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些多年前的同窗好友,有的模样多年不变,有的却完全认不出来了,再被梁宇良一鼓动,黎伟仿佛也回到了那个青春年岁,也不顾形象地跟着他一起爬上了桌子,俩人一口气又干掉了3瓶。
“好!”全场沸腾。
梁宇良喝得慢了点,抹了抹嘴角,说:“看来还是机关的人能干啊,办事效率就是高!”
“行了吧,别拐着弯骂我!”黎伟看他喝得脸红耳赤,忙一手扶着他走下了桌子。
下来的时候,他看到龙承章,于是对他点了点头,笑了笑。
龙承章没有起身,也只是很随意地向他点点头,甩了根烟给他。同学嘛,官再大,钱再多,那也只是同学,就算你有事求他,也不应该因地位的差异而屈身。
“还单挑吗?”黎伟坐了过去,扯开衣服,露出了瘦削的排骨,“这身琵琶恐怕已经不再是你的对手了!”
龙承章则露出了肚子,使劲拍了拍:“驮着个西瓜,也不敢轻易出手了!”
“哈哈哈哈哈!”俩人爽朗大笑,一笑泯恩仇。
“结婚了没?”龙承章问。
“没呢,你给介绍两个?”
“还两个?看来身体不错!”
“嘿嘿,抱歉得很,那时你结婚,我刚好在外地出差,人没到。”
“礼到就好,礼到就好。”龙承章记得他封的是一千元。话说结婚收礼,这种久未碰面还不出席的同学,一般也就是个两三百元,出手一千元,可见自己在黎伟心里的地位不止是个一般的同学。
接下来俩人不断地回忆,忆苦思甜或者忆甜诉苦,成了家的羡慕没家的自由,没家的羡慕成家的安稳,再叹世态炎凉,稳食艰难,说得眼泪汪汪。
但是,俩人很默契地没有过问对方的工作和事业。看得出来,黎伟早已被机关磨炼得老练稳重,龙承章知道,还远远没到谈正事的时候。
凌兰语把汪文燕送到了楼下。
单位宿舍的老房子,昏黄的路灯,老树下的落叶沙沙作响……这一切再熟悉不过了,一直没有变。多年前的多少个夜晚,下了晚自习,凌兰语总会骑着自行车把汪文燕安全送到家,在那棵大树的阴影下,深深的一个个吻别……
汪文燕拉着他一边快步走着,一边低着头仔细地寻找着什么。
“怎么了,丢钱了吗?”凌兰语纳闷儿了。
“找到了,就是这里!”汪文燕兴奋地大叫。
“什么呀?”凌兰语低头一看,泪水模糊了双眼。
那是两对头对着头的脚印。多年前,这对亲密的小恋人,在这块水泥未干的小路上,调皮地印上了自己的脚印。
凌兰语很喜欢“蓦然回首”这个词,那是一种仿如隔世的感觉。这两对稚嫩的脚印,带着彼此对爱情的天真憧憬,原本打算印证彼此的海枯石烂,谁知道,若干年后的现在,石头还没烂,脚印还在,爱情却早已不在……
“文文?”黑暗中的一声呼唤,把两人吓了一大跳。
“哎呀,老妈!你可吓死我了!”汪文燕生气地跺了跺脚,却没有松开凌兰语的手。
只见文燕妈颠着碎步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大蒲扇。凌兰语有点不好意思,想挣脱汪文燕的手,无奈对方拉得很紧,只能尴尬地笑笑:“阿姨,您好!”
