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天空灰沉沉的,突然间下起了大雨。
一大早,石锅鱼的火鸟辣妈偷偷地蹿进石锅鱼的房间,一手掀开石锅鱼的被子,打开嗓门的最高音频朝着石锅鱼的耳朵吼道:“石锅鱼!给老娘起床啦……”
火鸟辣妈的一声河东狮吼让整栋楼房似乎经历了一阵始料未及的地震,让所有藏在被窝里“冬眠”居民瞬间掀开被子恍恍惚惚地跑到阳台把脑袋探出去,寻找着这栋楼房的“震源”。
唯有处于“震源中心”的石锅鱼对自己老妈子的无理取闹无动于衷,她顺势把被子一卷,卷成一团慵懒蜷缩的青虫子一般,砸吧砸吧着嘴甜美地睡着,一副以自我睡眠为中心,仿佛世界发生了什么事都与我无关的样子。
“石锅鱼,你是要气死老娘吗?明天就是双十一了,你看隔壁黄妈的女儿,长得不咋样却嫁给了个收入稳定一脸帅气的公务员,对面王叔还招了个年轻干部做自己的上门女婿,你却还得单着,各家媒婆送来结婚喜帖叠起来的高度都超过咱家楼顶了,你说你,我石美丽的女儿长得比林志玲还标志,怎么就没人要呢?”一阵苦恼之后,火鸟辣妈突然拿起桌子上的鸡毛掸子狠狠地敲了一下石锅鱼的屁股,生气地对石锅鱼下来一道命令:“我不管!双十一之前,你必须要带个男朋友到我面前,要不然,你……你就别想进着家门,找不到男朋友,你自个儿背个包袱出去流浪!”
火鸟辣妈的日常催婚,石锅鱼早已见怪不怪。石美丽见石锅鱼对她的命令爱理不理,便用鸡毛掸子用力地戳了戳石锅鱼卷着棉被的屁股,石锅鱼只是扭动了一下,仿佛在向石美丽宣誓着她的不屑。
“好啊,硬的不吃那我就来软的!”石美丽知道自己女儿在故意逃避找男朋友这事,五年前谈的一个渣男,付出了真心,最后却被渣男无情地抛弃。爱得太过深沉,因为怕再次受伤,所以分开后,便不敢再触碰爱情。
分手的那一晚,石锅鱼趴在石美丽的肩上哭了一个夜晚,没有人比石美丽更了解自己的女儿对那个深爱了十五年的青梅竹马的忘不掉和放不下。当石美丽坚信忘记一段恋情的最后办法就是开始另一段新的感情,所以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石美丽都必须要让自己的女儿勇敢地去接受新的爱情。
“唔……唔唔唔……我的宝儿居然不听我的话,我苦口婆心地叫你起床你居然对你老娘我爱搭理不搭理的,老娘对你这样还不是想让你早点成家立业,别像老娘一样这一辈子注定要孤独终老嘛,你老娘我辛辛苦苦地把你拉扯大,我容易嘛我,唔唔……”石美丽知道石锅鱼会心软,便假装一本正经地抽泣起来。
石锅鱼突然从被窝里爬出来,眯着昏昏沉沉的双眼,伸手拍了怕石美丽的肩膀:“哎呦,妈,我的老娘哎,这大周末地你就不能让我睡个安心吗,我一周工作五天,白天一天工作八个小时,晚上还得加班,就算是个机器人,身体会垮,零件儿也会坏掉,您能不能别叨叨,让我睡个安稳觉。况且今天下大雨呢,您让我上哪去给你找个男朋友去呀?”
“不行,被窝就是爱情的坟墓,你把大好的春光都埋葬到被窝里了,当然找不到男朋友!立刻,马上,赶紧的,给我起床!三分钟后,必须给我消失在这所房子里,不让别怪老娘狠心轰你了啊!”
石锅鱼受不了火鸟辣妈的这一阵折腾,便满脸不情愿地起身。穿了个衣服,梳了头发,拎着包包,打一把伞,一个人晃晃悠悠地走出家门。
“等等!”
“怎么了,妈?我这就给您找女婿去,放心,不会给您闹出什么幺蛾子的啊。”说完,石锅鱼便转过头,想走。
“站住!你这没目标,没目的地找,要找到何年何月呀?给!这是我叫何阿姨拖关系给我弄到的桃缘相亲会的门票,这可是拉斯维加斯最有名的相亲场所,里边的男人都是人才精英,很多名媛豪门小姐都去那找自己的金龟夫婿,进会场前记得去弄弄头发,化化妆,给老娘掉个金龟婿回来哦!好好拿着,走吧!”
