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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书房叙话

到了王府上三人下轿子,容妃试图挽住宇文垣的胳膊,却落了空,宇文垣低沉的声音,“沈环,跟我去书房。”大步流星走向书房,沈琤跟在宇文垣身后,也进了书房。

宇文垣的书房很是宽敞大气,正面是红木书架,上面放满了书籍,没有一丝灰尘。书房中间一张青色玉案,上面摆着笔墨纸砚,左面放着一摞书,右面是几轴画卷。桌案后面一张软榻,软榻上有枕头和被子,想必他有时在书房看书晚了,就在此休息了。

这是嫁到府上后第一次,沈琤和宇文垣单独相处,她不知道他叫自己来什么事情,只是心里觉得没好事,或许又是发一顿脾气,沈琤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宇文垣在桌子上铺开了一张纸,“一会儿我问你什么,你要如实回答,写在这纸上。”

沈琤走到桌子前轻轻研墨,算是同意了。

就算不会说话至少要点个头吧?宇文垣对沈琤有些不满意,想到自己打她那一掌的确有点狠,有怨气在所难免,心里也不计较了。于是开口问道:“那首海棠是你作的?”他心思敏捷,已经从父王的神态中感觉出一丝异常。

沈琤摇摇头,取了毛笔沾墨写了出来,宇文垣点点头,他已经猜出那诗不是沈琤做的了,否则父王怎会失态,不许改一个字呢?

“那是谁作的?”宇文垣继续问道。

沈琤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宇文垣有些不信,他试探的问道:“是你的父亲?母亲?还是你的姐姐?”

沈琤摇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

宇文垣忍了忍,又问下一个问题,“碧玉镯子是怎么回事?”

沈琤写了出来,那镯子是母亲留给自己的。至于来历却是不知道。

“太后今天叫你去她的房间,说什么了?”沈琤一一写了出来。

宇文垣却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沈琤所写的一切对他没有任何作用。他看问不出什么,终于是怒了,“不妨直言告诉你,本王喜欢的是你姐姐,你不要妄想取代她在我心中的位置。”他以为沈琤以海棠为诗,是故意讨好于他,他以为沈琤打沈环是争风吃醋,他以为沈琤的高傲冷漠是装出来的,她是在装那个战场上带着软皮面具的女子。

这话深深刺痛了沈琤,心爱的男子竟然告诉她永远不会爱上她,这是怎样的心痛。沈琤看着宇文垣,此时的他距离她那么近,这便是她的夫君,新婚之夜撇下她独守空房,总是冷冷冰冰,没有一丝温柔,没有一句关心,总是说着让她难受的话。

沈琤的眼睛哀怨起来,她在纸上写下:“既然不喜,为何要娶?不如休了。”狠狠将笔摔在案上,笔尖甩出的墨汁溅在纸上,如同女子的泪水。

宇文垣恼怒了,从来没有女子主动提出要他休了她,沈琤是第一个,她竟然那么不在乎自己,这个女人是疯了吗?宇文垣从来没有被女子如此漠视过,他恼羞成怒,抬起手就要打向沈琤,沈琤高傲的抬着头,迎向他的手,没有一丝畏惧,没有一丝退缩,她已经挨过他一巴掌,还怕第二次吗?

宇文垣的手停在空中,眼前这女子的倔强像极了他的海棠,只是容貌上没有任何相像,她是心爱女子的妹妹,宇文垣心抽搐了一下,他的手终于落下,却是落在了桌案上,他一掌将桌案上的东西推在了地上,笔墨纸砚洒落一地,连同原来案上的几卷画轴和一些书籍扫落地上。

“滚!”宇文垣怒吼,看到沈琤他会想起那个女子,而此时此刻那个女子守在宇文旭的身旁。沈琤转身离去,事到如今,再无话可说。可是沈琤被地上的画卷险些绊倒,她扶住了桌案,眼角余光扫到那展开一半的画卷,模糊中是位女子。沈琤不禁俯下身将画卷展开,凑近看,画上的确是一位女子,貌美倾城,豆蔻年华,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像极了沈环,再看向左下角,才知道是宇文垣最近画的海棠图。

沈琤终于确定了,宇文垣念念不忘的是沈环,他爱的人是沈环,而自己竟然只是个过客,没有留下一点痕迹的过客,看着画卷上的沈环,她是宇文垣的意中人,却是险些毒死自己的人,沈琤的泪落在画卷中沈环的笑颜上,自从眼睛被毒害的看不清楚后,她的泪水也多了起来。

