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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前尘尽遗忘

“小落,你怎么了?”陈风看到白小落一直不停的揉眼睛。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拉她的手。

“没什么,就是感觉涩涩的……”

“我看看……“说完,不由分手拉开了白小落的手。对面,一辆卡车迎面疾驶过来。

“小心!“白小落急得大叫一声。陈风此时也注意到了那辆卡车,急忙缩回手往右打方向盘。这时他从后视镜中看到后面一辆轿车无声的接近了自己的车尾。如果往右接着打方向盘,势必会和那辆轿车撞到一起。

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已来不及再想其他了。他握紧方向盘,车头直接对着卡车撞了过去!

一切在这一刻定格,白小落甚至都没来得及叫一声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时已经是在医院。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和女人写满心疼和牵挂的脸。她看到自己的身上缠着绷带,略略动了动,便是揪心的疼痛。

“小落,你不要动……“中年女人扑过来,轻轻压了压了她未受伤的部位。

“我怎么了?怎么会在医院里呢?”她转了转大大的眼睛,诧异的看着面前的中年女人:“你是谁?”

“小落!我是你妈妈呀!你怎么会不认识我了?大夫,大夫……”看到女儿居然不认识自己了,李洁急了。转身对着病房外叫了起来。

白钦元虽然心里难过,但终究还是比较理智一些的。他搂住妻子的肩:“李洁,你不要急,孩子刚刚苏醒过来,总要适应一会儿的。”这样说的时候,他担心的看了看病床上的小落。

医生闻讯走了进来。安慰了夫妻两个人几句后,走到小落的病床前,仔细检查了一番后,轻轻的说道:“病人的身体甚至没什么大碍了。只是皮外伤……养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至于她不记得你们了,和病人的头部受创是有关系的,可能会暂时的失忆一段时间……”

“真的吗?大夫,您再仔细的给看看,她的智力有没有受到影响?她真的过段时间就会想起我们吗?”

“嗯,放心吧。”医生微笑着应了一句走出了病房。

“小落,小落,我的乖女儿,你可听到大夫说的话了吗?”李洁转回身对着病床上的白小落说道。

看到白小落还一脸茫然的样子,白钦元走了过去,坐在床边:“孩子,我知道你现在一定什么都不记得了!让我来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钦元赶到的现场的时候,只看到陈风的车子,车的左面已经撞得深陷进去。他当时只顾着找女儿在哪家医院,根本就没听到交警在说什么。只是隐隐听到了一句,司机完全可以牺牲小落而保住自己性命的。其实后面的车不过是追尾,如果司机选择向右,那么两个人的生还机会很大。可是,危急时刻,他竟然改变主意,冲上卡车。如此,保住了白小落,而他自己当场殒命。

过后,白钦元细想那天交警说的话,才明白,交警口中的陈风,就是女儿床头贴着的那个陈风。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

当然,关于陈风他没和女儿提过一个字,曾经他一度的担心女儿醒来能不能承受这个打击,现在看来,女儿失去记忆,或者是上天冥冥中的安排吧。甚至潜意识里,他根本就不希望女儿会恢复记忆。

他隐瞒了所有,只是告诉女儿,她是在坐出租车的时候出的车祸的。而司机当场毙命。

听到白钦元的这一番话,白小落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一丝牵强的笑容。她不能不相信眼前这个男人的话,虽然她对过往的一切没有一丝的印象,但是看到眼前的两个人憔悴不堪,心疼伤痛的样子,她是相信他说的话的。

“小白,走吧,走吧。不要再哭了。你看看,你的身体越来越孱弱了!”婆婆拉着小白的手,看着陈风离开的方向叹息着:“他终究还是要回到十八年以后去的。他不过是借了这个陈风的身体来和你再续一段旧缘,否则这个陈风早在八年前就该死去的。缘分尽了,他走,你也要走的呀!”