“你是……凌兰语吧?”文燕妈定睛一看,笑开了花,“好久没见了,小伙子是越来越帅了呀。你们……”说着,她的双眼直往两人牵着的手上瞅。
“妈!”汪文燕羞红了脸。
“没事没事,你们继续,我老了,眼花了,啥都没看见!”文燕妈背过身去,一边扇着蒲扇踱着步子,一边哼起了流行歌,“有没有人能告诉你,我很爱你……”
“呵呵,你妈真逗!”凌兰语笑了起来,“想当年,我俩的事儿被你妈发现时,她可是大力反对、全力阻挠的啊,当然也没什么过激的行为,就是拉我谈心,说学业为重。最重要的是,不要影响了你的前途。”
“那时候多少也是受了她的影响……”汪文燕一脸无奈,“唉,现在可好了,她老人家是盼星星盼月亮地要把我踢出家门,找人嫁掉。”
“你妈说得没错,你都这么大岁数的闺女了,还不出阁,这不是浪费娘家米饭吗?”
“让你瞎说!”汪文燕举起她棉花一样的小拳头捶了捶凌兰语的胸膛,又低下头说,“要不,你上去坐会儿?”
“别!别人的丈母娘在闺房那守着,我这种采花贼上去了只能讨打!”
“什么别人的丈母娘!”汪文燕有点生气了,“你没看我妈那态度,你就上去喝口茶、问个好,应付应付她老人家,也好让她安心啊!”
“好了文燕……”凌兰语顿了顿,说,“回吧,我不想让你家里人有什么误会。”
汪文燕愣住了,她这才突然意识到,现在的凌兰语早已不再属于自己了。
沉默良久,她喃喃地说:“好了,也晚了,你也早点回吧。”
“嗯……”凌兰语原本想吻一下她的额头,忍住了,有点不舍地转身挪了步子,“照顾好自己。”
凌兰语回到家时,佘婷也刚到,化着浓妆,带着酒气。
“才12点啊。这么难得的同学聚会,不找个老情人喝点小酒调调情?”
“哪里来的老情人嘛!”凌兰语做贼心虚,一脸媚笑,“大人,我去给你放水洗澡。”
“不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你是奸人妻女,还是偷了谁的心?”佘婷一边说着,一边脱了上衣。
她雪白的肌肤有点晃眼,凌兰语突然觉得欲火焚身。“我现在只想奸你的人,偷你的心!”说着就把她拦腰一抱,扔到了沙发上。
“别闹,开着灯呢!”佘婷试图推开他。
“让他们看吧!看得见,摸不着!”凌兰语红了眼,一边喘着粗气在佘婷脸上、身上乱吻,一边疯狂地撕扯着她的内衣。
一开始佘婷还在半推半就地挣扎着,毕竟客厅开着灯,没拉窗帘。但凌兰语完全不顾,他的唇和双手不断地在她的敏感地带游走,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让佘婷变得迷离,似乎是被挑动了,挣扎慢慢地变得平缓,渐渐地,她娇喘连连,随之疯狂地扭动。这种一边担心被偷窥,一边放肆地爱的感觉,让她觉得兴奋,难以言表的愉悦使她高潮连连。
事后,凌兰语一动不动地躺在沙发上,喃喃道:“不洗澡了,就在沙发上睡吧……”
佘婷默许了,去关了灯,一会儿就听到了凌兰语轻轻的鼾声。
凌兰语的亢奋让她有些诧异。其实,他俩的性生活一直在走下坡路,初始的那两年还好,往后就只是越来越中规中矩的功课作业。地点永远选择在床上,永远都是必须关灯,永远都只有一两个姿势……
佘婷嗅到了味道,那是别的女人的味道。不过,她没说什么。看得开是因为从兰语刚才的表现看来,他还没到身体出轨的那一步。
佘婷潜意识里是个很开放的女人。跟凌兰语在一起的这几年,她不止一次跟别的男人上过床,都是一夜情。她年轻、漂亮,绝对有资格去享受那种被男人取悦的过程。人原本就是动物,原始的欲望是难以在一个一成不变的男人身上得到完全宣泄的。
当然,这是只属于她的小秘密。
而凌兰语的小秘密,她也不想去窥视,能回家就好,眼不见为净。
梁宇良喝得很欢,以至于怎么回的家都不知道。
醒来的时候是中午12点。
走出卧室,看到许诺虎着脸在看电视。
“老婆!”梁宇良讨好地笑着,“我饿了,做了啥好吃的?”
