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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海上霸主来袭

虎鲸们前进的速度很快。闪电一马当先,黑色的背鳍飞速划开海面,真的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它的心情太迫切了,恨不能立刻赶到座头鲸身边。后面的虎鲸只有使出全身力气,才能勉强跟上它。圣母非常理解儿子的心情,它相信自己的儿子有能力获得成功。认准的事情,哪怕千折百回也会一往无前,在这一点上,闪电太像它的父亲了,这也是成为一个优秀捕食先锋的必备素质。

想起离去的丈夫,圣母心里就一阵阵刺痛,这也进一步增强了它把儿子培养成捕食先锋的决心,也唯有这样,才能对得起丈夫。此刻无需多说什么,紧紧跟上儿子,就是对儿子最好的支持。

可是在队伍里,有一头虎鲸却不这么想,不用说,它就是幽灵。圣母对闪电的偏护,早就令幽灵妒火中烧。不就是因为闪电是圣母的亲儿子吗?但它不敢公开指责圣母,在这个族群里,没有哪头鲸会去挑战圣母的尊严。这是虎鲸的传统,倒不是说圣母有多厉害。幽灵虽然不得不像其他虎鲸一样,在闪电的带领下与大家一道前进,但它的心里却在一个劲儿地祈祷着:该死的座头鲸们,你们怎么不跑啊?赶快逃吧,逃得远远的,逃到一个闪电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幽灵坚信,只要闪电这回再一次扑空,就算圣母再护着它,它的脸面无论如何也没地方搁了,到时候看它还怎么在族群里混。

幽灵正想着,领头的闪电突然停了下来。幽灵因为脑子开小差,没有及时停住,撞在了前面的一头雌鲸身上。原来,座头鲸的歌声突然消失了。幽灵心头禁不住一阵狂喜,啊,那两头大家伙真的逃跑了吗?看来是我的祈祷起作用了!它赶紧又更加起劲儿地祈祷起来。

鲸歌的突然消失,也令闪电一怔,但它并没有惊慌。借着月光,闪电看了一下周遭的情形,此时已经能隐约看到亚罗湾环抱的海岸了。它很快拿定主意,接连发出几声尖厉的鸣叫,吩咐大家不要停顿,一边前进,一边呈扇形向前方发出声波,通过回声来测定座头鲸的方位。闪电相信,座头鲸们就算想逃,也无法快速地逃离这里。这么多虎鲸一起发出声波,几乎能够覆盖大半个亚罗湾,那几头座头鲸一定会很快现出踪迹。

对于步步逼近的危险,憨憨一家还毫无察觉。刚才陶淘播放鲸歌的时候,倒也的确把憨憨的爸爸和妈妈吓了一跳。好在过了一阵,鲸歌便消失了,它们绷紧的神经才放松下来。憨憨妈妈伸出双鳍,像人类抱孩子一样,亲昵地抱住小憨憨。从小憨憨出生到现在,憨憨妈妈还没有好好抱过自己的儿子呢。小憨憨却把身子一扭,一躬身子,叼住了妈妈的乳头,一股乳汁犹如甘甜的琼浆,喷入小憨憨的喉咙。靠着妈妈的乳汁,小憨憨平均一天能长四十到五十千克呢。虽然在小憨憨出生前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憨憨妈妈都不再进食,只能靠身上的脂肪给身体提供能量,但憨憨妈妈仍然比自己喝了乳汁还要高兴。这就是父母,可敬可叹的天下父母,为了自己的孩子,心甘情愿献出一切。

也就在这个时候,闪电发出的声波突然探测到一对形体,这对形体是那样熟悉,一时间,闪电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对,就是它们!就是那对大家伙,那对它做梦都想要捕猎的座头鲸,这回绝不能再让它们跑了。

