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箬克制住自己的脾气,安静听完他口中对乔安明的描述,不言不语,只是笔直地站在离他一步之远的位置。
莫佑庭的怒火已经提到嗓门眼,见她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心里更恨。
“怎么没声了?还要我继续讲下去吗?好,那我再多说一些给你听,他的丈人是药监局的一把手,当年靠着丈人才能创办第一家药厂,他人生的第一桶金是因为吞并一家中药作坊,对方手里有一剂膏药,治内风湿关节炎,祖传秘方,药效奇好,本不愿意被乔安明收购,但是刚巧对方的儿子出了车祸,一夜之间成了植物人,需要大额医药费,乔安明便串通医院里的领导,天天让医院给作坊老板下催款通知,最后被逼无奈,对方才将药膏的配方卖给乔安明,而他转手重新包装,再推入市场,不得不说,他很聪明,也成功了,一剂药膏就让他打开了在医药界的大门,但是他的手段呢?他在别人最危难之时趁人之危,用别人的无助和痛苦去达成自己的私欲,就这样的人,你觉得他会全心全意的待你?”
“你从哪里得到这些信息?”杜箬脚步向后退了退,一脸的不相信。
莫佑庭却不愿意放过,字字逼迫:“这些信不信都由你,但是他白手起家坐到今天这个规模,你以为他有多干净?虽然一直为人低调,但现在信息这么流通,你随便网上搜一搜都能翻出他好多成年旧事,所以杜箬,不是我的信息有问题,是你根本不愿意去信!”
一向都好脾气的莫佑庭,训人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含糊,句句在理,言辞都慑人得很。
杜箬却越听越无力,最后只能甩了甩手辩驳:“他是商人,商人的本质就是寻求利益,这个世界已经很现实,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以我不觉得他做得有多过分,满世界多的是踩着别人尸体往上爬的人!再说,他手段狠辣不代表没有感情!”
“好,你说感情,那我们就来谈感情!乔安明的妻子比他小5岁,当初娶她的时候她还不满20,从小就有心脏病,不能生育,必须靠药物来维持生命,就这样一个病秧子,你觉得乔安明当初娶她,是看中她的人,还是看中她药监局头把手千金的身份?”
关于乔安明与他妻子的流言蜚语,杜箬也已经从同事那里听到一些,但是她并不在意,确切地说,她是刻意说服自己不去在意,但现在这些陈年旧事被莫佑庭无端翻出来,她还是控制不住心里的愤怒。
“我不知道你这些消息的可信度是多少,但是我印象中的乔安明并不是你口中所说的这个样子!”
“那他在你心中是什么样子?他除了是你的老板,你们还有其他什么关系?换句话问,如果哪天你不在胜安供职,你觉得你还有见他面的机会?”
其实每段感情都应该有个真相,当事人都懂,道理一条条,一桩桩,谁会不明白?但是还这么心痛,是因为自己不愿意醒而已。
可是莫佑庭这么残忍,非要在这个时候将她点醒。
杜箬干涸的眼帘又开始冒出水汽,风吹过,轻轻就将眼眶的泪吹落…她不敢出声,只能将脸别过去看着路上飞驰而过的车流。
她与他之间的距离,不需要别人提醒的,她自己一早就明白,但是感情从来就由不得自己,她按捺不住,开了一个头,一路跌打滚爬到这里,受了一点伤,但不重,如果现在回头,还有归路。
但她是杜箬,要强倔强的杜箬,所以她不愿意服输。
“你非要把我弄哭是不是?我知道自己已经够傻,知道与他没有可能,但这只是我自己的事,跟你莫佑庭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以什么立场来干涉我的事!”
字字珠玑,但眼角却带着泪。
莫佑庭还是于心不忍,朝她走了几步,她却一直往后退,双手举起来隔开与他的距离:“你别走过来,离我远一点,别来干涉,别同情…”继而便不再说话,将头别在旁边安安静静地淌泪…
离我远一点!莫佑庭自己都想笑…他这是标标准准的管闲事,对方全然不领情,恨不能立马跟他划清界限!
一辆辆车开过来,又很快闪过去,光影全部投在彼此的脸上,照出各自不同的表情和心思。
杜箬终于回神,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手机揣进兜里,转身就往路中央走。
莫佑庭知道她又犯倔脾气,赶紧放下架子去追。
“去哪里?”
“回家!”
“怎么回去!”
“我自己可以打车!”
“我送你!”
“不需要!”杜箬突然转身,目光戚冉地看着紧随其后的莫佑庭:“我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去查乔安明的信息,也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要跟我讲刚才那番话,但是我拜托你,以后不准再提!我有自知之明,跟他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你,莫佑庭,没有谁给你权利去窥探别人的隐私,感情的事你懂多少?像你这样三天换一个女人的花花公子,明白什么叫从一而终吗?明白什么叫为爱而爱吗?把感情当儿戏的人,有什么资格评断别人的感情!”
她说话一向狠,性子来的时候不留一点后路。
莫佑庭听着这些喝斥,心里翻腾的不是怒,而是悲。
他17岁就开始勾搭姑娘,各种类型尝了个遍,“感情”两个字对他而言确实难以启齿,可是他明白自己对杜箬不同。眼前这个女人,可以很轻易地掌控自己的情绪,她悲他便不会开心,她喜,他会比她更加欢喜。
“爱”是一个步步为营的局,他从见她第一眼的“惊艳”到现在的“无能为力”,他不想说自己有多深情,但是至少这一路的艰辛,他都一次次地陪她在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