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司机说完,我便打断他的话说道:“师傅麻烦你快点,我老板在催我了。”
他大概是终于意会到了我压根没有什么见他儿子的兴趣,非常识趣了终止了这个话题,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悦。我不知道他是出于报复我的心理还是真的为我着想,忽然猛踩油门。
惯性使然,我原本直直地坐在座椅上,一瞬间被朝后一甩,重重地靠在了座椅后背上。
我回到别墅的时候,别墅门前停着一辆熟悉的捷豹,是凯西的车子。
我之所以对她的车印象这样深刻,是因为我之前看到她开这辆车的时候,心里不由得产生了不小的震惊。
在我的认知里,这样刚硬帅气的车子,应该更加适合男人开。所以每当我看到她跳上这辆车子的时候,都觉得画风十分不搭。
车子并没有熄火,看来是她行动比较匆忙,我还在心里暗暗好奇,这么晚了,厉卓霆究竟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让凯西亲自来。
我刚刚推门走进去,便看到了站在客厅的凯西,她低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厉卓霆,说:“厉总,我已经打电话去孤儿院了,而且也联系了沈洛先生,可是他们都说近期并没有和夏末联系过。现在她的电话依然处于可以接通的状态,所以也不能算是失踪,而且还不足二十四小时,也不能报警,不过您不要着急,我会加派人手去各个她可能出现的地方去打听的。”
听到她的这一番话,我心里不由得一惊,心里渐渐开始涌动着一种异样的情愫。
我走过去,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厉卓霆脸色有些阴沉,双唇紧紧抿着,垂眸视线落在脚下的某处。
还是凯西先发现了我,她抬起眼,视线落在我的身上,说:“夏末,你回来啦。”
厉卓霆闻声腾得一下站起身来,视线落在我的身上,可是脸上的阴郁却并未散去。
我看着他,心里一怔,忽然觉得自己好像闯了大祸似的,非常没有底气地低下了头,说:“对不起,厉总,让您担心了。”
可是他却并没有答话,而是径直朝我走过来,在我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伸手猝不及防地一把将我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我,将下巴抵在我的头顶,将我包裹得严丝合缝。
也许是他抱我抱得太紧了,我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跑到哪里去了?是谁允许你不接我的电话的,警察说现在的情况他们不能插手,我让凯西到处找你,都没有音讯,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么?是谁让你乱跑的?”他的拥抱虽然很暖,可是语气却很冷,是那种深入骨髓的寒冷。
我忍不住用力咳嗽了几声,他这才放开我,站在距离我两步的地方,垂下眼帘盯着我的双眸。
“对不起……”我胸口用力起伏了几下,才终于缓过来,说:“让您替我担心了,我只是……”
还没等我说完,他忽然皱着眉头抽了抽鼻子,问:“你喝酒了?”
“啊?”我下意识地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他眨了眨眼,赶紧伸手捂着嘴巴,说:“味道很重吗?”
他俯下身来,高挺的鼻尖微微凑近我,抽着鼻子嗅了嗅,幽幽地说:“你捂着嘴巴也没有用,难道不知道酒气是从身上散发出来的么?”
我不禁在心里捏了一把汗,抬起胳膊凑到鼻子跟前用力嗅了嗅,可是好像也没有什么味道啊……这个男人,鼻子为什么好像比狗还灵啊?
他站直身子,回过头看了看凯西,淡淡地说:“你先回去吧,通知你派的那些人,不用继续找了,辛苦了。”
凯西顺从地点了点头,然后视线从我的脸上划过,大步朝外走去。
厉卓霆走到沙发边坐下来,以一种非常悠闲的姿态靠在沙发上,然后翘起二郎腿,一副等着我自己招供的架势,跟刚刚我进来的时候看起来,完全是两种状态。
我抿了抿嘴,然后低下头,轻声说:“我去看何欢了,可是秦巍已经接走了她,所以我就去找秦巍要人,他说只要我跟他吃完这顿饭,就会让何欢跟我回来……”
我缓缓地说道,非常谨慎地略去了秦巍向我提出的那个要求,因为我觉得,如果我说了的话,厉卓霆一定会炸了的。
倒不是说他有多么在乎我,只是我现在越来越觉得,男人们的占有欲似乎才是最可怕的。
“然后……我不小心喝多了……不过什么都没有发生,我遇上了卓然,是他把我带到一个房间休息的,我酒醒了以后看到你打的电话然后就匆忙赶回来了,不过还是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说到最后,我的语气变得越来越弱了,仿佛声音里还带着一丝颤抖,就连我自己都快被感动了。
可是我悄悄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他,他看起来还是不为所动,表情看起来冷冷的,像是一座冰冷的金属雕塑一般。
我说完之后,只低着头站在那里,半晌,他才缓缓开口,说:“卓然?叫得这么亲切?”