可是很快闪电又迷惑起来,回馈的声波里,怎么还有一个小不点儿呢?随即它明白过来,对了,那肯定是它们生下的孩子!上回就发现那头雌座头鲸肚子那么大,明显是怀孕了。闪电抑制不住兴奋,这回可好,一下子可以逮着三头座头鲸,而且那头小的更容易得手,它的肉也更加鲜嫩。

但是,闪电并没有忘乎所以,失败的经验告诉它,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是要保持头脑的冷静,否则,猎物很可能会趁你得意忘形之际,从你的眼皮子底下悄悄溜走。它又朝更大范围内发射了一遍声波,并没有捕捉到其他座头鲸的信息。那么先前听到的鲸歌是怎么回事呢?它有点困惑。但这种困惑只持续了半秒钟便消失了。管它呢,如果能逮住眼前这三头座头鲸,那也是破天荒的收获!

闪电压低声音,冲着其他虎鲸发出一串短促的叫声,告诉他们发现猎物了!其他虎鲸立刻骚动起来,那全是因为激动啊。追寻了这么多天,终于要见到结果了。但闪电立刻制止了大家的躁动,让它们把声波都朝着憨憨父母的方向,加快发射密度,牢牢地锁定那对大家伙,全速前进。

此时,幽灵心底却是说不出的沮丧,没想到消失的座头鲸又出现了,闪电的捕食先锋梦想眼看就要实现了。那它怎么办?它这辈子还能实现这个梦想吗?幽灵垂头丧气地跟在族群后面前进着。游着游着,一个邪恶的念头突然从它的脑海中升起,它顿时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咦——”它发出一声愉悦的长叫,猛划几下,几乎要跟闪电并行。闪电瞥了这个竞争对手一眼,一时间竟有几分激动,心想,老对头终于支持我了。“咦——”它轻轻地对幽灵回应了一声,并且忙里偷闲,用唇吻在幽灵左前鳍下轻触几下。那是一种十分友好的表示,它一般只会对亲密的好友这样做。可是闪电哪里知道,老对手的那股邪恶念头,差点使闪电遭受灭顶之灾。

当太阳跳出海面的时候,虎鲸们已经深入到亚罗湾里面。越往前赶,闪电越兴奋。随着声波的密集发送,它们已经牢牢地锁定了猎物。是的,通过精准的回声系统,闪电它们已经准确测定憨憨一家的位置、体型和大小。随着距离的拉近,闪电浑身的鲜血开始沸腾起来,仿佛一匹骁勇的战马,在听到战鼓之后的激奋。它心里暗暗发誓,这回就算是座头鲸们插上翅膀,自己也绝不会再让它们跑了!

海面上那令人窒息的杀机,还没有影响到陶淘他们。三个孩子仍在沉睡,也许是白天太兴奋,太疲惫了。吉蒂的细弯眉仍旧向上挑着,睡梦中仿佛仍在批评哪个犯错误的同学;那根火腿肠仍旧插在包笑笑口中,就算你想拔也拔不出来,因为正被他牢牢地咬着,火腿肠已经被这个爱吃的家伙在梦中吞下去了一截;陶淘睡相最甜,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嘴唇还一拱一拱,仿佛随时想爆发出一阵大笑。

逗得陶淘如此开心的,是他脚下的一个东西——一只挥舞着大钳子的螃蟹。它已经逃出了扣住它的鞋子,不知道怎么三转两转,竟然转到了陶淘的脚底下。此刻随着身体爬动,它正不时地蹭着陶淘的光脚心。如果陶淘知道他本想用来捉弄别人的东西,此时正在他自己脚板下的话,鼻子非气歪了不可。

因为螃蟹蹭得重了点,睡梦中的陶淘终于“咯”的一下笑出了声,随即习惯性地一翻身。这下可好,那只正逛得悠闲的螃蟹一下子被压在了脚下。螃蟹吓了一跳,先是本能地一缩,随即便挥起大钳子,狠狠地朝一个地方钳去。螃蟹钳的地方,正是陶淘的小脚趾。只听“啊”的一声惨叫,睡梦中的包笑笑和吉蒂都被惊得跳了起来。他们睁眼望去,陶淘正以一只脚着地,在地面上蹦跶着,在他另一只脚的小脚趾上,一只螃蟹正牢牢地夹在上面。陶淘痛得龇牙咧嘴,大喊大叫,拼命甩动那只脚,可是螃蟹仿佛长在了上面,根本别想甩掉。

吉蒂惊叫起来:“螃蟹!哪来的螃蟹?”