石锅鱼接过老娘给的桃缘相亲会门票,随手把它塞进包里,一个人坐上了漫无目的的公交车,去度过漫无目的的二十四个小时。
石锅鱼循着桃缘相亲会门票右下角的地址,找到了相亲会举办的地点。她没有按照母亲的意愿,参加相亲会之前弄弄头发,化化妆,而是素颜进入了相亲会场。
粉嫩的百合花,团团簇簇,整齐地摆放在白色长地毯的两旁。俊男美女手里捧着红酒,在绿色的草地上有说有笑,一生的情缘或许会因为一个幽默的对话而开始。
相对于浓妆艳抹,善于与男人搭讪的贵族名媛来说,石锅鱼似乎是个在原地等待爱情的丑小鸭。她一个人坐在白色的椅子上,喝着一杯不加糖的苦咖啡,看着两杯红酒触碰时的浪漫调情,默默地享受着一个人的孤独。
“是他?”
她的突然把头扭过一边去,心里砰砰加速地跳起来。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去意大利了嘛?他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看来老天很喜欢抓弄平凡人。五年了,让一个变心后物质生活变得丰裕的男人和一个无论在感情上放不下,在事业上原地踏步的女人再次相遇。是想让他嘲笑我?还是可怜我?
不!我不需要他虚伪的问候,更不需要他虚伪的关心。一向活泼爽朗,对什么事都看得开的石锅鱼在这一刻变得慌乱,不知所措。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匆匆地走出会场。
“哎呦!对不起,对不起,弄湿你的衣服。”
石锅鱼一急,转身便撞倒了一位女服务员手上端着的红酒和红酒杯。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走路都不长眼睛的吗?”女服务员愤愤地骂道。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石锅鱼的身上,石锅鱼慌乱的一瞬间和那个久违的青梅竹马对上了一眼,慌乱中迅速地捂上自己的脸,从人群缝里狼狈地逃窜出去。
石锅鱼跑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撞上一辆公交车,没有看车牌号,直接冲了上去,胡乱地往投币箱里塞了十块钱,抓着公交车上的扶手把气喘吁吁地喘着大气,仿佛像爱情的逃亡者一般。
公交车从起点到终点,又从终点到起点,来来往往,一个小时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逝了。车上的人空了,她便随地坐下来。望着玻璃窗户上斜成一条线的雨痕,放空发呆。
“小姐!请问您要去哪?”
司机小哥看着后视镜里那个没有下车的人,便喊了一声坐在座位上的石锅鱼,石锅鱼没有反应。
“呃……坐在窗户边那位穿着红衣服的小姐,这里是新世纪商业街,您要不要下去逛逛?”司机小哥故意提高嗓门。这时候石锅鱼一脸迷茫地看了看周围,没有穿红衣服的,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瞬间觉得尴尬,这时候她才下意识地认识到她自己经坐在这个位置上霸占了好久。
“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我这就下去,”石锅鱼抓起自己的包包,灰溜溜地下了车。新世纪商业街的人流如潮,一对对年轻的情侣手勾着手,肩搭着肩,时而低头耳语,甜腻如蜜。
石锅鱼狠狠地踢了一脚身边的大理石长椅,心里愤愤地骂道:“哼!天下最狠不过石美丽,这大周末地让我流浪街头,不就是想让我吃一把狗粮吗?”
“哼!眼不见为净!”她一个人坐上了商业街的电梯,一个人从一楼到十八楼,再从十八楼到一楼,以为就可以逃离着一幕幕虐狗的画面。没想到封闭的电梯也不是她的“藏身之处”,一堆甜腻的小情侣在电梯里牵手搂腰亲吻的画面被她那双明晃晃的眼睛撞上了!那对小情侣完全忘记了她的存在。她的脸色顿时羞红,趁着电梯门恰好打开,她一个人便捂着自己的眼睛,灰溜溜地从电梯里跑出去。
她坐在六楼商业街天桥的楼梯上,眼光无聊地在十八个楼层之间驱寻着。忽而发现对面五楼的香奈儿出了新款包包。眼前一亮,便立刻拿起手机,拨通了篱洛的电话,故意提高自己的热情,“喂,篱洛吗?我在新世纪商业街中心,我看见了香奈儿出了新款包包,你要不要出来逛一下?”
“不好意思,石锅鱼,我身体不舒服,不能陪你了。”
石锅鱼听着篱洛的声音很虚弱,便关心地问道:“篱洛,你怎么啦?怎么又生病了?是莫擎那个家伙又欺负你了吗?她要是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篱洛强忍着眼泪,“没事,不是他,我只是……身体有点不舒服。”
“好吧,你好好休息,又是打电话给我哈!拜拜!”石锅鱼挂了电话。一个人无聊到了极点。如果今天找不到男朋友,今晚就真的要流落街头了。石锅鱼无聊地翻了翻手机里的通讯录,忽然发现了一个好久不联系的小男人的名字——辰星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