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思绪如此纷繁，但是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淡漠的样子，轻轻点了点头，说：“嗯，昨晚厉总没有要求我们陪同，但是我的一个朋友请我去当他的女伴。”
“厉卓然？”她的声音蓦然压低了几分，表情中带着些许戏谑。
我有些惊讶地抬起眼看着她，问：“昨晚你也在？可是我为什么没有看到你？”
她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眼中多少闪烁过一丝得意，说：“我没去，可是夏末，都已经来厉氏这么久了，你应该知道……厉总是什么样的人，对吧？”
我垂下眼帘，轻声说：“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你这样做会玩死自己的。”她回过头看了我一眼，非常简明扼要地评论道。
我原本就还没有想好该如何接她的话，就在这个时候，电梯的门“叮”得一声打开了，她头也没有回地大步走了出去，留给我一个俏丽而果决的背影。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我自顾自地轻笑了一声，“被自己玩死么？”
心头有一丝苦涩渐渐蔓延开来，我从来没有这样明白地告诉自己，但是似乎在我决定留在厉卓霆身边，借他的力量去报复潘明的时候，我就从来都没有打算全身而退过。
我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厉卓霆正坐在办公桌后垂眸翻阅着手里的纸张。尽管我将脚步放得很轻，可是他好像还是注意到我的存在，抬起头来朝我看过来。
见状我也只好不太情愿地朝他恭敬地欠了欠身子，说：“厉总早，我去工作了。”我说完之后，便没有看他，直接转身打算离开。
可是就在我转过身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的时候，他忽然开口说道：“去买咖啡来。”
他的语气如同往常一般清冷而淡然，似乎不带有任何情绪，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过敏感，总觉得从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里听出来几分疏离感。
“好。”我又转回去应了一声，朝着办公室的大门走去。
临近我出门的时候，他又补充道：“要美式黑咖，不加奶精不加糖。”
我不禁觉得有些震惊，以往他都是要摩卡加双份奶和糖，曾经我还为厉卓霆这个喝咖啡的习惯而感到震惊，毕竟在我的印象中，只有女生才会喜欢这样甜腻的口感。
但是我也并没有多问，只是应了一声然后拉开门大步朝外面走出去。
中途遇上了几个公关部的同事，她们不同于一般的员工，穿着以黑白灰为主色调的职业装，妆容也相对出挑，总之我一眼就看得出她们是公关部的，看到我之后，特别热情地朝我打招呼。
“哎呀，是夏末姐啊。”其中一个妆容格外成熟的女人看着我，一脸笑容地说道。
看她的年龄，怎么说也比我大个三四岁，但是此刻我也无心计较这些，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需要计较的事儿，于是只是笑着朝她点点头。
另外三个年龄相对比较下的也跟着叫我“夏末姐”，我只好一一朝她们点头致意，一向被横眉冷对惯了，一时间这样我竟然还有点不习惯。
最初跟我打招呼的那个女同事凑近我，压低声音说：“夏末姐，听说昨晚的新品发布会你是跟卓然一起去的，你还认得他？真不简单啊，我们都是他的粉丝呢。”她们脸上的表情瞬间荡漾起来。
我的嘴角不禁抽搐了几下，脸上的肌肉有些僵硬地笑道：“对啊，卓然他不是我们公司的代言人吗，因为要代替厉总跟他交流，所以平时也会有一些接触。”
“哪里是一些接触啊，昨天我也在场，我看到你们的举止可是很亲密呢，哎呀，夏末姐，虽然他是我们公司的代言人，可是我一次都没能碰到，我看你们关系不错，什么时候能给我们要个签名照什么的啊？”她用胳膊肘捅了捅我，挑着眉说道。
我只觉得头脑“嗡嗡嗡”作响，大概是昨夜宿醉的劲儿还没有过去，于是也顾不得费精力应付她们，只是摇了摇头，说：“我跟他也不大熟。”
这个时候，“叮”得一声，电梯的门终于打开了，外面新鲜的空气让我瞬间觉得轻松了一点，我一刻也没停地大步朝外面走去。
只听身后传来她们不满的声音，“哎呀，拽什么呀……”。
“就是，干嘛这么高冷啊，不就是跟卓然认识么？”
“蔡姐对她的态度还那么好，真是不识好歹！”
她们虽然说得很小声，但是在我走出去之前，还是将她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不过此时的我倒是很淡然了，毕竟这样的话听得多了，自然也就有所免疫了。
我也没有来得及多想，去买好咖啡之后，便赶忙往回赶，等到我回到办公室之后，还有点微喘。