“啊?”我不禁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有的时候我真的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我说了这么一通,可是他的注意力却在我对厉卓然的称呼上?
我赶忙摆了摆手,说:“不是,只是习惯了和大众一样的称呼,毕竟大家都以为这就是他的全名嘛……”
他双手垂在大腿上,一只手的食指轻轻地在大腿上点了几下,顿了顿,继续说:“夏末,我真不知道是该说你单纯还是该说你傻,秦巍沉浮商场这些年,而且背景那么复杂,就连我跟他说话都要思量几分,你怎么会轻易相信他的话?”
我低着头认怂道:“是我傻……”
他站起身来,叹了口气,可是脸色却缓和了不少,走到我面前,伸手轻轻揉了揉我头顶的发丝,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
他说:“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夏末,不过你应该不能明白,就连我自己都没法明白,我并不是怪你贸然去见秦巍,虽然我之前已经告诉过你了,不要再单独跟他见面,可是我更加在意的是,这几次,好像每次发生状况,我都没有及时出现在你身边,所以有的时候,我总是觉得,自己非常无力,连自己想保护的人都无法保护的感觉,你能明白吗?所以,夏末,你以后再也不要这样随便消失了,这样的失落和颓然,在生意上我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而且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了,明白吗?”
看着他认真的眼神,我不禁觉得有些愣怔,所以,他这是在跟我表白吗?如果不是的话,我的心跳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快?
然而就在我还暗自在心里反应着目前的状况的时候,他忽然伸手,再一次将我揽进怀里,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忽然变得那么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头顶上,我们就这样静静地相拥而立。
“何欢的事情,我会尽力帮你查的,可是秦巍毕竟势力庞大,我不能不顾及他,所以可能用的时间会比较长一点。”他在我的头顶说道,大概是我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我甚至还能够感觉得到他的胸腔在微微地震动着。
我点点头,心里莫名地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说:“好,谢谢你厉总。”
听到我的话之后,他沉声“嗯?”了一声,声音微微上扬,问:“你叫我什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些混杂着他身上味道的空气压进胸腔里,低声叫了一声:“卓霆。”
他满意地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笑意,然后拍了拍我的头。
我上楼回到房间之后,第一时间就是将身上的衣服从里到外都换了一遍,然后卸了妆,洗了一把脸,对着镜子还是小心地涂着护肤品。
因为我渐渐觉得,随着年龄一点点的增大,我似乎已经没有了任性的资本,从前我可以只用清水洗一把脸就出去,不管怎样熬夜皮肤依旧细嫩白皙,这是这段时间,我忽然开始觉得我脸上也出现了各种各样细小的皮肤问题。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这个世界仿佛都很优待长得好看的人,这大概就是这个社会的生存法则,人们常常声讨倒戈外貌协会,可是还是会不自觉地想要亲近那些长得好看的人。
我对着镜子,看着镜子里那个脸颊湿漉漉的,脸上还挂着几颗水珠的自己,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还好,我看起来还算年轻,姿色好像也还不算太差。
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我就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善用自己的优势。每当有领养的夫妻出现在孤儿院的时候,大家都会极尽所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
不知不觉,思绪又飘得越来越远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又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我只是觉得,现在这样的心境和感觉,跟小时候似乎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个时候,我被当时的养父母收养,就是现在这样的感觉,有些惶恐,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心脏还是在不经意间被满足和幸福感充实。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一切好像都在重演,那么这是不是就意味着,最终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