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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时空恋旅人》里有这样一个片段:男主在一次活动中喜欢上一个女生,但他迟迟不敢表白,等到活动的最后一天,他怕活动结束后再也见不到女生了,所以鼓起勇气向女生表白,女生告诉他,如果早点儿表白的话,他可能还有机会,等到最后一天才表白,让她有点儿失望,所以女生拒绝了男主。男主非常懊悔,他决定用自己能“时光倒流”的技能回到活动刚开始的那天,在那天向女生表白。可是当他回到那一天,鼓起勇气向女生表白,期待着这次肯定有好结果的时候,女生的回应是:我们才刚接触,不太了解彼此,如果等活动最后一天再表白,互相有所了解之后,交往可能会更好。

男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很多人把一些完成不了的事归结为时间的问题,表白不成功是时间先后的问题吗?不是。拒绝是事实,不管时间先后,拒绝都是存在的。也像很多人埋怨时间不够,无法完成既定的任务,但其实就算再给一个小时,人们还是会不知不觉地把这一小时浪费掉,最后依然完不成任务。时间是不一样了,但结果还是一样。

“等会儿有谁经过呼家楼的?我已经起床了,谁提早出门的可以来我家坐坐。”吴非在今天的约饭群里发了个信息,然后抬头看了看钟,08:35分,不知道是精神亢奋还是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儿多,吴非比以往早醒了一个多小时,睡不着的他想邀请今天一起吃早餐的新朋友来家里坐坐。

“我!”群里一个女生答应了,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23:35分,此刻她已经在三里屯待了一个小时了。

女生叫小准,是个循规蹈矩的女孩儿,晚上10点之后还在外面的话,就会觉得不安。但她又很想知道夜晚的北京街道是什么样子的,平时自己也没有理由说服自己晚上出门,这次刚好看到吴非的活动,就报名参加了,算是给自己一个夜晚出门的理由,平时10点之后还没回家就不安的她,今天可是10点才从家里出门。晚上10:30她来到三里屯,路边站在树底下喊妹子打炮的黑人老外叫了她一声:“Excuse me?”她看了看黑人老外,扭头径直往前加速,老外穷追不舍:“Hello,Excuse me?Hello!”

小准本来想去Page One看会儿书消磨时间,毕竟那是她觉得相对比较安全的地方,不料Page One早已关门,她站在太古里南区马路边远远望着对面的酒吧街,每家店都闪着妖娆的灯光,一些打扮漂亮的姑娘穿着短裙站在路边,酒吧聘了姑娘和小伙在路上拉客。舞台上有穿着清凉的脱衣舞娘跳着钢管舞,有钱的人进店花钱边喝酒边看表演,没钱的人在门口往里看免费的露天表演,也有人在不同店铺前面来来回回,像是在斟酌哪一家更适合进去。马路牙子上横七竖八坐着喝醉酒的人,出租车司机在排队拉客,大家都很忙,像白天写字楼里的人那样。

小准拉了拉被风吹得敞开了的外套,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往前走走吧。往长虹桥团结湖方向走有个十字路口,等红灯的间隙来了个吊儿郎当的哥们,因为同是等红灯,所以小准没有很在意,只是过了红灯之后哥们一直走在自己的后面,让她有点儿害怕了起来。她故意放慢了脚步看哥们会不会走到自己前面,结果他的确走到了前面,但是每走十步就回头看看,小准觉得有点害怕,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好。

这时手机响,吴非在群里问有谁经过呼家楼,她立马就举了手,因为在她看来,虽然是素未谋面的吴非,也比前面那个吊儿郎当的哥们安全多了。

小准来到了吴非给的住处地址,那时已经是12点了,她先是自己走到了吴非所说的A座大门前,自己寻找着706B门牌的门铃,找了一圈没有找着。这时,传来门口守夜的保安询问的声音:

“找哪一家呢?”

“你好,我找706B,姓吴。”小准回答。

保安反复打量了眼前这个对环境非常生疏的姑娘,看了看钟,12点,他猜测姑娘是干夜间工作的。“你找的这家706B是住户还是公司啊?”

“住户,姓吴的。”小准再一次确认。

“这里没有706B住户,706B是个公司,里头没有姓吴的人。你再问清楚吧。”保安翻了翻住户资料,没有发现小准要找的人,所以不能放她进去。

小准觉得奇怪,拿出手机再次询问吴非,吴非表示可以下楼接她。

在吴非的带领下她终于进了电梯,在7楼的走廊深处看到了706B门牌号。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归置整洁,装饰简约的客厅,像个世外桃源。还有墙上挂着的那个钟,显示着清晨9点整。钟的下面有个书架,书架上各种各类的书,工具类的文学类的都有,整洁的摆设很符合小准心中吴非的人设,话不多,挺有思想内涵。

她把书架上的书名大概浏览了一遍,拿出了一本《生命的清单》出来看,转身看到吴非给她递上了一杯水,她接过水杯道了声谢。

“你是艺术家吗?”小准问,很明显她指的是搞艺术的那种艺术家。

“算是吧。”吴非的回答有种,反正也说不清楚就跟你说是就好了的感觉,很明显,他觉得自己是个生活的艺术家。

吴非坐在餐桌边做自己还未完成的工作,小准坐在沙发上看那本《生命的清单》看得入神,显然她也被书里庞大的世界观吸引了。一边看一边发出了惊讶的声音,吴非看着姑娘对这本书很感兴趣的样子,便问:“觉得这本书怎样?”