陶淘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本想捉弄别人,谁知道反倒捉弄了自己。他哭丧着脸,支支吾吾地说:“可能,可能是从厨房逃过来的。”

包笑笑直到此时才发现了嘴里的火腿肠,他又惊又喜,含糊不清地叫道:“呀,我这儿还有火腿肠嘞!”他“叭唧叭唧”咂巴着厚嘴唇,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嗯,还有点辣,正宗的川味儿,真好吃,你们要不要尝尝?”咂巴了两口,他才回过神来,“咦,奇怪,我嘴里怎么会有火腿肠呢?我明明记得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嘴巴里什么也没有啊?”他一拍大腿,恍然大悟似的,“对了,肯定是美人鱼送来的。我在一篇童话里看到,美人鱼特别爱给听话的孩子送礼物。我从登上星辰号到现在,就没犯过错误,不像陶淘,所以美人鱼喜欢我!”

吉蒂气不打一处来,叉着腰,那细细的眉毛向上竖起,仿佛天牛头上的两只触角,还一抖一抖的:“吃!你就知道吃!没看见陶淘都快痛死了吗?还不快去抓螃蟹!”

吉蒂倒很想去帮陶淘一把,可是她跟所有的女生一样,实在是怕这类张牙舞爪的家伙,所以只敢远远地站在一旁吆喝。

包笑笑又像突然醒悟过来似的,一伸脖子,“咕唧”一声,将剩下的火腿肠整个儿咽进肚里:“陶淘,别害怕,我来救你!”

他犹如一位所向无敌的勇士,一个箭步冲到陶淘面前,伸手向螃蟹捉去。螃蟹的另一只钳子一挥,包笑笑吓得怪叫一声,朝后一缩老远。吉蒂气得直翻白眼,没想到腰围全班第一的胖小子,胆子却是如此之小。要不是看他对海洋动物无比热爱,打死她也不愿意跟包笑笑待在一个团队。她抄起一杯水,闭着眼睛,朝螃蟹泼去,没想到一泼之下,螃蟹还真的松开了钳子,飞快地朝门外溜去。

包笑笑这回来了劲儿,紧跟着朝门外撵去,还一迭声地嚷着:“站住!别让它跑了,逮着蒸了吃!”

此时他还是想着吃!

三个人追到门外,螃蟹已不见了踪影,可是船头的情景却一下子吸引了他们。

船头上,孟子夫舅舅和王阳叔叔他们正紧张地朝一个方向拍摄着什么。在孟子夫舅舅和王阳叔叔的拍摄方向,海面上却是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他们究竟在拍什么呀?

正疑惑间,包笑笑忽然指着海面上,失声惊叫起来: “看!鲨鱼!”

陶淘和吉蒂揉揉眼睛,仔细看去,的确,不远处的海面上,快速划动着一些三角形的背鳍,一个、两个、三个……一共是九个。

陶淘与吉蒂同时叫起来:“不对,不是鲨鱼!”

吉蒂抢着说:“不是鲨鱼,鲨鱼的背鳍是灰色的,这些背鳍是黑色的。它们是,是虎鲸!”

吉蒂话音未落,几头虎鲸跃出海面,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漂亮的弧线,黑亮的背部、雪白的腹部是那样醒目。

为什么突然来了这么多虎鲸?它们到这里来想干什么?这可是一群海上霸王啊!在海洋动物里,座头鲸最怕的可就是它们。

陶淘忽然醒悟,喊道:“糟了,座头鲸,它们肯定是来吃座头鲸的!”

