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沈言欢愣住。
连时月也皱起眉来。
沈言欢很快恢复了镇静,她下意识去看墙上的钟表,两个小时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厉以琛的时间不多了。
“是哪家医院,我去。”沈言欢神色肃然。
主刀医生报了个名字,沈言欢立刻明白了“要人”的含义,但她没有迟疑,点点头,没有看厉以琛,转身就往外走。
“等等!”时月在门口拦住她,沉着脸道,“那不是程氏的医院么?你不能去。”
“放心。”沈言欢坚定的说着,一手已经推开了时月。
时月内心挣扎。如果他不让沈言欢去,厉以琛就拿不到特效药,可如果他让沈言欢去,万一出了什么事,厉以琛也好不到哪去。
沈言欢拿出手机要给程居安打电话,突然,时月的话从身后传过来。
“他说过,只有你安然无恙,他才能活下去。”
沈言欢脚步一顿,心头百感交集,她吸吸鼻子,微微偏头。
“知道。他爱的沈言欢,不是懦夫。”
……
沈言欢赶到医院的时候,程居安正在他们最初见面的那间病房里,他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小花园里的盎然生机。
“我来了。药呢?”沈言欢停在他两步之外,冷淡道。
程居安缓缓回过头来,扶了扶金丝眼镜,指着桌子上的那个医用保温箱,笑道:“在那。”
沈言欢上前一步打开箱子,她不太懂法语,所以也不知道真假。她合上箱子,戒备的看着程居安。
程居安无奈的笑笑,“别这样看着我,言欢。”
他顿了顿,脸上的笑意突然变得狠厉起来,“你这样让我很想毁掉你。”
他的画风突变让沈言欢心里一惊,她提着医药箱往后退了一步,警觉的瞄向四周。
“放心,”程居安又变回从前那种温文尔雅的样子,微笑道,“如果我想让他死,完全可以不给他药,何必要多此一举呢?”
“你想怎么样?”沈言欢冷冷看着他,“我想,你不会只是想见我一面这么简单吧?”
程居安温柔的看着她,“嗯,我只是想见你一面。”
沈言欢莫名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现在见也见了,我可以走了吧。”
程居安朝她走过来,沈言欢立刻往后退了几步。程居安一直走,她一直退,直到沈言欢已经退无可退,她后面是雪白的墙。
程居安伸手抚上她的头发,沈言欢本能的躲开,他的眼神一秒变得深沉阴鸷,突然狠狠揪住她的短发,沈言欢头皮一疼,差点疼出眼泪来。
程居安把头发举到鼻尖嗅了嗅,在沈言欢耳边冷淡的笑笑,“言欢,我们还会见面的。”
沈言欢打了个哆嗦。
“好了,你可以走了。”程居安松开沈言欢的头发,满脸愉悦。
沈言欢一秒也不敢停留,拔腿就跑。
她紧赶慢赶,终于在体外泵停止工作前的十分钟赶了回去。她连车钥匙都来不及拔,跳下车就朝手术室一路狂奔。
“药……拿到了……”沈言欢捂着肚子,刚刚跑得太急岔气了。
主治医生松了口气,连忙拿着药进了手术室。
时月扶她坐下,“程居安……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沈言欢点点头,“没有,就是犯神经要见我一面。”
时月看她的衣服没什么不妥,才稍稍放心。
可是很快,事情就出了差错。
护士长冲出来,急切的抓住沈言欢的手,跺脚道:“你到底拿的什么药?”
沈言欢心狠狠沉下去,“就是……特效药啊……”
“出了什么事!”时月意识到事情不好,猛地站起来。
护士长急得都快要哭了,“不是!肯定不是特效药!厉先生现在出现了凝血障碍!”
“什么!”沈言欢脸色惨白,跌跌撞撞奔到手术台外,玻璃的那一边,医生们动作忙乱,主治医生的止血钳似乎根本不起作用,厉以琛身上的手术服迅速被血染红,而在他的旁边,是沈言欢刚刚拿回来的特效药。
“不……不会的……”沈言欢猛地倒退一步。
程居安居然骗了她!他意味深长的嘲讽笑意在沈言欢眼前闪过,她突然意识到,也许这才是程居安的目的——他要她亲手害死厉以琛。
“抽出来!快抽出来!”沈言欢猛地抓住护士长,惊恐道,“快把药停掉!”
护士长急道:“已经换了止血药,可是这样一来,没有特效药他根本撑不到手术结束啊!”
时月撞开沈言欢,冲向门外。
“时月!你去哪!”沈言欢惶然叫道。
“我去宰了那个兔崽子!就算血洗医院,我也要把特效药带回来!”时月再不停留,直接跳上沈言欢没把钥匙的车,一声刺耳的摩擦声,车子绝尘而去。
厉以琛真的面临死亡了。
他的面容渐渐灰败,仪器屏幕上的各项体征数字像过山车一样急速下降着,发出“嘀嘀嘀嘀”的警报声。
沈言欢绝望的握着护士长的手,突然跪在地上,哭道:“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护士长也茫然无措,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回到手术室里去。
“言欢!言欢!”
走廊的尽头突然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沈言欢猛地抬起头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朝自己狂奔过来。
“宋戈……”沈言欢七手八脚的从地上爬起来。
“给……快拿去……是药……”宋戈把手里的医用保温箱塞给护士长,撑着膝盖猛喘粗气,“快去啊……老厉不是……急着用么……”
护士长如梦初醒,赶紧把药拿进手术室,只是这次主治医生不敢再轻信了,先取了一点做药理检验,得到阳性结果后才敢给厉以琛用药。
厉以琛的各项生命体征几乎降到死亡线。
这一剂药下去,等到起效,不知道赶不赶得及。
“放心……”宋戈看沈言欢急得什么似的,连忙安慰她,“祸害遗千年,老厉他就是祸害……大祸害……”
沈言欢咬着手腕,狠狠点头,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两人焦急的等着手术结果,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你们谁是沈言欢?”
沈言欢看见清一色的警服愣了愣,“我是。”
警察掏出一张逮捕令,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请跟我们走一趟,我们怀疑你跟言正康的死有关。”
宋戈猛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沈言欢。
警察毫不含糊,掏出一副银亮的手铐铐在沈言欢手上。
“带走。”
而就在此时,护士长再次冲了出来。
“厉太太,厉先生在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