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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每个有所收获有所成长的人,都想会想与重要的人分享不是吗?吴非今天就见了小伊。

小伊是吴非之前的一个合作伙伴,他们合作策划过一场活动,小伊是个从南方来到北方工作的姑娘,来北京之前她在北京没有朋友,也不在北京读书,只是在毕业之后只身一个姑娘来到这个城市寻找工作,寻求生活。小伊的父母并不同意她来北京生活,父母想要她在南方找一份教师的工作安稳地生活。但那不是小伊想要的,她不爱当老师,她喜欢远方,所以在没有得到父母完全同意的情况下,她就来到了北京。

也正因为这样,小伊需要非常努力地工作,因为她希望自己能靠自己的能力在这个城市好好地生活下来,让父母放心她在北京的生活,也证明自己可以有能力靠自己在这个城市生活下来。初遇到小伊的那会儿,吴非还不像现在这么成熟稳重,工作有时也会不太细致,所以有时遇到一些细节上的疏漏,小伊总能第一时间给他指出来,与小伊搭档的那段时间,是吴非进步最快的一段时间,他从内心里佩服和欣赏这个女生,常常会与她一起吃饭聊天,互相分享生活中遇到的事。

小伊身边的朋友都非常佩服她的坚定和努力,甚至是羡慕她充实的生活,觉得她活得无忧无虑,没有牵挂。但也只有吴非知道,家人是小伊最放不下的牵挂。为了能够来北京工作,小伊也曾经像很多叛逆的孩子一样与家人争执,她会因为家人的不支持而与他们争吵,这不是恨,而是她特别想要从家人那里得到一些支持,可却没有得到。吴非也知道,小伊很少会主动提起家人,如果有人提起家人的话题,小伊立马会变得与往常那个穿戴盔甲的自己不一样,会卸下盔甲,成为一个柔弱的人。吴非心里清楚,只要讲到与家人之间发生的事,这个平时异常坚强的女孩必定会立即落泪。

这世间有一种友谊,是我感觉到你有难过,而你刚好想跟我讲讲你的难过。这一天,吴非和小伊相约在咖啡厅见面,他们俩是一种即使不常联系,但只要见到对方,还是不会尴尬的友谊。

“看你最近有心事?”吴非一眼看懂小伊的内心,也不铺垫,直入主题。

“我辞职了,裸辞的。”小伊的语气听不出是开心还是难过,但吴非知道她内心的纠结,一直以来她拼命地工作,让自己能够在这个城市生活下来,她也努力去进步,希望自己肯定自己、领导肯定自己、然后父母肯定自己,他知道裸辞对小伊来说,应该是一种不得已。

“说说。”吴非继续追问细节。

“我觉得我在退步,每天的工作内容好像越来越少,不仅少,而且在这些少得可怜的工作内容里面,还都是些不太重要的工作,领导一个月也不跟我对一回工作,感觉自己像被遗弃在一旁的角色。每次约领导时间跟他对工作他都说‘我先把更重要的事处理完’,然后我就荒废了一天,等不到他跟我开会。可怜的是,那个东西不开会也没办法往下进行。所以每天上班也变得没有动力,下班后总结一天的工作收获,也没有所得。”这是吴非第一次看到小伊这么沮丧的样子,他感觉眼前这个女孩在工作上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不过在他印象中,小伊一直是个很拼不怕吃苦的女孩,他依然选择相信小伊。

“休息一阵吧,你从毕业之后就拼命工作,也没休息过。”吴非刚认识小伊那会儿,她才刚毕业。

“如果不工作,我怕会没钱养活自己,我不希望让父母担心,如果我的父母知道我在北京没有收入,还要生活消费,他们肯定会担心我。最怕的是什么呢?他们担心我但又因为路途遥远没法来北京看我,然后就会特别焦虑,尤其是我妈,就会变得咄咄逼人,我不想看到她那个样子。”眼泪已经涌上小伊的眼睛,但是她用力瞪大了眼睛试图把即将溢出眼眶的眼泪忍回去,但这一切没有逃过吴非的眼睛。

“重新找工作了吗?”吴非问。尽管舍不得看这个娇小的女孩一直这么拼,但也不忍心看她生活得如此焦虑。

“最近有在投简历,上周参加了一个面试,但还没有接到通知。”小伊看了看表,“等待的时候真的觉得每天都过得很慢,有时候觉得应该过了一周了吧,结果其实才过去三天。夜晚更是让人觉得漫长,好像一天不只24小时那样。”