“祖母,让我再送他一程吧。这一别真的从此生死两茫茫了!”小白仍是不肯回头。眼角的泪已夹带丝丝红色。

“走吧,走吧。小白,你看看,那个病床上的女孩子,从她十二岁你入驻了她的身体后,她的习性和长相便和你越来越相像了。你已经让她的容貌发生了变化,占用了她八年的身体,这八年来,你一直挤在她的身体里,你可知道她有多辛苦吗?虽然你不知道,但是你的记忆也曾在梦中复苏的。如今你若再不走,你只会让她和你一起早早灰飞烟灭的!孩子,我们已经对不住她了!况且她命中注定的缘分是陈风啊。十八年后,她便是陈风真正的妻子,虽然陈风这一去从此不再认识你了,可是,有她在他的身边渡过这一生,也不枉你来和他续这一段缘分啊!”婆婆说完,拉着小白的手慢慢隐入了夜色中。

夜风中,只能听到小白一声声的呼叫着陈风……陈风……

八个月后。白小落坐在自家院子里,看着院角那吐着新绿的葡萄藤若有所思的侧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半晌,忽然喃喃自语道:“这葡萄长得这么大了?”

正在一旁择菜的李洁听到女儿的话,手中的菜一下子散落一地,她忘了自己手上还沾着菜叶,一下子抓住了白小落的双手:“小落,孩子,你可是想起了什么?”

白小落看着李洁,又转过头去看看那架葡萄,再回过头来看她:“妈妈,这葡萄怎么突然长到这么大了?我们不是去年才栽上的吗?”

“什么?小落?”李洁惊慌起来。高声叫道:“钦元,钦元……”

白钦元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来了!来了!怎么了?”

还不等李洁说话,白小落就指着那架葡萄说:“爸爸,妈妈是感到奇怪了。我也是,这葡萄我们去年才栽的啊!怎么突然间就长这么大了?”

白钦元诧异的看着那架葡萄,又看了看白小落。一时竟呆住了。李洁扑到他身边:“钦元,钦元……”

白钦元没有说话,却在下一秒拽着妻子进了屋子。

“哎呀,钦元,你拉我进屋干什么?你倒是看看小落呀。那架葡萄是她十一岁那年栽的啊。她现在已经二十一岁了!”

“李洁,你先别急,你让我想想,想想……”白钦元点燃一支烟,慢慢的坐在了椅子上,直到一支烟吸完,他才缓缓的开了口:“李洁,你还记得小落十二岁那年生了一场病吗?昏迷了两天两夜?醒来后就性情大变?”

“嗯嗯,记得啊!我怎么会不记得呢。那时送到医院大夫都说没救了!可是后来竟然慢慢的醒了过来,大夫都说是奇迹呢。”

“对,一定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虽然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或者是有什么岔错的地方……”

听到他这样说,李洁也隐隐感觉到了一些什么。脸上竟然有了一丝骇然。她紧紧抓着白钦元的双臂:“钦元,你是说……说……小落……她……她……”接下来的话她说不下去了。

“是的,是的,李洁,一定是这样的。现在的小落才是我们真正的女儿!”白钦元肯定的叫道。虽然一直不相信真的会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可是发生在女儿身上的种种怪事,让他不得不相信了!

“那钦元,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啊?”李洁无助的看着白钦元。

“唉!李洁,别想那么多了!她终归还是我们的女儿啊!不管她会怎么样,也是我们惟一的女儿啊。”

“钦元……”李洁把头靠在白钦元的肩上,泪无声的滑落了下来。

“妈妈,你怎么了?”白小落就在此时走进屋子,看到妈妈的样子,不禁叫了一声。

李洁看到她,又奔过去,紧紧的抱住了她:“小落,我可怜的女儿啊!”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你不要难过,你看我这不是好了吗?身上的伤不是全都好了吗?”白小落说着,伸出自己的手臂给妈妈看。语气中,分明又不是一个只有十一岁孩子该有的。白钦元想起什么似的,奔进女儿的房间,拿出女儿大学时的课本:“小落,这些书中的东西,你可还记得?”

