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乐此次见白起宁，是受李昭平所托。白起宁走进公主的宫中，便感受到这里特有的新锐气息，连严冬的寒风都无法是这里变得冷清。
“见过四公主。”白起宁向李长乐微微行礼。
“白大人不必客气，我这儿不讲虚礼，你尽管自在便是。”李长乐做了个手势，请白起宁入座，“今日你去了青鸾殿见皇后？”
“是，我与皇后聊了些闲话。”白起宁轻声答道。
“怕不止是闲话。”李长乐笑了，“你心中所想，我都是明白的。第一次与你交谈时，我就惊觉你有将相之才。”
白起宁听了这话，笑道：“公主谬赞，受之有愧。”
李长乐素来在皇帝面前也是能说上话的，问起了白起宁变法之策，也梳理准备有两年了。
白起宁直言彻底变法太难，阻力太大，整肃吏治来是恒古不朽的为政大道，需君主振作，辅助得力，取得民心，缺一不可，从权力体制到土地分配，甚至到庶民生活，都必须立法立制。
正如李昭平所言，李长乐听了一席话后，更加坚信，蜀国的变法只有白起宁才能变法彻底：“我愿倾尽之力，为你在父皇面前，谋得相位。”
白起宁听了这话，心中一热：“多谢公主。”
“该是本公主替父皇和蜀国多谢你才是啊。”李长乐微微笑道，举起酒杯敬了白起宁一杯酒，“先干为敬。”
长乐公主身上的大气，不同于一般女子，白起宁也微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下。四公主与聂家父子交好，若有李长乐的鼎力相助，聂上卿那边必定无虑。
“你这两日是否未见过皇长兄？”李长乐将酒杯放下问。
白起宁一怔，没料到李长乐忽然提起了李昭平，上次在昭惠王府闹得很不愉快，白起宁的确没有再见过李昭平，便点了点头。
李长乐嘴角微微一扬：“我就多句嘴巴，你应该去见见皇长兄，这世间怕是没有第二个男子，比皇长兄对你更用心了。”
白起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听李长乐这语气，李昭平还做了些什么她并不知道的事情。
“恕我直言，起宁你也是知道的，到皇长兄这个年纪，还没立王妃的王爷怕也是仅此一人，若再不娶那个侧妃，没准儿流言都要传他是断袖，或是不能人道。”李长乐道，“皇长兄也是个男子，可为了你，竟然能做到克己私欲，不碰别的女人，用情至深可非同一般啊。”
白起宁听了这些话，缄默不语，心中却咯噔颤着。她拒绝李昭平的求婚，又何尝不是为了他的大业呢？
从宫中出来之后，白起宁回到白府，心意阑珊，久久无法平静，只要一闭上眼，李昭平英气卓绝的面孔就浮现在眼帘。
小狐狸叽叽喳喳在旁边活跃地叫个不停，可白起宁没有心思瞟它一眼，愣愣远眺窗外发神。
过了好一会儿，雨燕进屋来，连叫了白起宁好两声，她才回过神来。
白起宁心思一沉，吩咐雨燕去准备了一套漂亮的衣衫，她换好华贵艳丽的服饰，去了昭惠王府。
她想，还欠李昭平一个解释，和一声道谢。
踏入王府，白起宁心中隐隐小有不安，魏青前来相迎：“大人来了，快请进。”在魏青的心里，早就把白起宁当做了王府的女主人。
“昭惠王呢？”白起宁问，双眸炯炯有神。
“王爷和言夫人在池子边钓鱼呢。”魏青笑道，王府里的仆人们都尊称田言为言夫人。魏青极少见白起宁衣着艳丽锦服，随意冒了句：“大人今天打扮得真好看。”
听到夫人这个称呼，白起宁心中微颤，这才记起，田言是李昭平名义上的妾。
大冬天的钓鱼？白起宁微微愣了下，李昭平还真有闲情雅致。
白起宁随魏青去府中后院的水池边儿，白起宁远远就看见那边坐有一男一女两个身影。
男子高大英气，手中拿着鱼竿，似专注似涣散地凝视着池子；旁边的女子俏娇纤弱，小鸟依人地偎依在男子的身旁，头靠在他的肩上。
“言儿最近如何？还有时常发病吗？”白起宁开口问。
“这些日子，王爷回来了，言夫人的情绪也稳定了好些。”魏青答道，“王爷多陪陪她，也许她就会好起来。”
望着李昭平和田言亲密无间靠在一起，白起宁心中略微有点发酸，这一切都是她的选择，怨不得别人，她要了相位，而不是答应李昭平的求亲。
“王爷，大人来了。”魏青高声唤道。
李昭平侧头看过来，见到白起宁，面色刻意淡然，眼中的异色还是一闪而过，向她点头示礼。今日艳丽装扮的她少了两分豪态，多了三分娇艳之美，荣光照人。
“见过王爷。”白起宁恭声道，目光又看向田言，笑了笑，“言儿也在啊。哦，不是，应该称言儿为夫人了。”
田言瞪大清澈可人的双瞳盯着白起宁，看上去有些畏惧，她忙双手抱紧了李昭平的胳膊：“昭平哥哥，她是谁啊？”
“是你的起宁姐姐，别怕。”李昭平温柔地对田言道了句。
白起宁上前来，想要靠近田言些，可田言躲在李昭平的身后，不愿亲近白起宁。
“你怎么了，还是不记得我？上次我来看过你啊。”白起宁面露友善的笑容。
“我知道你，昭平哥哥的卧房里，有你的画像。”田言显得紧张，“昭平哥哥很喜欢你。”
李昭平的面色刷一下红了，他作了一副白起宁的画像，挂在他的内房中，没想到田言特别在意了这件事。
不知怎的听了这话，白起宁心中起初的酸楚之意散去，立在寒风中心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暖意。
白起宁深深看向李昭平，李昭平却避开了她火热的目光，悠悠将鱼竿收了起来。
“因为潍城治灾之事，我骗了你，所以你生我的气？”白起宁轻声问。
“我没生气。”李昭平淡淡答，“去书房聊吧。”
魏青走过来，要带走田言，田言却不肯走，双手紧紧抱着李昭平的手臂，警惕地盯着白起宁，面露愠色：“你是不是要抢走我的昭平哥哥！”
众人一惊，魏青赶紧对田言道：“言儿乖，你已经是王爷的夫人了，没有人能把你从王爷身边赶走。现在王爷和大人有要事谈，我们先且回避。”
田言一个劲地摇着头，就是不肯放开李昭平，自打心智失常之后，便把李昭平当做她的唯一。
李昭平柔声对田言道：“言儿，我和白大人确有事要谈，等说完了，我就去陪你好么？”
“那昭平哥哥答应我了，要来陪着我。”田言说罢抿了抿唇，一双明亮的眸子闪烁地看着他。
“好。”李昭平欣然答道。
“言儿还要昭平哥哥晚上一直陪着我，这样我就不会做噩梦了，才睡得好。”田言又道。
白起宁的脸色变得难看了，嘴角的笑容略显僵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