“滴!”熟悉的手表整点报时声响起,这是小伊一直以来的习惯,像老年人一样的习惯:会使用手表或时钟的整点报时功能,这是她一直都有的习惯,因为一直在忙碌工作与时间赛跑的人,会需要有一个时间的参考物,让自己在奔跑了一段时间之后,知道自己跑到哪里了,有没有被时间抛下了。刚开始认识小伊的时候,吴非还嘲笑她这个习惯,说跟老人一样,后来吴非也渐渐有了需要掌握时间的意识,虽然他不会用这种报时功能,但他会经常看表看时间。

刚才那一声响,是下午4:00的整点报时,吴非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Ticwatch,想看一下自己在什么时间里,16:00,诶?Ticwatch也在下午4点,意味着他现在处在25小时世界里。原来那天进入25小时世界去和保安进行了一场沟通之后,吴非就一直没有回到24小时世界,直到今天他才发现。既然这样,那他能为小伊做的,就是带着她尽快度过这个漫长难熬的时期。他知道这一次帮忙,不一定让她能立刻获得工作邀请,但结果是她找到了新的工作这个肯定的,不需要改变,现在需要的是,让她在走向下一份工作的路上,少花点时间。这样的话,用回到24小时世界的方法最好不过了。

“也许我可以帮你减少一些等待的时间。可能不一定马上能有新工作,但你会觉得时间过得快一些,你愿意吗?”吴非看眼前这个姑娘的眼神,总是充满了爱。

“只要是你,都可以选择相信。”这两个人之间,已经是一种不需要语言的信任了。

“那走吧。”吴非起身,带着小伊出了咖啡厅。

这一天北京的天特别的蓝,阳光也很明媚。天空有飞机划过,留下一道飞行的痕迹,像载着有梦想的人驶向远方。尽管不知道飞机要飞到哪去,但至少他们已经在路上。吴非带着小伊来到一个Shopping Mall,一到周末下午,购物中心的人特别多,有的要去逛街、有的要去吃饭。吴非深知女孩子的心思,知道买买买和吃吃吃是让女生开心的两大捷径。他也是实力宠小伊,一个不小心钱包就要干瘪这件事,吴非也是没在怕的。

在购物中心一层漫无目的地逛了一圈,小伊不是特别少女的女孩,如果是跟着男生一起逛街,她会收敛自己逛店的热情,怕自己进去挑东西然后撇下身旁的男生在那里干等,她觉得这样不太好,所以走了一圈没有东西要买,吴非提议上9层去看个电影,小伊答应了。他们选择了乘坐观光电梯,非常多人挤在一起,吴非和小伊贴着玻璃站着,站在按钮旁边。整个电梯载了一群吃货少女,都是要去7层吃甜品的。吴非看着乘观光电梯的人太多,根本没有可能在中间能够停留3分钟,所以他重新按了5层,在5层就拉着小伊出电梯了。

5层是数码产品卖场,作为一个男生,想要在这一层下也显得自然。小伊是个随和的姑娘,随便逛逛也没有觉得烦,5层有个儿童游玩区域,小伊还过去和小朋友玩了一会儿,她觉得跟单纯的小孩玩一玩,可以忘掉很多难过的事。借着小伊和小朋友玩的空隙,吴非找到了一部人还比较少的电梯:因为Shopping Mall有很多部电梯,吴非在逛了一圈之后终于找到了一部在角落里的电梯,不太有人乘坐。选定了电梯之后他对小伊说:“我们来做一件疯狂的事吧。”

“嗯?”小伊不懂。

“我们去电梯里打坐,看谁能先把心静下来,谁能坐得比较久,就赢。输的人要买单请看电影。”艺术家想的东西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搞行为艺术。

“这有什么难的。”对于小伊来说,安静地一个人待着是最常做的事了。小时候在家,父亲早早去上班,姐姐去上学,妈妈出门买菜前叮嘱她看家,不能乱动,然后她就坐在床上安安静静地等妈妈回来。后来来了北京,刚到那会儿没有什么朋友,她每天都是自己一个人待着,一个人逛街一个人吃饭,可以一个人待很久很久。所以这个比赛在她看来并没有什么难度,她答应了。然后他们一起走进了电梯,吴非先是按下6层,电梯上到6层之后打开,还好没有人进来,吴非又按了关门键,然后宣布比赛开始。

