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听我这么一问，凑到我面前，神秘的说道：“据说啊，出野居士能沟通阴阳，那日站在女尸前，沟通了女鬼......”
“越说越扯了。”我打断道：“行了，也不听你瞎掰扯了。”说罢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笑道：“都说佛门净地，现在看来也沾了不少灰了。”
说罢也不管那老和尚作何感想，在一声阿弥陀佛中离去。
懂阴阳，我尚可理解。但若说沟通冥界亡魂，那纯属瞎扯。很简单的道理，如果一个凡人都能沟通亡魂，那还要笵无救有什么用？
所以在我看来，出野就一神棍，可能有我所不了解的法门，而后故弄玄虚，作出一副高人的模样。
但不管怎么说，也不得不承认出野也算一个奇人了。
想到这里，我直接进了城，本来想叫醒高凡跟我一路去找那个出野，但这家伙睡成猪了，看起来还挺可怜，也就算了。
出野的店铺很好找，位于城中心一处立交桥旁边，店铺名字就叫出野起名中心，透过店铺的玻璃往里看去。
店铺并不大，大概只有十多个平方，但客人却不少，都坐在座椅上排着队，等待前台的小姑娘登名造册。
我本想着这出野就这一点小店铺，还要摆个臭架子，客人见他还得绕过客服，可当我真的见到出野时，就不在这么想了。
原来店铺只是一个门面，专门用来接待顾客，登记姓名以及联系方式，而后在根据他们所求之事的轻重程度来排列接待时间。
至于真正的店铺其实是从起名点后门进入的一个院子。
这院子第一眼看去，倒也不显大，但若在里面待久了，便会觉得内有冬天，什么都不缺。
吃的，住的，甚至玩的，休闲的都有。俨然一座小型的农家乐。
只是能在城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方占得这一块地，弄出这么许多门道来，不得不对这出野另眼相看了。
我第一眼见到出野时，他也正在望着我，隔了十多步的距离。
说实话，他的形象和我想象的差异还是挺大的，按道理他应该是佛门中人的那种传统的打扮。
可站在我面前，一袭青衫，须着长发，随意的捆绑着，风一吹，倒也有些像一名侠客。
他的样子看起来大概也只有三十出头，眼睛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故意眯起来的缘故，看起来很细长。
眉宇松弛，但有些淡。鼻梁挺拔，侧看成峰。有一些阴柔的味道在里面，但不得不否认，他的面貌还是很有味道的。
“先生，是要行人事，还是递状纸？”他一边说着一边向我走来，脸上带着很淡的笑，仍是望着我，看不出情绪。
“行人事怎么说，递状纸，又是什么说法？”我淡淡笑了笑，也不管他，径直往他小屋里走去。
我刚走两步，就听他往前厅喊道：“小眉，请大厅客人离去，替我向他们赔罪，要事缠身，改日再来，不收分毫咨金。”
我一听，转过了身，他还是望着我，眼神中有一抹玩味的感觉压制在内。
“你知我是谁？”我开口问道：“我要是只想转转，便离去，你这样撵了客人，岂不得不偿失？”
“你是卓先生。九徽是你不记名的弟子，我说的没错吧？”
我皱着眉头看着他，感觉到一丝的不自在。说道：“没错，我是卓莫，既然认识我，何苦开口提到九徽不尊上一句大师？看你年纪尚青，话语间尽是傲慢，他人说你低调，我看是没把你看清楚。”
出野笑了笑，那味道充满了轻视，他说道：“九徽可能在这江湖上，能当得起大师，可放眼天下，他也不值一提而已。”
“你可是这天下？！”我有些微怒，走到他面前，瞪着他。
他见我如此，笑了笑，从我身边擦身而过，突然淡淡的说道：“他人不知你的来历，我却清楚的很。卓莫，你不是来自人间吧？”
他说的很轻淡，我却听的如雷贯耳。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地。
这世间，竟有人能知我底细？
我自问，从来不与他人交往过深，除了已经逝去的祝瞳，便没有人真正知道我的身份，哪怕九徽也最多只是猜测。
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人，开口就断定了我的身份？
“卓莫，卓大师，你才是这天下能够真正称的上大师的人，你几乎凌驾在天下所有的道门，佛门，巫门之上，江湖上尽是你的传言，又说你仙人下凡，也有说你仙人转世。而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哈哈哈哈...”我一边大笑，一边踱步，在他身前时，突然喝道：“你让我很不舒服，你是求我说出自己的身份，还是要挟我说出自己的身份呢？”