白小落接过来看了几眼,笑道:“爸爸,你是不是糊涂了?这不是我的课本吗?怎么会不记得呢?”

“啊——”白钦元和李洁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刚才所想的是不是对的了。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们惊奇的发现,小落十一岁以后的所有课本,同学,老师都能记起来,惟一记不起来的便是她认识的陈风的过程。好像陈风这个人从未在她的生命中出现一样。这样离奇的事情,把白钦元夫妇也弄得糊涂了。到后来,索性也不再去想了!不管怎么样,女儿毕竟回来了,也毕竟在休学一年后,又回到就读的学校上课去了!

仿佛做了一个亢长的梦。陈风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满室的白色。他手抚着尚且昏昏沉沉的头,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时一个小护士走了进来。看到他坐了起来,脸上立刻现出惊喜的笑容:“你醒啦?”

“嗯,我怎么在医院呢?”

“哎呀,你都躺在床上三个月了!”小护士说完,上前来用手放在他的额头测了测:“没问题。一切正常。”

病房的门就在这时,打开了。陈雷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小护士。陈雷看到他坐在床上,有些不敢相信的愣了几秒,然后便喜笑颜开的奔了过来,一把搂住了他:“哥,你醒啦!”

“嗯,我才听这位护士小姐说,我昏迷了三个月?”

“是啊,哥!你不知道我都要担心死了!莫名的就昏了过去,连医生都检查不出是什么原因……不过,现在好了,你终于醒了!这就好了!这就好了……”陈雷说着,声音竟然哽咽了起来。

“哎哎,一个大男人掉什么眼泪?我这不是好好的吗?”陈风拍拍他的后背,当看到陈雷后面的小护士时,心忽然猛烈的跳了几跳——那个一身白色的女孩子,怎么这么眼熟?他的眼睛竟然凄迷了起来,目光落在那个女孩子的脸上不肯移开。

白小落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急忙把脸转到一旁。不过,他目光中的那种热切,居然让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陈雷此时也感觉到了陈风的不正常。他松开了陈风。看看陈风的痴迷,又回头看了看白小落:“小落,你能帮我叫下医生吗?”小落冰雪聪明,立即明白了陈雷的意思,点点头,拽着另一个小护士的手出去了。到了门口,她若有所思的回过头又看了一眼陈风,才带门出去了。

“哥,你可还记得她吗?”

“她?谁?刚才那个小护士吗?”陈风盯着白小落离去的方向,听到陈雷问他,才把头转了回来。

“嗯是啊,她……”

“不认识啊,我怎么会认识她呢?你不是说我昏睡了三个月吗?我怎么可能认识她?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我有一种心酸的感觉,嗯,还有,还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哥,那你还记得有个叫做白小落的女孩子吗?”陈雷想了想,试探的问道。

“白小落?白小落是谁?”陈风一脸的茫然。陈雷看到哥哥的样子,知道哥哥这一觉醒来,又把过去给忘了!他现在也是见怪不怪了,他知道哥这一场昏迷,应该是和什么告别吧。

“嘿嘿,白小落就是刚才的女孩子呀!哥,你对她有熟悉的感觉也应该是对的,这三个月来可是她一直照顾着你呢。”既然哥不记得以前的白小落了,那就让一切都过去吧。陈雷知道一切都是冥冥中的安排,那个白小落走了,又有这个白小落来到他的身边,这一切怎么会是巧合呢?他决定撮合哥哥和这个白小落。三个月以来,他天天来医院,亲眼目睹了白小落对哥的尽心尽力,那种体贴入微的照顾,已经超过了个护士的范围。这不是冥冥中的注定又是什么呢?而且他现在对这个白小落的印象好得不得了。

有时,他自己甚至都觉得奇怪,以自己一向花心的性格,怎么会对这样漂亮如花的女孩子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呢?是因为自己知道她会是自己未来的大嫂吗?还是芝琪改变了他?

