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扬不敢回头看,只闷着头向门外走去,快到门口时,脚下似乎踩到一个东西,他低头看去,只见地面躺着一只憨态可掬的蒙奇奇钥匙扣。
仿佛被什么牵引一般,云飞扬俯身将它捡了起来,这是原来放在吧台里的,不知怎么却落在几米开外的地方,似乎在冥冥中拦住了云飞扬离去的脚步。
他觉得钥匙扣带来的熟悉感远超过它的形象本身,就像有着生命一般,带着云飞扬进入到一片他遗忘已久的记忆当中。在那片记忆中,他见到了与梦境一模一样的情景。
“小芈,生日的时候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惊喜。”
“小芈,只要你需要我,我会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
“小芈,不许吃方便面了,我给你带了便当,你闻闻,香不香?”
“小芈,这么美的烟花,我想每年都陪着你看。”
“小芈,离年底还有一段时间,我暂时不要变成人类,因为只有精灵之身才能够保护你。”
“小芈,你一定要离萧然和姜路遥远一点,他们不是好人。”
“……”
他突然记起那些阳光下的日子,洛小芈温暖的笑容,柔软的掌心,这些都像碎片一样袭上心头,温柔而忧伤。咖啡屋内的火苗“刺啦”一声燃了过来,惊醒了沉浸在回忆中的云飞扬。他回头看去,里间的火势已经越来越大,从他的角度甚至看不到洛小芈是否安好。他的心猛然间抽痛起来,脚步已经向屋内飞奔而去……
在消防员到来时,飞扬咖啡馆的火势已经基本扑灭,唯一一名受伤人员洛小芈被成功救出并被送往医院。洛小芈没有外伤,只是吸入了较多烟尘陷入了昏迷,飞扬咖啡馆的馆长云飞扬不知所踪,不过周边的监控显示他曾经奋力扑救火势,但不知为什么,在火势得到控制后他选择了离开。
现场的情况很蹊跷,据向咖啡馆员工了解,云飞扬与洛小芈曾是情侣关系,但不知为什么近期二人不怎么联络,直到出事当晚,云飞扬遣散了所有员工,咖啡馆不对外营业,只迎来了唯一的客人洛小芈。据说云飞扬当天的心情似乎不太好,而洛小芈出现在咖啡馆前时的脸色也阴云密布,因此当晚的情景怎么看也不像是情侣间正常的吃饭聊天。
咖啡馆内部没有打斗痕迹,火灾似乎只是一个意外,然而现场之外的表现却太让人匪夷所思。袁警司在白板上理着线索,却怎么都觉得别扭。洛小芈如果当时清醒,为何丝毫没有逃跑的迹象?既然云飞扬奋力扑灭火势去救洛小芈,又为什么不干脆带着洛小芈离开险境,最奇怪的是,火灾之后云飞扬便失踪了。
经过抢救,洛小芈逐渐脱离了危险,见到洛小芈从抢救室推出时,袁警司等人急忙迎了过去。
“医生,病人怎么样?”袁警司急切地想知道火灾时发生了什么。
医生不太高兴:“病人还没苏醒,人虚弱得很,你们就不能等会儿吗?”
袁警司连连点头:“能等能等,我们就守在门外等。”
一名护士将手推床推进病房后回头嘱咐道:“就算病人醒了,你们也不要多问话,病人需要绝对的休息!”
洛小芈清醒的时候流了一滴泪,虽然死里逃生,但她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云飞扬,居然要置自己于死地,这是多么超出她认知的东西。
心灰,来得排山倒海。
所以,当袁警司来到洛小芈面前想要问些问题时,得到的却是她的沉默,即便偶尔开口,也是完全没有价值的东西。
“洛小姐,我知道这场火灾给你带来了不小的惊吓,你不要急,慢慢想慢慢说,当时发生了什么?”袁警司极有耐心地询问。
“没有。”洛小芈摇摇头。
“火为什么会燃起来?”袁警司继续问。
“我喝多了,也许站起的时候碰翻了烛台……”洛小芈闭上眼,满面疲累。
“当时谁和你在一起?”
“……”洛小芈沉默了一下,道:“云飞扬。”
“你们吵架了吗?”
洛小芈摇摇头,凄然地笑了一下:“为什么要吵架?我们一向相处融洽。”
“据说当晚咖啡馆没有对外营业,相当于是你们俩的包场,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庆祝吗?”
