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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再见曾经

“嘿!嘿!”马路上,张信知对着从来时方向驶来的一辆微型面包车高举手臂,双手用力交叉摇晃着。

“嘀嘀”

显然,面包车司机不是很喜欢这个随随便便冲上马路,拦住他去路的年轻人,在不耐烦的按着喇叭。可这人非但没有离开,反而走到马路中央,同时指着路边,看样子是有事要对自己说。

看着眼前这条窄窄的,只能让一辆车顺利通过的马路,面包车司机懊恼的拍了拍额头,无奈之下只好把车子停到了路边。

“你小子想要干什么?大白天跑到马路中间站着,不要命啦?!”没等张信知走到他身边,面包车司机就透过车窗,老远的火药味极浓的朝其吼道。

“呵呵,司机师傅,实在对不住,真是不好意思啊!”张信知跑到面包车前说道。面对司机的怒喝,有求于人的他也只有陪笑的份儿:“我和我妹妹是张家村的,这次出门之前也不知道县区向外扩大了这么多啊!结果我们俩下错车了!现在想到县里去,您看,嗯,能不能让我俩搭个顺风车?”

面包车司机斜眼看了看张信知,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慢条斯理的说道:“想坐车?行啊!从这儿到县区,每人车费五十块,怎么样?”

老家伙你也太黑了吧!这么十几公里的路,就要一百块钱?还不如去抢好了!张信知心中狂呼。但在脸上,他还是保持着那种略带谦卑的笑容:“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兄妹俩这次出门没带什么钱。所以,我的意思是……让我们俩搭个顺风车,行吗?!”张信知试探着问道。

“没钱?”面包车司机撇了撇嘴,翻起了白眼儿,刚才还皮笑肉不笑的脸上换成了一副鄙夷的神色:“没钱你坐什么车?我的车又不是加凉水就能走的!小伙子,穷家富路,没钱你们就自己走着去吧!”说着,面包车司机扭过头,启动车子疾驰而去,只留下一缕白烟污染着这片湛蓝的天空。

“我靠!”对着渐渐远去的面包车,张信知竖起了右手中指。不过这也只是发发牢骚而已,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也真的是:风火雷电在--无语(雨)了!这已经是第六台车了,张信知和李灵在这条马路上站了半个多小时,拦了六台汽车。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让这两个下错站的孩子免费搭个顺风车。现在的人怎么都这样啊?!也太现实了吧!

不过,拦车拦成这样,张信知也不算意外。他在外面读书那么多年,对与之类似的人和事早已经是见怪不怪。现如今的世界,在物欲与利益的联合冲击下,人性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小偷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明目张胆的去掏别人的钱包,尽管看见的人不少,却没有人去敢提醒一下被偷的人!因为他们怕,怕小偷记恨他们,进而受到报复;大街上流氓滋事打架,人们也只是躲的远远地“看热闹”。如果有人去报警,则会被旁人笑称为“傻瓜”;儿女不孝,对年迈的父母非打即骂,甚至于赶出家门。周围邻居也不敢上前去劝阻一下,因为这是人家的“家事”……

今天的社会,像这样的事情比比皆是!大部分人都已经忘记了作为一个人应该保留的最后的底线,也就是张信知的名字:信知,信义与良知!

本以为老家民风淳朴,会是没有被这种世俗风气所污染到的最后一片净土的张信知,此时对家乡人也是大感失望。“唉!”一时间,张信知心中感慨万千。

“信知哥,对不起!”看张信知叹气,不知道张信知心中想法的李灵低着头怯声说道:“信知哥,对不起,都怪我!怪我在车里哭了,不然我们也不会不仔细看看就在这里急匆匆下车的……”

“别说这个了,事情应该怪我才对。”张信知回答说:“嗨,咱俩还是赶紧想别的办法吧!别在这里互相怪来怪去的了!”

“想什么办法?难道真的要走着去?这里离县中心可是有十五公里呢!”李灵对张信知瞪起她那双特大号的眼睛。

看着李灵那双清澈无瑕的大眼睛,不知为什么,张信知竟然有些心底发寒,他故作深沉的说道:“嗯,我说小灵,以后你别这样看着我好不好?很吓人的!”