“……”许诺背过脸去。
“今天我亲自下厨,你想吃点啥?”
许诺不说话。
梁宇良牙都不刷就直奔厨房,冰箱里只有面条、鸡蛋、紫菜和黄瓜。
先弄了两个太阳蛋,接着煮紫菜蛋汤面,最后凉拌黄瓜。他殷勤地把东西端上饭桌,说:“老婆,吃饭了!快来尝尝老公的手艺,绝对的大师级别!”
许诺歪在沙发上,还是一动不动。
梁宇良突然觉得有点烦,不就是喝了点酒,回家晚了吗?虽说昨晚醉了,但也没做啥出轨的事,同学会就是拉拉小手点到为止嘛!既然没做错,那自己也站得直,没理由这么献殷勤地还得热脸贴冷屁股。
梁宇良也一声不吭地走去刷牙洗脸了。弄完后看许诺还是老样子,他也不管了,在餐桌上埋头狼吞虎咽着,房子里出奇的安静,只有他吃面条的窸窣声。
夫妻之间怎么总要为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吵架呢?况且许诺还不喜欢吵架,她喜欢黑着脸,玩冷战。梁宇良很清楚她的脾气和性格,现在闷着不说话,事后和好了肯定又要批评他只顾自己吃,或者批评他吃完了不洗碗留下个烂摊子,所以他吃完还收拾了下碗筷,洗刷完毕。
“能换点新鲜的吵架方式吗?”梁宇良问许诺。
“……”继续沉默。
“如果你喜欢保持这样的沉默状态,那好,我消失!”梁宇良气愤地穿好衣服,甩门出去了。
他出门就打了龙承章的电话:“这日子没法过了!”
龙承章还没睡醒,迷迷糊糊地听完梁宇良的唠叨,他揉了揉双眼,说:“我发现你跟许诺还真是小两口,未成年啊?什么小事都得弄得不可开交的!你就不能让着她点?”
“让让让,我都无路可让了!我觉得她就适合养条狗,说sit它就不会stand,说stop它就不会go!怎么就这么有控制欲?空间!空间!两个人在一起生活,需要空间!别弄得跟连体婴儿似的!”
“那谁让你当初找了个黏人的老婆呢?”
“婚姻不只是爱情的坟墓,直接就是人生的坟墓!”
“吼够了吧,现在掉头回家吧。女人嘛,是需要哄的。别把你的温柔、你的情调、你的浪漫都只花在野花身上,家里的旗帜不能倒!”
“回个屁,丫也是个没卵的货!”梁宇良狠狠地说罢就把电话挂了,但是却止住了脚步……还是回吧,家和万事兴嘛,该低头时还是得低头。
“五一也就三天假,现在过了两天,我们也算是冷战了一天半。”梁宇良拉着许诺的手,“还剩一天假,咱吵架能不能改个日子呢?”
刚才看到梁宇良甩门出去,许诺还在暗暗后悔,现在他回来了,自己心里也是一阵庆幸。但她还是假装生气,“哼”了一声,甩开了他的手。
“好了好了。”梁宇良紧紧地抱住她。
“你也是说得好听,五一就三天。我两个月也只能见你三天,你天天晚上醉醺醺地回来,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说着,许诺双眼湿润了。
这话让梁宇良内疚得无地自容,他动情地说:“今天我哪儿都不去了,专职陪你!”
许诺破涕为笑:“陪我逛逛街、看看电影吧。”
梁宇良想了想,说:“不好。”
“你不会又想着叫龙承章他们出来聚吧?这可不叫陪我!”许诺生气了。
“我想今天就在家里,哪儿都不去。帮你搞搞卫生、做做饭。”梁宇良温柔地抚摸着许诺的长发。
许诺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