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霁沉默的由着秋儿打理,多日以来心中疑惑,此时已是呼之欲出,另外楚清霁隐约感觉到,自己知道缘由以后,怕是就不能再向往日那般轻松了。
但是放着疑惑在心里,也着实令她不舒服,况且她也不觉得她若是不知道便能置身事外,又加上见到了季晨,所以即便明知道会有麻烦,她还是要知道。
秋儿心中有些不安,自己知情不报,不知道小姐会不会生气。看着楚清霁沉默的侧脸,秋儿心中不免心酸,夫人,看来小姐到底还是躲不过去了吗?如今更是连季晨公子都找来了。
月光皎洁,看上去一片平静的暮雪阁内,不平静的是房中几个人的心。
“见过小姐。”楚清霁刚一走进外间,房中的几个人便赶忙上前行礼。
楚清霁看了看房中的人,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走到桌前坐了下来,清透淡然的目光从几人的脸上一一滑过。
“解释。”楚清霁淡然的开口说道,听不出喜怒,也辨不明意味。
闻言,房中的几人心头一凛,这样的楚清霁,任谁也猜不出她心中所想,几人竟然忽然间心中没了底气。
“狄族掌刑司第一百三十六代司长继承人季晨,拜见小姐。”季晨没有多想,听到楚清霁发问,便率先在楚清霁面前单膝下跪,一手垂于身侧,一手置于胸前,墨瞳紧盯着楚清霁,一片崇敬之色。他本来就是与楚清霁联系最为紧密的人,所以根本就不需要多想。
听了季晨的话,安华霖一惊,掌刑司?秋儿尽管已经猜到,但听到季晨亲口说出来,还是不由一愣,秋儿身后的两个丫鬟也是一脸惊讶之色。
“安先生就不需要解释一下吗?”楚清霁虽然心中惊讶,但表面上依旧风轻云淡的抬眼看着一脸惊讶之色安华霖问道。
“小姐恕罪。”闻言安华霖也躬身跪下,“老夫受夫人人所托,不得已才隐瞒小姐。”
“小姐恕罪。”秋儿和其身后的两个丫鬟,见安华霖跪下,也赶紧跟着跪了下来。
“起来,说明白。”看着跪了一屋子的人,楚清霁微微皱眉,看着这么多人下跪,她还真是不习惯。
“谢小姐,”安华霖起身说道,“不知小姐对狄族所知多少?”安华霖小心地问道。
“不多。”楚清霁并不多说,她知道的必定没有安华霖多,此时便听他说就够了。
“小姐有所不知,狄族由来已久了,原本与世无争,狄族先祖祖训曰:狄族身负圣言,须一心造福天下。”安华霖也不多问,接着便一捋胡须,开始娓娓道来。
狄族虽然族群不大,人数也不过万余,狄族之中有一部分人身负异能,其中异能最高的是狄族王室。王室之中继承人的传承也是通过异能来确定的,每一代都会有一个天赋秉异的婴儿出生,但婴儿的具体出身和性别都无法确定,所以狄族的首领有男也有女。若是男子则尊称为主公,若是女子则尊称为公主。
虽然狄族早已不再出世,隐于深山密谷之中,依旧欣欣向荣。楚清霁的母亲柳水彤便是上一代的狄族首领——水彤公主,她聪慧善良,悲天悯人,且异能高超。
二十多年前,狄族之中忽然突发瘟疫,瘟疫来势汹汹,凶险难愈,狄族之中有多人染病。但这对身负异能的狄族首领柳水彤来说也不算太难,只要以异能救治得当便好。
但是因为异能对首领本人也是会有亏损的,异能大量使用的当日,首领的身体会变得异常脆弱,需要掌刑司司长携其手下的十大长老护法。
但是就在柳水彤使用异能救治狄族民众时,狄族之内突发叛乱,混战中柳水彤才得知,叛军竟是由自己平日里的好姐妹挑起的,就连瘟疫也是认为蓄谋已久的。
当时的狄族早已千疮百孔,因为太过相信那位姐妹,柳水彤自身的权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架空,身边早已没有可用之人。
柳水彤惊讶万分,对其大失所望,又在身体脆弱的情况下无人保护身受重伤异能耗尽,而后下落不明,当时众人都以为柳水彤已死。
但是她却侥幸逃出生天,隐姓埋名,为躲避追杀不便再回狄族。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被柳家家主带回柳家,并称其为自己的嫡幺女,之后便嫁与楚丞相。
柳水彤怀有楚清霁的时候,身体状况自怀孕之日起,每况愈下,为了保胎,柳水彤不得已用了狄族异能中的禁术保住了楚清霁,却导致楚清霁从小身体羸弱。
柳水彤的身体本就受过重伤底子太差,又因拼死生下了楚清霁而雪上加霜,万幸的是,柳水彤当时碰巧遇上了安华霖,有了他的帮助才了苦撑十年之久,之后灯尽油枯连安华霖也无力回天,才遗憾的撒手人寰。
听完之后,楚清霁久久未语,纤细的手指轻叩着桌沿,脸上神色不明。早就想过柳夫人身份不简单,但没想到竟是这样,不过楚清霁印象中,柳夫人确实总是悲天悯人温暖的微笑着。知道柳夫人身体弱,但是没想到,原因竟是这样,楚清霁心中叹息。