“哦!”李灵答应着。随之,一抹红霞飞上了她的脸庞。两人如傻瓜般站在马路边,却都不再说话。

“如果实在没别的办法,那我们就走着去好了!”过了好一会儿,张信知才打破这沉闷的空气:“不就十五公里路吗?我每天早上还要跑十公里呢!对我来说这还不算什么!”说着,他拉了拉李灵:“走吧!我们走着去!如果半路上你累了实在走不动,我就背着你!”

看着张信知一脸的决绝,李灵略微犹豫了一下,轻轻的点了点头。

“好!前进!目的地,县区!”张信知手指县区方向高喊着。别说,还真的很有些英雄儿女的意思。但只走了几步路两人就又停住了,因为又有一辆红色马自达从他们身后开了过来。

“嗨!嗨!”张信知顿时忘了自己刚才的豪言壮语,又要拦车搭顺风。不料,这辆车开的实在太快了!快到张信知还没来得及拦住它,它就紧贴着张信知的身体开出老远。只留下一阵疾风把张信知带了个趔趄!

“信知哥,你没事吧?!”见张信知摔了跟头,李灵急忙上前把他扶了起来。

“我没事!”张信知拍了拍摔倒时粘到自己身上的灰土:“这谁啊?车开的这么快!还想不想活了!”

李灵没有应声,因为就在张信知起身说话的功夫,那辆红色马自达就又飞速开了回来。

“张信知!”红色马自达在马路边停住,司机从车上走了下来--这位开车超快的司机竟然是位年轻女孩儿,年纪大概二十岁左右,皮肤白皙,高鼻梁,大眼睛。一身粉红色的连衣裙套装映衬着她丰满的身材。应该说,她长得很漂亮,在相貌之上绝不亚于李灵。

“是你?你想要干什么?!”看起来,张信知与这女孩儿应该是老相识。但不知为什么,他对这个的女孩儿反应很冷淡,完全不像他以往的风格。

“不干什么,碰巧遇到你打个招呼不行么?!”红衣女孩儿微笑着反问道。

“哦!那现在招呼打完了,我可以走了吗?”还是那种冰冷不带感情色彩的语气,看来张信知对这个女孩多少有些反感。

“你着什么急嘛!老朋友好久不见了,说两句。”女孩儿讪讪道:“你最近怎么样?大学生活如何?”

“还行,一切都还好!”看的出来,张信知就是在敷衍,话能少说就少说。

对于张信知的冷漠,女孩儿似乎不以为意,她指了指站在张信知身边的李灵:“她是谁?你女朋友?信知你没事吧!**啊你?怎么找了个这么小的!”说着,她还捂嘴笑了起来。

“请你放尊重些!这是我妹妹!不许你这么侮辱她!听到没有!”见她说李灵的坏话,张信知本来就不好的态度变得更加恶劣,向那女孩儿吼了起来。

没想到红衣女子对张信知的怒吼幷不在意,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道:“信知,你发什么火啊?!这是你妹妹呀?哦,以前倒是听咱们同学说过这件事,你有个自小寄住在你家的妹妹嘛!”看来她是把李灵当成是韩霜了,但此时的张信知也没心思跟她争论这个。既然她愿意这么想,那就随她去好了!

“对了,你们打算去哪儿啊?这个方向?不会是想要去县区吧?就靠着这两条腿走着去?哈哈……”看着张信知与李灵,那女孩儿自问自答大笑道。随后,她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红色轿车,傲气十足的对已经被气到脸色发青的张信知说道:“走吧,让我送你们一程!”

张信知冷眼看了看她,低沉着声音:“谢谢,我们……”

张信知本打算说不用,可当他无意间转身看到在自己身边一脸倦色的李灵,就突然改了口:“谢谢,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说着,他拉了拉还在一旁傻站着的李灵,一起上了车。

一路上,这位美女司机的嘴一直没闲着。

“信知,你的大学生活是不是很好玩儿啊?”

“嗯!”

“大学里的课程难吗?”

“还可以……”

“江城真的有那么繁华吗?”

“你在大学里有没有交女朋友?”

