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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职业女性的困境

林俞正在考虑南鸿雪的工作安排时,方雅君的工作却频频出错,后来又出了一次不大不小的问题——她负责的一份会议纪要少了陈行长一段很重要的发言内容。林俞在当天晚上六点的时候发现的内容缺失,她本想在系统里查一下这个会议纪要里对一个市场数据的分析内容,没想到打开文档一看,里面缺少最重要的一段行长发言——没有这块内容,整个会议要实现的工作安排都会出现方向性的错误。

这时,会议纪要已经通过OA系统发送到全国各省分行的办公室。幸运的是,发送文件的时间是下午五点二十,接近快下班的时候,大多数省行还没来得及在系统内签收,也就是说还没有阅读文件。

林俞赶紧让南鸿雪通过OA系统管理员的身份把后台的文件数据进行了撤销,又专门打电话给已经签收的两个省行,让他们把文件做退回处理。林俞和南鸿雪处理这件事时,方雅君已经提前下班了,因为她每天要享受一个半小时的哺乳假,所以下午四点的时候就可以离开单位。

林俞让南鸿雪给方雅君打电话,但是没人接,就更气不打一处来。这次会议纪要的内容必须在当天发下去,林俞把应该由方雅君整理的会议录音分配葛晴惠和南鸿雪,让她们把缺失的那段录音内容补到文档里,然后重新发放全国。等她们三个忙完文档,核对完全部信息,又把文件在系统里做完下发时,已经晚上七点半。

临时出了这么大差错,在整个“亡羊补牢”的过程中,林俞的脸色都非常难看,葛晴惠和南鸿雪都没敢多说话,只是抓紧时间埋头苦干。其实林俞已经很理解方雅君这个“新手妈妈”了,但是她一向是完美主义,对工作的严谨性和精准性不容挑战。方雅君接连的出错,让林俞下定决心。

林俞一向雷厉风行,说到做到,第二天一早就就召集方雅君、葛晴惠、南鸿雪开会。此刻,方雅君才知道昨天自己造成的大乱子,她到家以后为了不影响婴儿睡觉,把手机关了静音,所以没有接到南鸿雪的电话。

会议室里,空气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方雅君垂头丧气,不知道林俞会怎么发落她。葛晴惠则是替方雅君惋惜,她一直当方雅君是自己的前辈,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南鸿雪因为前一天晚上跟着林俞忙前忙后,非常明白林俞对方雅君的不满已经接近爆发的极限。

林俞看了她们几个一眼,面沉如水:“我打算把分工调整一下,雅君、鸿雪,你们俩的工作内容对调一下。”方雅君惊讶地抬起头来,她本以为林俞会当众责备她,没想到却是更换她的工作内容,这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了。她从入行以来,一直是林俞手下,长期负责这部分工作,除了在产假期间由葛晴惠代劳。

南鸿雪表面平静,心里却翻腾不断,喜忧参半,她喜的是林俞终于把这部分重要的工作派给了自己,忧的是方雅君会不会因此对她有看法,从而影响同事关系,葛晴惠显然和方雅君关系更近一步,如果因此把她排除在外的话,她未来的一段日子恐怕很不好过。

不管怎么说,方雅君曾是林俞的干将,她还是留几分面子,只说:“这次调整是我考虑再三的,雅君还在哺乳期,作为母亲,确实应该把更多精力放在家里,这一点我是非常理解,也是非常赞同的。OA系统的各种任务可以在家里远程登录操作,工作时间非常机动灵活,除非特别紧急的公文需要处理,那种情况也很少见。”她顿了顿,朝着方雅君说,“雅君,希望你心里不要有想法。”她心里的潜台词是,作为员工,不该有什么想法。

方雅君最一开始听到林俞的调整方案时,心里非常激动,她跟着林俞干了好几年,因为一次错误就把自己全部的功劳否定掉,难免有种卸磨杀驴的感觉。后来,她听着林俞讲的理由,确实也合情理,林俞作为领导,只能把工作做出最优安排,而且她现在处于哺乳期,原来的工作分工确实让她压力很大。

方雅君想了想,直接和林俞表态:“林处,我昨天的工作没做好,差点惹出大乱子,我得和您做检讨。您的这次工作调整,我全部认同,也会在今后的工作中好好努力。”她又朝着南鸿雪说,“鸿雪,咱俩今天就交接一下工作吧,我对OA系统不是很熟,有问题会多请教你的。”

南鸿雪看方雅君的态度如此大方,也赶紧表态:“林处的安排,我很赞同,雅君姐,您是业务好手,以后我有问题也会多请教您,请您多教我。”