“我挺喜欢的,观点很独特。”小准回答。

“你饿吗?”吴非又问。

“没事,不饿。”小准眼睛都不转地回答他。吴非从心里判定这是个非常随和的女生。

尽管《生命的清单》是本很薄的书,但对于看书很慢的小准来说,在一个小时内看完一本书还是头一次,合上书本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应该错过了约定的吃饭时间了,她抬头寻找吴非,不见他在位子上,她以为吴非已经自己出门了。正当这时,吴非从房间里走出来,他换了套衣服,准备出门和大家一起吃饭。

“我们走吧,时间差不多了。”吴非边穿鞋边说。

小准这才发现原来才过了1小时,时间过得好慢呀。不对,可能是今天的书比较好看,所以看得比较快。他们俩下楼,保安依旧盯着他们看了好久,猜测女生已经完成了今晚的工作。他们俩走在去往金鼎轩的路上,吴非调侃着群里另外一个男生看起来好像是gay,小准好奇地问他怎么知道的,吴非说:“因为我是gay达。”

“什么是gay达?”小准问。

“比如说雷达,我是gay达。”所以吴非所说的gay达就是能准确定位到gay的一种存在。说完两人都笑了,小准有点儿不相信,说:“那我等会儿看看,看你的gay达准不准。”

“放心吧,肯定准。”

一路调侃,很快就到了金鼎轩,还是吴非昨晚吃饭的那家金鼎轩。他俩是最晚到的,其他三人已经在大厅里坐着等待了,小准当然是第一眼看了看在座唯一的一枚男生,鉴定到底直不直,看了一眼之后她又看了一眼吴非,两人默契地笑了。

坐下一顿介绍熟悉之后,gay男拿出了提前准备的黑天鹅蛋糕,说今天是在场另外一个女孩的生日,作为好朋友决定买个蛋糕为她庆祝生日。大家当然是随喜这份喜悦,一起点上蜡烛。黑天鹅蛋糕是一款非常精美的蛋糕,一整个白色的蛋糕上面立着一直只水晶的天鹅,看起来特别贵。大家纷纷拿出手机来拍照,这时吴非提出要拍个时间照片作为见证和纪念。他叫大家都按亮手机锁屏,把大家手机上的时间和他的Ticwatch 25小时智能手表的时间放在一起,拍照打卡,也作为他项目的图片资料。

拍完照大家切蛋糕,吴非环顾了一下四周,店里的客人络绎不绝,但有一个人突然吸引了他的目光。浅灰色的Hermas包包似曾相识,提着Hermas包包的女人化着浓妆,另一只手挽着一个戴金项链的光头男。这画面似曾相识,吴非使劲回忆想了想,没错,是昨晚的画面。还有那五个围着生日蛋糕拍照的年轻人,不正是刚刚的自己吗?吴非慌了。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昨晚的事会再一次重演?

为了不影响大家的兴致,吴非先把这些事抛在脑后,等到聚会结束,他一一向各位朋友道谢并送他们离开之后,开始回想昨晚的一切。

第一个想起的,当然是那个试图逃出SUV的赤裸女孩,他找到与昨晚在金鼎轩坐的位置相对着的马路对面,的确看到那里停着一辆白色SUV,他难以置信,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挪着脚,试图靠近那辆SUV,没错,他先是看到了震动的车身然后听到里面传来的呼救声。他难以置信地试图伸手打开车门,这时车门“啪”一声被打开,赤裸的女孩直直地挂在他的眼前,面目狰狞地呼喊救命,他想伸手去救女孩,但发现自己用尽了力气也拉不动她,他尝试了很多方法,但发现好像他试图去改变原有的东西,都改变不了,他像站在另外一个平行空间里,只能看着在这个24小时空间里发生的所有事,但无法去改变,像是掉进了25小时的怪圈里。

因为没法通过触碰来拯救女孩,他尝试着通过声音来被人感知,让别人去救那个女孩,然后他大声呐喊,呼叫路边的保安警察去拯救,但尽管他用各种语言来告诉警察,或是想尽办法让路边的人帮忙解救女孩,都无济于事,有人说你怎么不自己去救,有人直接不理他。后来他看着女孩又被两个赤裸的男人架回车里,关上车门,如此一致的情景,吴非已经分不清是又发生了一桩这样的事,还是这个桥段又重新演了一遍。

他使劲回忆昨晚看到的其他片段,比如路边破口大骂的醉汉。“呯嘭!”路边随之一阵砸酒瓶的声音,然后就是一连串的骂人粗口,是的,吴非看到了昨晚那三两个醉酒的人。这次他试着伸手去抢其中一个醉汉手上的酒瓶,可是瓶子却像黏在醉汉手心似的,怎么抢也抢不过来。这时醉汉往前一踉跄,整个人瘫倒在地上,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晕倒了。

这一切把吴非惊呆了,他发现自己解救不了这个世界。与其说解救,不如说改变,他发现自己即使知道接下来即将发生不好的事,但他改变不了,他可以通过24小时世界来提前预知,但他不能改变这个结果。他迷茫地站在马路中间,车辆从他身边来回川流,霓虹闪烁。他看见昨晚那个穿着清凉,拿着亮片手包踩着高跟鞋的女孩,他看见路边捡起酒瓶的环卫阿姨,所有昨晚发生的事都在他眼前重新上演了一遍,但他只能看着,没法改变这其中的一草一木。他怀疑自己进入了与别人不同的25小时空间。

一路惊诧的吴非终于回到家,他依然走到电梯旁,按下了7层。电梯直达7层,出门右拐走廊深处是706B室,打开门习惯性地看一下钟,12:20分,他坐到自己的电脑前,回想昨天发生的一切。

昨天所有的一切在吴非看来,尽管压抑了些,但还是正常的。从金鼎轩回家的时候,楼下的保安还亲切地和他点头问好,并没有任何异常的情况,唯一觉得奇怪的就是回家后家里墙上的挂钟,以及并没有觉得挂钟异样的室友,那么,在与保安打招呼之后和进门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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