安华霖继续说,柳水彤临终之前托付他,不到楚清霁性命垂危便不准出现,两个多月前,安华霖听闻楚清霁摔下阁楼性命堪忧,因此便出现在相府之外,巧遇出门寻医的管家,接着便被请了进来。
安华霖还说,柳夫人当年给他留下了一支力量,虽然人数不多,但都是好手,为求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场护她周全,秋儿身边的两个丫鬟就是其中之人,因为楚清霁上次受伤,安华霖特意调了她们来楚清霁身边保护。
“初晓(初心)拜见小姐。”听完安华霖的话,初晓初心赶紧上前跪拜,她们本来就是夫人为了小姐成立起来的,这几日看着一身清华之气的楚清霁早已心生臣服,此时跪拜也是心甘情愿。
“起来吧。”楚清霁低头看了一会地上的两人说道,“那他呢?”楚清霁看向季晨问道。
“回小姐,季晨公子应该是小姐的圣使。”安华霖答道。
楚清霁出生当日,柳水彤抱着怀中的女儿惊讶的不能自持,她清晰地感受到,楚清霁幼小的身体里潜藏着巨大的异能,首领直接传承的机率小之又小,没想到竟被她遇上了。
这样的异能对于依靠异能强弱传承的狄族王室来说,无疑是最优秀的继承人。但是柳水彤已经离开狄族多年,如今更没有回去的必要,那么她的女儿呢,若是被当年的叛军得知狄族下一代的继承人在她这里,那楚清霁不是被强行带回去,就是被诛杀。
不管哪一种都是柳水彤不能接受的,况且狄族当年叛乱后被叛军统治了这么久,定然也不像曾经那么简单了。无奈之下,柳水彤铤而走险以全身功力封印了楚清霁的异能,使她看起来跟普通的孩子一样,而自己却不得不因此加剧了身体状况的衰退。
在狄族的每一代继承人降生之时,都会在掌刑司中选出一人作为自己的分身,所选之人称为圣使,同时也是是掌刑司司长的下一任继承人,掌刑司司长在狄族之中地位崇高,对外甚至相当于首领本人,有权发号施令,调动军队,帮助首领去完成一些首领不便出面的事情。
圣使和首领先通过血液相融相认,再共同修炼狄族独有的御龙诀来定下契约,修炼完成之后,两人便能心意相通。
圣使能对首领的情绪心神有所感应,首领也能感觉到圣使的绝对忠诚,若有二心,一旦被圣使体内的御龙诀觉察,便会顷刻反噬致其毙命。
首领还能用意念力控制自己圣使的生死,避免圣使的背叛。此外首领若死,圣使不能独活,若是圣使意外身死,首领则能继续选出别的圣使。
“我是什么时候跟你血液相融的?”楚清霁看着季晨问道。
“未曾,当年水彤公主遇难,上一任的圣使也就是我的师傅没能及时赶到,事后感觉到水彤公主生命气息微弱,之后虽然知道水彤公主性命无忧,但却寻而未果,后来又明显的感受出水彤公主失望之极不愿再回狄族。”季晨满怀感慨的追忆道。
“师傅知道,唯有自己一死,才能让狄族叛军相信水彤公主已死,不在继续追查。但师傅又不愿与水彤公主失去联系,便将一身血液尽数渡给了年幼的我。使我能代替感应到水彤公主的所在,师傅死后,叛军首领将信将疑,我被师傅趁机派人送出了狄族。本以为能找到水彤公主,但是两年多前我感觉到水彤公主命数已尽,当时以为只有一死,但之后这种感觉竟然并没有断,只是变得非常微弱。我便继续一路追寻,两个多月前终于确定小姐就是我要找的狄族现任公主。小姐是水彤公主血亲,我虽然能有所感觉,但是因为血缘相隔,我与小姐之间的感应只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同时又无意中得知狄族不知得了什么消息,竟又开始出世寻找多年未见的水彤公主,我便想将公主暗中带出相府,不料竟被公主察觉。”季晨说完之后仍是目光崇敬的看着楚清霁
“原来如此,季晨公子一路辛苦了。”安华霖听完之后看着季晨拱手说道。
“不敢,只要公主安好便好。”季晨回礼道,回头看着楚清霁,季晨一脸的欣慰。
楚清霁心中惊讶,想不到还有这样的种族,而自己竟然还是有可能这个种族的继承人,无意中似乎又被拉进了一场纷争。
原来狄族真的出世了,季晨刚刚说的和前几日宁沉烨以及苏君墨查出来的一样,是出来寻人的,而所寻之人十有八九就是她了。看来她身上的麻烦越来越大了,似乎已由不得她抽身了。
“对了,公主,季晨有一事相告。”忽然想起了什么,季晨忽然开口对楚清霁说的。
“说。”
“季晨想狄族中人恐怕已经来了,也可能已经知道公主就是水彤公主的骨肉,前几日公主受伤,怕是也是狄族之人假借刺杀赤岩王子的名义,意图对公主不利。”季晨此言一出满堂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