想到芝琪,他不禁忧心忡忡,三个月了,芝琪就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音信杳无。可他从来没有停止过找她,两个再在一起生活已是不可能了,他只是想找到她,好好的补偿她,芝琪虽然做过那么多令人气愤的事,可是终究还是自己和哥哥的前因才造成了这一切的后果的。

“陈雷,你想什么呢?”见他半天无语,陈风问道。

“没什么,哥。你觉得白小落怎么样?”

“哦!”陈风听到陈雷这么说,脸不禁红了红。四十几岁的男人了,居然还会脸红,陈雷不禁哈哈笑了起来。还用问吗?哥哥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笑什么?”陈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窘态,有些不自然的问了一句。但接下来他马上就觉得不对了,不禁也笑了起来。

白小落换好衣服刚刚走出医院的大门。迎面突然撞上来一个衣衫褴褛,头发散乱,瘦骨嶙峋的女人。

那个女人显然是身子太弱了,明明是撞在白小落的身上,却把她自己撞得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白小落急忙上前扶住她:“你怎么样?没摔坏哪吧?”

那个女人抬头看了一眼,惊叫一声,转头便跑。

“哎哎,你等一下,你有没有摔坏哪啊?要不要去看看啊!”白小落追了几步高声叫道。可是,那个女人转眼便消失不见了。

第二天下班后。在医院的门口,白小落看到那个女人居然站在一个拐角处,探头探脑的看着这边。看到白小落,她有些怯怯的走了过来:“小白,对不起!是我不好……”

白小落有些莫名的看着她:“你认识我?”

“小白,我是芝琪呀!芝琪,你怎么不认识我呢?”芝琪的眼睛里带着疑问和惊讶。她不明白,眼前的这只小狐狸怎么会不认识她呢?

“芝琪?你是我的病人吗?对不起啊,虽然我刚来这家医院不久,可是医院每天都有那么多的病人,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这时从其他医生护士下班路过身边,纷纷和白小落打招呼:“白小落,明天见!”

“白小落?你不是小白吗?”芝琪有些诧异的看着白小落。

“是啊,我姓白,一些病人就叫我小白,这没什么呀!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吗?看看我有什么能帮助你的……”

芝琪也有些糊涂了。看她的神情分明不像是撒谎的样子。可是,她原本是一只千年的白狐呀!她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呢?也不认识自己了?

白小落看到她的样子,眼里满是关怀之色。她去拉她的手:“不要管我是谁了。我看你的样子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走吧,和我回家,我弄些吃的给你,然后你洗个澡换身衣服,我们坐下来慢慢说好吗?”

芝琪的眼里有泪慢慢涌了上来。不管眼前的到底是不是那只小白狐,可她能不计前嫌的这样对自己,也足以让她感动。有生之年,还能得到她的谅解,也算知足了!只是,白小落的刚刚抓到她的手时,她猛得挣了开去:“你不要碰我!我脏!”

“没事的,你看,我们做护士的,什么样的病人碰不到呀!如果都嫌脏,那还怎么工作呀!是不是?你不要怕……”白小落慢慢的说,尽量把语气放得轻柔,她深信眼前的可怜女人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了!

“不不不,你不要碰我。我也不和你回家,我只是说几句话,说完就走……”她喊着,因为着急激动,竟然开始咳嗽起来。

“呀,你是不是发烧了?”白小落习惯性的伸出手去探她的额头,她却步步后退:“你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好好,我不碰你。我不碰你。那你说吧,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怕她再像昨天一样吓跑,白小落只好把手缩了回来。

“小白,你能不能替我给陈风和陈雷带几句话?”芝琪用手按着胸口。等咳嗽声弱了下来,才小声的说了一句。

“陈风和陈雷?哦,知道了,你说的是在我们医院昏迷了三个月的那个陈风吧?你认识他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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