包笑笑与吉蒂也同时想到了这点。三个人的心立刻悬了起来。

包笑笑咧着大嘴巴,有点绕不过弯来:“虎鲸怎么会找到这里的呢?这里不是挺隐蔽的吗?”

吉蒂也有点纳闷:“是啊,也没听说这个地方有虎鲸啊?”

是呀,这些虎鲸也真神,陶淘心想,那么大的海洋,它们就偏找到了这儿。突然,一个疑惑犹如一片乌云,从陶淘的心底“腾”地升起来。他猛地吸了一口冷气,过了片刻,才吞吞吐吐地说出话来:“你们说,你们说……”

包笑笑奇怪地看着陶淘:“你想说什么就快说呀。你平时嘴巴跟抹了油似的,说起话来比谁都顺溜,今天怎么倒结巴起来了?”

陶淘镇静了一下心神,勉强笑笑,说道:“你们说,会不会是虎鲸听到座头鲸的叫声,才找到这里来的?”

包笑笑作恍然大悟状:“对呀,完全有可能!孟子夫舅舅说,座头鲸的声音在海里能传几千公里呢!”

吉蒂急得直跺脚:“哎呀,憨憨爸爸跟憨憨妈妈真傻,怎么那么爱叫啊!这下好了吧,把虎鲸引来了,这可怎么办呢?”

陶淘感到两腿发软,慢慢蹲在甲板上。吉蒂和包笑笑都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住他。

吉蒂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啦,陶淘?你脸色怎么那么苍白呀?你哪儿不舒服?”

包笑笑自作聪明地说:“这还用说?肯定是被虎鲸吓的!”他“嘭”地拍了一下胸脯,“你放心,有我包子在,谁也伤害不了你。那虎鲸要是敢来,我左一个无影脚,右一个金刚腿,保准把它们打发到北极去。”说着,他胆怯地瞄了一眼海里的虎鲸们,“再说,它们也上不了船。”

吉蒂白了包笑笑一眼:“就会吹,没看见陶淘病了吗?还不快去找医生!”

“哎!”包笑笑跳起来,撒腿要跑,却被陶淘一把拖住:“别!别!”

吉蒂跟包笑笑奇怪地看着他:“有病不找医生,那你想怎么办啊?”

陶淘拉住包笑笑,嘴唇有点哆嗦:“我没事儿,我真的没事儿。”

陶淘其实非常想说,那些虎鲸,就是我陶淘引来的,我就是害憨憨一家的罪魁祸首。话几次到了嘴边,他又咽了回去。他当然明白自己犯了错误,妈妈和老师从小就教育他,犯了错误就应当承认。他也愿意承认,可是他担心,一旦舅舅知道他犯下了大错,立刻会赶他下船,舅舅从前就这样威胁过他。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下船!既然是我给憨憨一家带来了灾难,那么我就应当承担责任,去拯救憨憨一家。男子汉就要敢作敢当,否则他还算什么男子汉?陶淘脑子转了两圈,很快拿定主意:错误当然要承认,但不是现在,他要先救憨憨一家,等救下了憨憨一家,他不但要向这条船上的所有人承认错误,还要把他的错误公布在他们五(2)班的QQ群上。虽然他深知,他要做的事很难很难,在庞大的虎鲸面前,他是那么渺小,但再难再险,他仍然要去做,因为他是一个男子汉!

想到这里,陶淘又恢复了往常的镇定,扶着船舷站起身。两个伙伴看着陶淘的样子,都很开心:“陶淘,你没事儿了?”

陶淘故意露出轻松的笑容:“我没事儿,就是刚才有点头晕,可能有点晕船吧。”

两个伙伴哪里知道,就在刚才的片刻,陶淘的脑中已经想了那么多事情。

吉蒂说:“那好,我们快看看憨憨一家怎么样了。”随着吉蒂的话,几个人一起朝着海面望去。

此刻,座头鲸一家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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