林俞本以为多少会遇到一些阻力,没想到方雅君如此顺从地接受了,一时之间竟对方雅君有些愧疚,忍不住对大家说:“今天中午,我请客,欢迎雅君回来。”

林俞接了个电话,说了声散会就走了。南鸿雪和方雅君各自去写交接手册,她们打算今天下午就把全部工作交接完毕。葛晴惠心里有些替方雅君不值,她对方雅君的遭遇其实是感同身受,她马上就要结婚了,肯定也会要孩子,到时候如果出现任何问题,林俞肯定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中午的时候,林俞并没有回来,她打电话给葛晴惠,让她和方雅君、南鸿雪说一声,行领导这边有安排,实在是回不来。她们三个见林俞也不回来,就一起下到食堂去吃饭。

“要是林处回来,咱们让领导请咱们吃什么呀。”南鸿雪觉得葛晴惠和方雅君太过沉默,故意调节一下气氛。

葛晴惠对这件事没有上心,只说:“吃什么都行吧。”

方雅君虽然刚才在会上的表态十分坚决,似乎全盘接受了林俞的安排,但其实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不由挖苦了一句:“我看该吃驴肉火烧。正好卸了磨,杀了驴。”

“别开玩笑了。”葛晴惠晃晃手里的筷子,赶紧制止方雅君,她怕方雅君一时情绪不好,说出什么不地道的话来,毕竟她自觉对南鸿雪的了解还不够多,不知道她是不是会到林俞跟前说是非。

南鸿雪明白葛晴惠这层意思,在心里笑了笑,然后对方、葛两人说:“林处调整工作这件事,确实有些着急了,毕竟雅君姐刚回来上班,应该给人机会的。不好一出错,就直接让人出局的。”她这句话说得多少有些违心,昨天下班后,她和林俞像要了命一样地忙着收拾烂摊子,给方雅君打了好几个电话也不接,她心里对方还是有所芥蒂的——自己的屁股还要别人擦,太不厚道了。

“换有换的好处,我现在的主要精力确实是放在家里的。”方雅君自知回来之后出的错其实不止这一件,其他小错都被林俞隐瞒下来,并没有告诉葛晴惠和南鸿雪,最后这一桩错,实在太要命了,才让林俞下定决心的。

“我一师姐,之前跳槽也是因为怀孕,被老板踢出核心团队了。如今很多企业招聘都只招聘已婚已育的女性,未婚未育或者是已婚未育的,基本上已经被贴上地雷的标签。”南鸿雪说道,其实她是从关恒达那里听到的这个八卦,此刻正好被她移花接木一番,拿出来做例子。

“女人在职场上比男人被动多了,平常有大姨妈驾到,怀孕要耽误,产假还要耽误,要不怎么这么多用人单位都倾向招男生呢。从长远考虑,我要是老板,也不喜欢招聘女生,太麻烦了。”葛晴惠心有戚戚,她当初找工作时,一直没有单位愿意签她,后来幸好有个特别远方的亲戚帮忙,给她介绍了XN这边,她才得以成功找到工作。

“不多说了,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我现在是有子万事足,平常上班多累,只要回家一看见宝贝的脸,不管多累多苦,就都全忘了。”方雅君笑嘻嘻地说道,对于没办法改变的事情,只能认可下来。反正来日方长,她还年轻,将来有的是机会,现在的困难都只是暂时的困难而已。

葛晴惠点点头,喝完手里的汤才说话:“女人都得过这一关,兼顾家庭和事业,也没有好办法。除非不打算结婚生子了,可是又有几个人真的能做到。”

方雅君接着说:“有了孩子之后,常常会觉得功名利禄不重要了,这是真心话,可是孩子奶粉、尿布,各种衣服玩具,将来还有教育费,这些都是钱垒起来的,所以,有了孩子,反而更需要有钱。我现在就是逼着老公多赚钱,当然自己也得多赚钱。”

南鸿雪听她说着“孩子经”——为了孩子,自己的一切都可以不要,心里多少还是有一点怀疑的,她觉得自己这么重视自身的人,能为孩子做到那个地步吗?她很怀疑自己,也怀疑这样一味的付出,到底价值在哪里。每对父母都把自己的孩子当成是聪明绝顶的天才,可这世界上真正的天才有多少,那么多的普通人,不都是由那些被父母捧在手里的“天才儿童”长成的。

三个人继续边吃边聊,一时竟忘了时间,直到食堂里空无一人,服务员开始擦桌子了,她们仨才恋恋不舍地离开食堂,回去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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