洛小芈重新闭上眼睛,有气无力道:“没什么大事,只是我的房子到了租期,打算搬家。”说完这些话,洛小芈将头扭向另一边,明显不打算继续应答。
袁警司虽然感到无奈,但也知道此事蹊跷甚多,不能急于求成,便打住话题,客气地道了别。
守在病房外的叶之城见到袁警司等人出来,随意地招呼了下后便急匆匆地进了病房。
“小芈,我是之城,怎么回事?你可吓死我了。”即便在冬天,叶之城也因为焦急在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见到叶之城,洛小芈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张开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之城,我不敢相信,竟是云飞扬要杀我。”
叶之城吃惊不已:“怎么可能?小芈你是不是伤到脑子了?”
洛小芈一个劲儿地摇头:“他在酒里下了药,让我昏睡过去,只是我命大,所以还能在这里醒来。”
叶之城取出手机递到洛小芈面前:“不对啊,飞扬咖啡馆失火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有网友甚至公布了一段视频,视频里救火的那个人不就是云飞扬吗?如果他要杀你,又干嘛去救火?”
洛小芈止住哭泣,仔细地辨别视频中的景象,半晌道:“确实是他,可是……”她晃晃脑袋,确定自己并没有出现幻觉,此前的一切都真真实实地发生过。
洛小芈看了看病房门口,压低声音道:“刚才警察来过,并没有提到云飞扬救我的事,我想他们一定也发现了什么端倪,因此故意想要从我这里了解情况。”她眼神黯淡了些,“说到底我也不愿意把云飞扬推出去,因此我对警察撒了谎,只是讲了自己喝多了不小心弄翻了烛台。”
叶之城点点头:“不管怎样,看来云飞扬都是对你下了手,也许后来良心发现才扑灭了火。”
“他现在在哪里你知道么?”洛小芈问,“警察说他失踪了。”
“我也不知道。”叶之城茫然道,“我若是知道他在哪儿,一定抓着他狠揍一顿再说。”
姜路遥从媒体上看到云飞扬失手后惊慌不已,她多次给云飞扬打电话,对方却始终是关机状态。
萧然对此也大为光火,将手中的一只茶杯砸向姜路遥:“你跟我说过什么?你不是说不会出错么?!”
姜路遥失措道:“我……我也不知道,他一向会执行我的指令,萧然,你说会不会……会不会是上次他损坏过,有些程序就产生了bug?恰巧在执行指令时出了问题?”
萧然气愤而无奈:“你现在问我我又去问谁?赶紧去找人!务必在警察找到他之前就找到!”
洛小芈在感觉稍稍恢复后就坚持出了院,她急切地需要搞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在云飞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导致他变成现在这样。
万福寺是第一次见到云飞扬的地方,在这个远离尘嚣的环境里,也许能寻到云飞扬的前世今生。
尽管洛小芈从来没有见过慧能,但是慧能对她并不陌生。
“姑娘,飞扬以前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慧能说,“不过他已经好久没来了,他现在还好吗?”
“大师。”洛小芈神情黯然,“飞扬失踪了……”
慧能迟疑了一下:“飞扬他……或许只是回到了他原来的地方,所以姑娘你也不要太过担心。”
“原来的地方?”洛小芈抬起头来,“他并没有和我说过太多关于他的从前,大师您知道那是个怎样的情形么?”
慧能笑着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也许有个人可以帮你,那就是云飞扬的主人。而巧的是,他近两日正在庙里清修。”
“你就是洛小芈?”男人周身仿佛泛着清冷淡泊的光,“原来一直和飞扬在一起的人是你。”
“是的,请问飞扬他是否来找过您?”洛小芈着急道,“已经好几天都没有他的消息了,手机也是关机状态。”
“飞扬他是不会关机的,除非是出了什么事。”男人的表情严肃起来,“他说到底还是个手机精灵,进水也好,中病毒也好,还是其他可能损坏程序的原因,他都会发生紊乱,可能会出现无法预料的行为来。”
“那么……您的意思是他很可能出事了?”洛小芈担忧之下站起身来,“可有什么其他方法找到他?”
男人遗憾地摇摇头:“很难。不过你也不必过分担心,精灵不会那么轻易就死的,只是,在这期间如果被他人利用并且改动了他的程序,他便会被对方操纵。”
“操纵?!”洛小芈惊道,“这么说,他如果发生性格上行为上的变化,很可能是被他人操控的关系?”她想起云飞扬的种种反常,想起姜路遥的嚣张,似乎明白了一切。
“是的,所以需要尽快找到飞扬,以你对他的了解,或许在那些他可能去的地方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