宇文垣看到沈琤手中的画,他俯下身想要拿过来,可是沈琤的手挪到了一边,她紧紧握着画卷,站了起来,宇文垣,紫宸,你负了我,就算此时你知道我才是在千军中救你的沈琤又如何?你已经爱上了沈环,爱的如此深。沈琤的心碎了,忽然将画卷一分为二撕了,她的手舞动着,要将画卷撕得粉碎,要将沈环撕得粉碎。

宇文垣站在沈琤身旁想要阻止她,“你疯了?”可是沈琤仍然拼命的撕着画卷,直到那画卷像雪花一般从空中飘在她和宇文垣之间,打着旋儿落在地上。沈琤还是没有停歇,她拍打着宇文垣的身子,仿佛疯了一般,她痛哭着,嘶喊着,发泄所有的痛苦。

简单的啊啊之声却是沈琤几个月以来的所有遭遇,紫宸,你负了海棠,你负了我。如果不是为了救宇文垣,她便不会手脚筋俱断武功全废,不会被毒害的说不出话像个废人,不会如此痛苦不堪。

门外的侍卫听到动静,可是没有宇文垣的命令,他们不敢进去,所以大眼瞪小眼,最终摇摇头,不敢进去。

宇文垣显然被沈琤吓着了,他没有见过一个女子竟然如此疯狂,没有见过一个女子敢打他,仿佛沈琤恨透了自己。宇文垣本来该恼怒,该痛打沈琤,可是沈琤的悲痛让他的心竟然有些疼痛,是自己对她太过分了吗?终于在沈琤累了乏了,昏倒在地上的时候,宇文垣俯下身将她抱在了床榻上。

宇文垣为沈琤盖上了被子,坐在床榻边静静的看着沈琤。她的脸颊上泪痕未干,眉头微蹙,仿佛仍然想着方才的痛苦。沈琤没有沈环貌美,却也是别具风姿,她的眉宇间透着倔强与不服输,那是深闺中的女子所没有的,更重要的是,她敢于反抗宇文垣,这让宇文垣心里不舒服的同时,也对她产生了别样的感觉。沈琤就像当初的白月马,狠狠踢着沈瀚,让沈瀚在气恼的同时也激起了征服它的意志。

宇文垣转眼看着满地的狼藉,又看向沈琤,想起刚才那一幕幕,忽然笑了,方才的沈琤乱发脾气,像一个小女孩儿,完全没有一丝女子的德行。

宇文垣忽然想起沈瀚提及他的妹妹,十岁那年,他带着妹妹去塞外玩,结果自顾玩把妹妹丢了,他害怕父母训斥,也不敢回家,在草原里找了一天一夜才找了了妹妹,当时被妹妹暴打了一顿,那场景或许就像方才沈琤打自己吧。沈瀚说打到最后他没有哭,妹妹却哭了,她的眼泪鼻涕弄了他一身,叽里咕噜说了一堆话,到最后沈瀚才听明白,妹妹这一堆话里只是反复一个意思,“我打你,你怎么不躲啊?”可是回到家里,妹妹却没有向父母告状,只是说他们两个在草原里迷路了,幸亏哥哥聪明,两个人才回到家里。结果那次,沈瀚还因为保护妹妹受到了父母的夸赞。沈瀚提及此事时,嘴角是带着微笑的,说到情深处,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宇文垣的嘴角也带着笑意,他看向沈琤,忽然惊觉沈瀚提及的妹妹应该是嫁给了太子的沈家小姐,而不是自己床榻上的沈家小姐。想到那个在乱军中帮助自己的女子,那个在山洞中与自己许下心意的女子,宇文垣伸手捡起地上的一幅画卷,这幅画卷也是展开了一半,可是沈琤没有看到。画上是一位戴着狰狞面具的将军,银盔银甲,手持一柄银枪,英姿飒爽,骑在白月马上,眼睛像黑曜石一般明亮好看,只是一眼,便让他怦然心动。

宇文垣伸手轻轻抚摸画上的面具,“海棠,为何今日见到的你与那日的你有所不同?是因为不能征战沙场的缘故吗?你的坚决你的骄傲哪里去了?我多想再和你一起驰骋疆场,一起骑在马上,从身后搂着你的腰身。”呢喃自语。

看了半响儿,终于收起了画卷,宇文垣走出了书房。

天亮了,沈琤醒来,看到自己竟然在宇文垣的书房里,有些诧异,想起发生的事情,她觉得有些头疼,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兀自愣神。

门推开了,明媚的阳光射了进来,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宝石蓝色的衣衫,笼罩在金色的阳光下,格外高贵神秘,是宇文垣,他的脸庞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俊朗有魅力。宇文垣走了进来,伸手从地上捡起一本书来,拍了拍,放在桌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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