“你怎么会……”

“你还有完没完?说够了没有?!”面对这位美女司机狂轰滥炸式的提问,张信知的耐心终于被磨光,忍不住吼道。

红衣女子终于沉默了下来。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张信知也意识到自己的确有些过分,想要向她道歉“我知道,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你们都瞧不起我!”红衣女孩儿打断了张信知的话,言语中带着一股怨气:“你们认为我嫌贫爱富,认为我出卖了自己!可是我只想求得荣华富贵!但我不像你那么聪明,可以考上名牌大学,所以我也只好寻找其他方法。当有一天照镜子时我发现,其实捷径就在自己身上!那就是--我很漂亮!我可以出卖自己的容貌、出卖自己的身体!于是,我当了别人的二奶,当了别人的小三!可是,你当我是愿意的吗?我也不想,我不想总在身后被别人戳脊梁骨;不想每天对着那个肥头大耳的老家伙强颜欢笑!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呜呜……”

说着说着,女孩儿把车子停在了路边,大哭起来。

听到这,一直迷惑不解的李灵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她!那个传闻中令人不齿的女孩儿--简虹!听说她曾是县高中的校花,在高考时就为了钱给县里一个个体老板做了“二奶”。直到今天,这个故事依然作为反面教材在县高中校园里广为流传。

唉,她的这些跟自己真的好像,同是天涯沦落人!李灵悲悯的看着低头啜泣的简虹,想要上前劝慰她一下。但当她再回头一想--不对呀!听他两人的谈话……简虹跟信知哥又是什么关系?事情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简单!还是静观其变吧!

果然,车子停下来之后,坐在李灵身边的张信知默默下了车。他走到驾驶室旁边,透过敞开的车窗轻轻地抚了抚简虹的头发:“对不起,我,我们或许对你太苛刻了!或许,你没有错,谁都没有错!人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也许事情真的不该怪你,这一切或许都是命中注定的。以前的事,就让它全都随风去了吧!”

简虹抬起头,呆呆的看着张信知,不敢相信的问道:“你不恨我了?”

“不恨了!”

简虹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打开车门要去拥抱张信知。

张信知躲开她敞开的双臂:“别这样!我说过,以前的事都让它随风散了吧!你有你的生活,我现在也有自己另外的一个世界。朋友,我们还会是好朋友,好吗?”

“嗯,我们还是好朋友!来,快上车吧,你们要去县区哪里?别耽误你们办正事了!”

“哦,我们去县高中家属楼!”

“好嘞!坐稳了!”没等张信知把安全带系上,简虹的车就“飕”的一下冲了出去。一路风驰电掣,不到十五分钟,车子就到了目的地。

“简虹,你以前都是这么开车的吗?”看到车子停了下来,一路上提心吊胆的张信知终于舒了口气。

“还好啦!”简虹不以为然的回答说。

“再这样开下去,留心你的小命!再见了!”说着,张信知就要下车。

“信知,你等一下!”

“哦?什么事?从我们兄妹俩要路费?趁早告诉你,别想!我可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张信知开着玩笑,只一会儿,他就又变回了那个天老大,地老二,老爸老三,他老四的爽朗男孩儿。

“去你的!你自己不是说了嘛:“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没事儿我要你命干嘛!”简虹笑骂道,随之,她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拿起一张纸条,在上面写了几个数字:“给你,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就打这个电话!”

张信知伸手把纸条接了过来,先仔细看了一下:“呵,你的电话号不错嘛!这么多8!放心,如果有事我一定会去找你的!我跟朋友从来都不会客气的!”张信知把纸条顺手放进了口袋里。不过,在他说“朋友”这两个字时的语气很特别。

“好啦!再见了!”张信知和李灵下了车,对简虹摆手告别。说完,他俩就走进了县高中家属楼院儿内。红色轿车里,目不转睛盯着张信知背影的简虹又一次留下了泪水:信知,你真的可以把那些事情全都忘记吗?

“信知哥,你和简虹……”县高中家属楼楼道里,李灵忍不住向张信知问道。

“别想这些了,你还是仔细想一下待会儿对他们说些什么吧!”张信知打断了她的话。此时的他对赵文辉夫妇的怨气依然没有消退,还是不肯叫他俩“表叔”、“表婶”。

“哦!”李灵低下头,沉默起来。

“叮咚!叮咚!叮咚!”赵文辉家门前,张信知不耐烦的反复按着门铃。

“来啦来啦来啦!是谁呀?门铃按得这么急!什么事啊?”屋里传出一个中年女人发牢骚的声音。

不一会,门打开了。看到站在门外的二人,刚刚还一脸不情愿的中年女人的脸色立时僵硬了下来,她结结巴巴的说道:“是,是你们呀,信知……小,小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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