他们俩像两尊活佛一样在电梯里相向打坐,小伊无论做什么都是非常认真,马上就进入了打坐的状态,做一个安静的女子,能坐上一个世纪。而吴非当然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赢得这场比赛,请看电影这本来也是他想做的事,他只是想借这个机会,把小伊带到24小时世界里而已。

闭眼后他开始倒数3分钟,电梯里空气像凝固了一样,能听到的只是两个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估摸着3分钟到了之后,吴非偷偷睁开眼睛看了看表,已经过去了4分钟,可以了,他假装自己腿麻了坐不了了然后认输。小伊一脸开心,虽然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能赢,但真正赢了之后她还是特别骄傲,是个非常好强的姑娘。吴非起身按下9层,电梯上到9层停下,他们走出电梯,吴非下意识看了看表,11:00,成功。他们已经来到第二天的中午11点钟,小伊进电影院挑了自己爱看的电影,她真的只是挑电影,没有挑时间,吴非跟工作人员说要时间最靠近的那一场,然后买了票他们就进场了,小伊并没有发现时间的变化。

电影进行到即将末尾的时候,小伊的手机响起,手机显示了一个陌生号码,她小声地通知了吴非一声,然后出门接电话。

“喂,你好!”因为是陌生号码,小伊用了礼貌地语气。

“你好,请问你小伊小姐吗?”电话那头传来了询问的声音。

“是的,请问你是?”小伊皱了一下眉头。

“我是XX公司的HR,上周您来过我们公司面试,我要恭喜您已经通过了我们的面试,请您明天周一上午10点过来公司报到。”

这个消息对于小伊来说,无疑是最值得开心的事了,她连忙道了声谢,表示自己周一会准时去报到。挂了电话之后,她觉得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了。这是一家她非常喜欢和期待的公司,去面试前她非常担心自己是否能够通过面试,因为担心,所以她做了充足的准备,没想到自己的努力最终没有白费,她终于被录用了。这个电话对于小伊来说,不仅是一份工作,更是一份在北京生活下去的希望和保障,是让父母不再为自己担心的保障,她觉得特别感谢。

这时影厅里的人都散场了,吴非也随着人流走出观影厅,他看到站在门口的小伊,“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打了那么久的电话。”

“我被XX公司录用啦!她叫我周一过去报到。好开心呀!”小伊那张充满自信的脸重新出现在吴非面前,他才发现,那个曾经熟悉的小伊又回来了,吴非露出了微笑,发自内心地替眼前这个女孩感到欣慰。

“哦对了,我得赶紧跟家里人说一声,告诉他们我找到工作了不用再担心我了。”说完,小伊给家里人拨了个电话,简单的说了自己工作和生活的情况。吴非发现,尽管前一秒的小伊是多么雀跃开心,但每次只要她与家人通话,或者谈到家人的时候,表情都是严肃的,他知道家人对小伊来说是多么重要的存在,她一直在认真面对自己的家人,一直在努力让家人肯定自己。

“诶?电影结束了吗?555……我都没有看到结局,怎么样,跟我说说结局。”挂了电话重新回到吴非面前的小伊,这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电影的结局,“我们边走边说吧,我请你吃饭,感谢你今天陪我一整天,我总觉得只要跟你待在一起的时光,就变得很快,而且很快乐,我们请你吃饭,你跟我说说电影结局。”小伊和吴非,就是这么两个真心为着对方的人,快乐可以一起分享,难过会共同分担,只要看到对方是好的,自己也就快乐。吴非也很欣慰当时他们没有成为恋人,而是成了朋友,这是就算可以回去改变,他也不会去改变的结果。

直到晚上道别,小伊从始至终没有感觉到时间的变化,这是吴非想要看到的,不管时间如何行走,是快是慢,只要结局是好的,那过程就变得不太重要了。这个世界上或多或少有些事不合逻辑,有时候即使努力也得不到回报,但无论生活多么辛苦,心情多么沮丧,也一定会有靠近你、拥抱你的东西,快乐有时候来得比较快,有时候来得比较慢,短暂的失意不要害怕,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换一个环境,找一个信任的人分担,让自己忘掉那些难过的时光,心情明媚了,好运就会找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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