你竟然朝他们动手？戕害自己人，你难道不知是什么后果吗？！”
分尸，凌迟，人彘……这些听起来很残忍的刑罚对她们来说其实不值一提，亲卫里有更“精致”的手段用来处罚叛徒，不会那么血腥残忍，但痛苦绝对以百倍千倍论。
瑶姬怔了一下，似乎被红袖的话挑起恐惧，但她想了一想，坚定地说：“不……我没有背叛殿下，我只是……想杀了她一个人。杀她，也是为殿下好。殿下根本不能让这种女人站在身边，她不配……”
“她不配？你配吗？”坐在一边听了半日的宫堇总算大致理清了来龙去脉，非常不屑地挑高了眉头，“你现在这副嘴脸，就和宫里头的怨妇一模一样，甚至比她们更恶心。你这算什么？想你家殿下宠你，就去争啊，去惹他注意啊，既然认了主子，就别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
“凭自己本事得不到男人的心，便去害别人，难道你把主子害死了，把三殿下身边所有女人都害死了，三殿下就会宠你了？天底下女人多得是，他为什么放着好的不要，偏要你这种阴毒货色！做了歹毒事，还要给自己脸上贴金，什么‘为了殿下好’？不过是为了你自己罢了。”宫堇嗤笑一声，满脸不屑。
“住……住口，你这贱……”瑶姬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气息再次开始紊乱，半天喘不上一口气，张了半日嘴，后面的字却是说不出来了。
黑色的血液顺着她口鼻流出，与方才不同，带了一点浅浅的幽蓝微光，和长钉的颜色相差无几。
照幻双手合十：“若心平气和休息，或许还可撑上半日，这般激动，毒素入了心窍，却是回天乏术了。”
宫堇一时嘴快骂了一顿，自己心里头顺畅些许，可眼见着瑶姬模样越来越恐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别开了眼睛不再看。
屋里血腥气弥漫开来，苏锦颜用帕子掩了口鼻。
素茵抱着受伤的胳膊上前道：“娘娘，她这样子也没什么可吐口的了，奴婢再问她两句，就让人将她带出去吧？”
苏锦颜点点头。
素茵便站在瑶姬跟前，道：“当日主子被困皇宫，是不是你的手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