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轰隆隆……大殿外是撕心裂肺的电闪雷鸣。
白起宁感到心有点凉，为何英明睿智的他一遇到连珏的事，就会护短得毫无底线！
“所以皇上看不到连珏的野心。”白起宁不禁苦笑。
“连珏的野心，不过就是助朕一统天下，成为千古一帝！”李昭平的语气铿锵有力，“朕之所以没有将这个告诉皇后，就是担心皇后胡思乱想！”
到头来，变成了她胡思乱想，无理取闹？污蔑丞相？白起宁猛吞了一口口水，红肿着双眼，她早已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没想过和李昭平细说的。若非他执意要问，她今日不会说这么多。
“皇上是不是仁慈天真得过了头？你就没想过，连珏的野心或许不止于此，会更可怕吗？”白起宁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全身每个毛孔都舒展开来。
“朕……不会这么想。”李昭平的手负在身后，拽紧了拳头。
“我该说的话，已经向皇上交代完毕。我不想和皇上吵，不会再说丞相的不是。”白起宁转过身去，泪从眼眶中流了下来，迈步离开寝宫。
她若再呆在这里，一定会崩溃发怒，指责李昭平是非不明。她不愿再为连珏，与李昭平起冲突，说出些互相伤害的话来，所以只能选择撤退。
李昭平闭上了双眼，不断平复着心里凌乱的思绪。即便是普通臣子犯了过错，他这个做天子的都能以仁相待不计前嫌，怎会不容于连珏的过去？
这夜，白起宁没有回到寝宫入睡，李昭平在寝宫凤榻上等到了深夜。
“娘娘，你怎么一直在书房啊，皇上还在寝宫等着呢。”雨燕焦急道。
白起宁坐在书桌前，双腿上蹲趴着小狐狸，她手里握着一卷书看：“本后今晚就睡书房。”
雨燕更急了：“娘娘，有什么事，和皇上说清楚啊！”
“有些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反而只会更糟糕。”白起宁做了个手势，“雨燕，你先下去吧，让我安静会儿。”
“娘娘……唉。”雨燕无奈地叹了口气，离去了。
白起宁放下了手里的书，她也根本看不下去这些书，满是忧心地抱着小狐狸，细细梳理着它的长毛。
“小唯，我虽然很生气，但我理解他。”白起宁心里的话无人倾诉，也只能说给小唯听，“皇上心里并非对连珏一点怀疑都没有，否则他不会因为独孤嫣的话而警觉，派人去调查连珏身世。只不过，连珏到现在也没有做过背叛他的任何事。或者说，连珏做过，但我们不知道。总之，连珏没有辜负他之前，他是不会负连珏的。”
“吱吱吱——”小狐狸头脑简单感情单纯，听不太明白白起宁的话。
“皇上有他的苦衷，他是不肯相信，连珏会背弃他。他不会因为猜忌，而轻易失去连珏。”白起宁目光复杂，“还是我没能撑住气，把这件事早早揭露了出来。可我就是忍不住气他，他乃一国之君，却常常感情用事。”
但白起宁又细细想，若李昭平不是重情之人，必不会为了她而拒绝纳妃，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这才是李昭平的全部，从她认识他起，他就是这么一个人，重情重义，心怀善念。
所以白起宁仿佛理解了一件事，那就是李昭平为何得知连珏身世后，反倒是对连珏更好。他想以这种方式，无法拒绝的好去维系这段君臣之谊。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连珏也一定感受得到李昭平的用意。
夜里，白起宁抱着小狐狸，睡在了书房的长榻上。白起宁试图着说服自己，像李昭平的心胸那样试着接纳连珏，但一夜过去了，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白起宁又做了个梦，好久不曾做的噩梦，梦里是前世临死前的最后一刻，前皇后独孤禧那可怕的笑声如雷贯耳。当时独孤禧甩出了一封信函，认定白起宁合通李昭平卖国通敌。
被这个噩梦惊醒后，白起宁猛然想起一件事，那封信上的确是李昭平的亲笔笔迹啊！正因为那个笔迹，白起宁在重生后才恨了李昭平那么久，误会了他那么久。
“小唯，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白起宁心里打了个寒战，背后全是毛骨悚然的冷汗，“如果那封信不是李昭平写的，那就是出自连珏之手，他能模仿李昭平的笔迹！”
也许前世李昭平发动兵变，也是连珏一手促成，而白家……其实是遭受了连珏的陷害！
“这种事，连珏做得出来，他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白起宁陷入了恐慌中，直到昨夜的那场噩梦，让她清晰记得了前世的结局，有了此刻的疑心。
“吱吱吱！”小唯看得出来白起宁的束手无策，可它现在不过是一只普通狐狸，命运不过十载，再也帮不了她什么了。
“小唯，如果真是那样，我有点害怕了。”白起宁抱紧了怀里的小狐狸，这些话她更不知道该对谁说。即便是她说了出来，李昭平不会觉得她是因为怒火攻心而得了失心疯？编造出这样荒诞的谎言来挑唆他与丞相的关系。
李昭平是信她爱她，可这只局限于除了连珏以外的人和事。而连珏很懂得分寸，看得清皇帝对皇后的深情，所以从不敢在李昭平面前，说皇后半个不字。
过后的这几日，李昭平几乎很少留宿乾宁宫，他与白起宁似乎是达成了某种共识，不想吵架所以保持距离。
这日，独孤娉入宫求见皇后，她告诉白起宁，江云过两日就要离开蓉城了，若是小狐狸要随他去佛山，就把小狐狸送出宫去。
“好，明日我送小狐狸出宫，再去见江云大哥一面。”白起宁请独孤娉转告。
“娘娘放心，这次他没有想过不告而别，从一开始就打算辞别娘娘。”独孤娉轻笑道。
白起宁神色凝重，她记得独孤娉上次说过一句话，以前他不告而别是因为还有重逢之日，而这次有了道别，是否意味着后会无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