“卓大师，果然如传闻那般，脾气急躁。”出野让出两步，淡淡的说道：“你既然能找到我，何不先来问问，我是谁？”
“懂阴阳？”
他点点头。“略懂。”
“堪风水？”
“略懂。”
“解因果？”
“略懂。”
和他的这番简单的对话，让我实在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到底哪里来的底气，可以与我如此针锋相对？
可当我悄无声息绕到他背后的时候，整个人几乎要懵掉了。
比起余海那模糊，但能感觉到的因果线。此人背后的因果线，完全看不见，空白一片。就像是被人彻底斩的干净了一般。
他没有因果？
不，这绝不可能。没有因果的人，在这世上只会是混沌不开，简单来说是几乎没有任何记忆的废人一个。
可哪像他现在这般谈风高雅的样子。
“你是谁？”我终于开口问道，只是这般开口，气势立马低了许多。
他听后并没有回答我，而且饶有趣味的看着我，反问道：“不如卓先生来说说，你又是谁？”
“我他吗的再问你一次，你是谁？”言语间，我已经忍耐不住他的高傲，慢慢的沟通起了灵力。
“要动手了？”他看了一眼我背在身后的手，笑道：“冥界的灵力本身是很强大，只可惜在人间还是要受到力量上的限制。”
我的心随着他的这句话，突然感到很脆弱，犹如被人提在手中，把玩着，翻滚着。
自从来到人间，便从来没有产生过如此瞬间失落的情绪。
我连动手，都被他看的清清楚楚，他能说出我的一切，几乎就在谈笑风生中。
就这般，被他肆无忌弹的碾压。
从气势，从根据上，我已败得万物皮肤。
我在人间从来不愿意去扮演一个威风八面，不可一世的英雄。我走我的路，走过的，不会回头。见过的人，大多忘掉，不会回首。
我从来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自己的尊严，虽然这样的尊严，早在冥界随着被放逐而显得不在那么重要了，但来到人间，我越来越懂得，他的重要性和依赖性。
他是谁...我脑海里开始不停的翻滚着往日的记忆。
是一百多年那个消亡不了而被我和茅山道士镇压在昆仑山下的邪道张则行？
不。他身上的气息很淡，没有那般因为过度修炼黑巫术而随身飘散的臭腥味。
难道是传说中沉睡在黄河灵棺中的千年不灭尸？这也不可能，毕竟那是传说，一个几乎不现实的传说。那种存在如若现世，只会立马掀起一番惊涛骇浪。
“卓先生，你必过多猜想，我是谁。”他突然说道：“你我本就没有仇隙，算起来，将来可能打交道的机会还有很多。所以出于诚意，我会告诉你我的身份。”
他顿了顿，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和你一样，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也不属于你们冥界。我有一个师父，他叫小吉活佛，如果我要说，小吉活佛已经存在这世上接近五百年了，你是否能够联想起什么？”
“这不可能！”我冷笑道：“一个人如果能够在这世上存在五百年？”
“当然。”他解释道：“一个普通人是不可能，但活佛的身份当然可以做到，所谓轮回转世，也不一定非要在冥界才能完成，其实换副皮囊，对你我而言，不算什么惊世的密码吧？”
“你是说？”我诧异的问道：“小吉活佛只是他的一副新皮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他又如何瞒过冥界的视听呢？”
出野听后，笑了笑，反问道：“卓先生是否还记得九徽曾经也是死而复生，你可以做到，为何我们就不能呢？”
“你是说神墓？！”我大惊失色，追问道：“难道你们是来自神墓的人？”
“不对。”他否定道：“你口中的神墓，也就是我们口中的转移仓。我们暂且不讨论这个话题。我要对你说的是，这世上有许多的秘密，你根本不曾了解，你口中的神墓，其实只是冰山一角。小吉活佛确实是利用了神墓的特殊设置，完成了活佛转世的目的。”
“但他有他执念，和我的合作不是那么愉快，按照你们冥界的规矩，五百年后，他也要回到冥界了，将会有新的冥官来到人间。这...”
“你等等！”我粗暴的打断，问道：“你是说小吉活佛是我们冥界的人？难道就是正在人间享受轮回福利的阎王之一？”
出野皱着眉头看着我，语气有些不善的说道“卓先生，希望我讲话的时候，你能否有些尊重，随意打断他人的讲话，是多么令人不快的事情。你的问题我会慢慢替你解答，但注意，我说话的时候，希望你认真听，你听完了，自然也就不会在有那么多问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