可是当我把咖啡放到厉卓霆面前的时候，他却只是抬起头淡淡地看着我，说：“这是给你的。”
“啊？”我一时间觉得有些不明所以，睁大眼睛看着他的脸。
他从办公桌后站起身来，拿起那杯咖啡递到我面前，说：“没错，就是给你的，我看你现在，应该很需要一杯咖啡来让自己清醒一下，才能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我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说：“我不明白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忽然伸出另一只手一把扯起我的手，将那杯咖啡塞进我的手里，压低声音说：“如果不是不清醒的话，那你还记得自己昨晚做的事情么？”
原本那些挤压了很久，被我压在心底里的情绪，一时间全都翻涌着溢上了心头。我梗着脖子看着他，说：“我当然记得。”
“我在法兰克福的时候就曾经告诉过你，离卓然远一点，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他忽然伸出手紧紧地钳着我的手腕，眉宇之间闪过一丝厉色。
其实我清楚地知道，现在这样跟他对峙都是我强壮镇定而已，不然为什么，在他抓起我的手腕那一刹那，我会如此慌张，以至于手抖到就连一杯咖啡都拿不住。
那杯咖啡就落在我们脚边，落地的那一刹那，有些滚烫的液体四溅，溅到我的小腿上，也落在他的西裤和昂贵的手工皮鞋上，可是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定定地看着我，双眸的视线就像是具有穿透力一样，让我不禁想要逃开。
我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但是他的力量却让我动弹不得，只好定定地站在原地。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他只是拜托我做他的女伴而已，可是现在，我反倒有些感谢他了，如果不是他的话，我怎么能看到厉总和顾小姐琴瑟和鸣的一幕呢？你们两位能够重修旧好的确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至于我，要跟谁见面跟谁做朋友，都是我自己的私事，不劳烦厉总为我、操心。”
“你怎么敢！”他仿佛正在极力地压制着自己的情绪，近乎低声嘶吼着说道，“你怎么敢跟我说这样的话？你明知道我们之间……”
其实那样的话说出口的那一刹那，我的心脏用力地疼了一下，眼前瞬间浮现出昨晚他们两个的身影，竟然那样清晰，可是我依然不服输地强忍着心里的那种强烈的感觉绷着一张脸。
我爱的男人，那个口口声声说着要照顾我的男人，昨天他却挽着别的女人的手站在众人面前，而且对媒体那些暧昧的提问丝毫没有否认。
厉卓霆毫无表情地看着我，可是钳着我的手腕的手却越握越紧，让我不禁吃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低低地说：“我以为你会理解我，我跟顾芊芊，不过是为了帮她推掉那桩婚事，我不让你一起去，是怕你多想，就是为了保护你，可是你呢？”
他的眸子一紧，说：“我三番五次告诉你，离卓然远一点，可是你转身就跟他一起出现在厉氏主办的晚宴上，夏末，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这么说来，我是应该感激你了，是么？厉总，多谢你费心地为我着想。”我倔强地对上他的视线，极力挤出一丝笑容。
大概是我的笑容激怒了他，他忽然放开我的手顺势捏着我的下巴，口气也变得更加冰冷，说：“非常好，夏末，你成功地让我觉得，是我太过纵容你了，只会让你无底限地放肆，那我今后就不会这样纵容你了。”
我不禁感觉到一种由内而外的寒意，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他却又步步紧逼，让我觉得，此刻，他掐死我就像是掐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你现在明明白白告诉我，我是不是曾经警告过你，不要再跟卓然来往，否则会让我很难办，可是你却不听话，为什么不听？是不是想试一试，看我到底舍不舍得拿你怎么办？就因为我喜欢你，你就这么随心所欲么？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这样三番两次违背我的话。”
他微微俯身凑近我，说：“夏末，我厉卓霆，还从来没有过不舍得下手的人，如果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逼我的话，那我也不能保证会不会对你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