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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愿天速变作男儿——女扮男装的黄崇嘏

黄崇嘏,生卒年不详,五代前蜀临邛(今四川邛崃)人,擅长作诗。成年后常女扮男装,四处游历。后故被诬为纵火人,向周庠写诗辩冤,得到赏识。又因周庠欲将其女嫁与黄崇嘏为妻,无奈修书一封,表明“女身”,并向周庠辞职。归乡后,守贫而终。关于黄崇嘏的身世,又有其曾代兄考中状元一说,故其素有“女状元”之美称,为黄梅戏《女驸马》之原型。记载五代十国历史的《十国春秋》中《前蜀》十二则记载了黄崇嘏的生平事迹。

黄崇嘏自幼受到良好的教育,工诗善文,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十二岁时父母亡故后,她有过一段颠沛流离的少年经历。因双亲不在,失去了经济来源,从此家境清寒,与老保姆相依为生。为了活下去,她受过不少苦,由一个从前被人伺候的小姐,变成了事事靠自己的“女汉子”。

成年后的黄崇嘏常女扮男装,四处游历。她曾多次游历川东、川西,开拓了眼界,也增长了阅历见识,她的人生阅历远不是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娇滴滴的闺阁小姐所能比拟的。唐僖宗文德元年(888年),这位个性潇洒的“公子”却卷入了一场官司中。

这一天,临邛县城发生了大火,喜爱热闹的黄崇嘏正好从乡间偶然进城,又恰巧经过火灾现场,阴差阳错竟被人诬为纵火人,尽管她百般辩解,但还是被当地知县一把铁链锁住,押送到州中等待处罚。知州周庠将黄崇嘏押送到了监狱,一代才女就这样被冤枉成了阶下囚。黄崇嘏的遭遇简直像是一场梦,一切都让人难以置信。她还来不及悲哀,也无暇喊冤,只得在狱中苦思自救之法。

黄崇嘏早就听说知州周庠为官清正,又从狱卒口中打听到了知州是个爱才之人,于是她决定写诗向知州周庠辩冤,以求洗脱罪名。黄崇嘏写好诗后,委托狱卒递给知州周庠,一首《下狱贡诗》传到了周庠手中:

偶辞幽隐在临邛,行止坚贞比涧松。

何事政清如水镜,绊他野鹤在深笼。

这首诗写的不卑不亢,不仅交代了她偶然经过县城而被诬陷的冤情,还表明了自己“行止坚贞比涧松”的高贵品格,同时也表达了知州能够秉公办理,还人清白的愿望。

知州周庠看到此诗后,十分惊讶于写诗人的才华,便亲自召见黄崇嘏,查询详情。黄崇嘏在周庠的面前,并没有表明女子身份,而是自称“乡贡进士”(地方政府贡送到朝廷参加进士考试的读书人。实际上黄崇嘏并未参加进士考试,当前尚无史料证实前蜀王建时开过科举),同时她彬彬有礼地将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番。眼前的这位翩翩公子风流倜傥,举止斯文,态度从容,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纵火犯,周庠经过判定,认为黄崇嘏是无辜蒙冤的,便将她无罪释放。

黄崇嘏感激于周庠的明政执法,几天后“复献长歌”,洋洋洒洒,意新韵美,周庠更为惊奇,就在学院召见她,并让她与自己的儿子、侄子一起研讨学问。黄崇嘏多才多艺,“雅善琴弈妙书画”,更得到周庠赞赏,不久,就举荐她代理司户参军(八品小官)。黄崇嘏没有拒绝,而是欣然上任。到任后,她办事干练,将一些积压多年的疑难案件很快审理清楚,使得当地“胥吏畏服”。上任一年,卓有治绩。

周庠见黄崇嘏英俊多才,年已三十尚未成家,爱才心切的他就主动提出把心爱的女儿嫁给黄崇嘏。正当周庠等候黄崇嘏遣媒送聘的时候,黄崇嘏却送来一封辞职求隐的信,并附了一首诗——《辞蜀相妻女诗》:

一辞拾翠碧江湄,贫守蓬茅但赋诗。

自服蓝衫居郡椽,永抛鸾镜画蛾眉。

立身卓尔青松操,挺身铿然白璧姿。

慕府若容为坦腹,愿天速变作男儿。

黄崇嘏在这首诗中表明了自己女扮男装,当了州里的小官后,就再未梳妆打扮了。但是她仍然像“青松”“白璧”那样保持姑娘的操守,立身清正。如果周庠要让她作“女婿”的话,只好祈愿老天能马上把她变成男子。周庠看完诗之后,方知黄崇嘏是个女子,急忙召见,仔细询问,才得知黄崇嘏为黄使君之女,周庠“益嘉其贞节”,就顺从了她的意愿,赠送了一笔生活费,让她辞官归乡里,此后她与她的老保姆一起生活在蓬舍,守贫而终。

一代奇女子就这样埋没在故乡,凄凉地度过了一生。再回想她那句“愿天速变作男儿”的诗句,谁能不为之扼腕叹息呢?黄崇嘏有如青松、白璧一般高洁的情操,受到了当时和后世人们倾心仰慕。南宋末年爱国诗人谢枋得认为,此事比古代有名的花木兰替父从军的故事更加为“怪”。

黄崇嘏的事迹的确富于传奇色彩。后人因此演绎为传奇,而以女状元附会。金元杂剧《春桃记》、明代徐渭杂剧《女状元辞凰得凤》,均记黄崇嘏中状元之事。明代杨慎的笔记《杨升庵外传》亦记此事。这些戏曲、笔记主要内容大体相同,都记黄崇嘏二十岁女扮男装赴成都应考,高中头名状元。主考官周庠时为宰相,喜其英俊多才,欲以为婿,黄写诗婉拒,周得知真相后方才作罢。次科周庠之子周凤羽亦中状元,周庠则改以黄为媳。蜀王封黄崇嘏为夫人,并加号清奇君。

明人郎瑛在《七类修稿》中以封建卫道者的口吻指责黄崇嘏有“三不洁”:“伪为男子上诗,一不洁也;服役为吏,周旋于男子中,二不洁也;事露而不能告所愿,复以诗戏,三不洁也。何谓青松、白璧之操耶?”而清代女诗人王筠则非常敬佩黄崇嘏,把黄与女扮男装的古代女英雄花木兰并列,在《鹧鸪天》一词中唱道:“闺阁沉埋十数年,不能身贵不能仙。读书每羡班超志,把酒长吟太白篇。怀壮志,欲冲天,木兰崇嘏事无缘。玉堂金马生无分,好把心情付梦诠。”表达了封建社会中女子怀才不遇、难展抱负的悲愤心情,并为此写出了反抗封建礼教的传奇之作《繁华梦》。

现如今邛崃市火井镇银台村有崇嘏山,崇嘏塔、崇嘏墓、状元桥,原山顶的崇嘏庙已毁,遗址有“王蜀女状元黄崇嘏之墓”的石碑。其实,黄崇嘏女扮男装担任代理司户参军倒是真的,但是她考上女状元一事却是艺术创作,不能把它作为史实看待。在由唐至清长达一千三百多年的科举时代,共有592名文科状元和118名武科状元,全是男性。在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是不会有女状元的,只有太平天国时期的东王杨秀清曾开女试,南京姑娘傅善祥考中状元,她才是中国科举史上唯一的女状元。

总之,黄崇嘏确实是有诗才又有理政之才的才女,对当时和后世影响很大,为妇女争光,为川人扬名,这一点是值得发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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