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顾泽衍从来不擅长说些肉麻的话，但每一次，都能直击心灵。
一面，陆丰年说可以帮助她离开顾泽衍，一面，顾泽衍说非她不可。
而最重要的是，两个人给她的期限都不长。
唐绾以为自己和顾泽衍袒白了，没准几天以后，他发现自己是冲动之下才向她的求的婚，这样她就不用继续想这些问题。
可是谁能想到顾泽衍竟对她说了这么长长的一大段话，而且她心心念念的自由，他说只要等到她和他结婚，他就会给她……
从书房里头出来，唐绾的心情好像比之前更乱了，不过幸运的是，顾泽衍答应了她两个人分开几天时间，让她好好想想。
有什么可想的呢，她说那么多其实只是借口，想给他空间想想是不是一时冲动做下的决定这倒是真的。
可貌似这个男人认了真，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这两日想的太多，以致于头痛。
拧着眉回了房，一夜无话。
隔天一大早，唐绾由文森特送往叶贞住的公寓，顾涵这个跟屁虫也来了，按他的话所说，就是想跟姐姐待在一块儿。
到了公寓以后，叶贞一开门看见是两个人，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快进来，快进来……”叶贞招着手让两个人进来，笑呵呵道。
叶贞的气色看起来比之前好太多，像是唐绾父亲还在世的时候那般面色红润，富有朝气。
哪能看出来是做过两次手术的人呢，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若是当时她没有去求顾泽衍，叶贞恐怕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似乎想的远了，唐绾连忙收回思绪，和顾涵一进了客厅。
进了客厅之后，叶贞问唐绾和顾涵有没有吃饭，两个人点点头，道：“吃了。”
叶贞随即又说自己前几天跟人去逛了服装城，瞧着服装城里卖好多小孩子衣服的，便给顾涵选了两套。
转而，叶贞带着顾涵去卧室里试试衣服合不合身，留下唐绾一个人在客厅里。
等了几分钟，叶贞从卧室里头出来了，顾涵还在换衣服。
唐绾觉得叶贞瞧着自己的眼神有点不太对劲，便道：“妈，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么？”
叶贞摇了摇头，说没有。
“那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唐绾狐疑道。
“小绾，这么大的事到现在还瞒着你妈，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叶贞嗔怪道。
“妈，我什么事瞒着你了？”唐绾见叶贞这副模样，愈加不解。
“还能是什么事，自然是泽衍向你求婚的事。”叶贞缓缓而道：“他昨晚都打电话过来跟我说了。”
唐绾想了想，昨天晚上在餐桌上吃饭的时候，顾泽衍是走到落地窗那边打电话来着，隔着太远，顾泽衍的声音又太低，所以唐绾没怎么听清，也不知道顾泽衍是打给谁的。
大约顾泽衍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打给叶贞的，因为昨天顾泽衍一共就打了两通电话，一通是在吃饭的时候，一通是在书房。
“妈，事情还没有定下来呢，你别到处乱说……”唐绾说。
“什么没有定下来，我告诉你，你可不能拒绝泽衍，我就认定泽衍他是我的女婿，别人谁也不认。”叶贞淡淡道：“这么多天你不在家，泽衍是一通一通电话打过来关心我的身体，还说要给我请个保姆，我好说歹说才给拒绝了，还有泽衍的那个助理，上次来过的，叫文森特的那个，隔三差五的往我这边送补品，说是泽衍交代的，泽衍对我都这么上心，更别说对你了，小绾，妈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你穿上婚纱嫁人，这样妈哪天到了地底下，也好跟给你爸交待。”
“妈，别净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关于结婚的事，我会好好考虑的。”唐绾有些无奈道。
“对，是要好好考虑，泽衍跟说我你过几天就答复他，到时候你可不能让泽衍伤心，无论如何，妈就是认定了泽衍这个女婿。”叶贞把话重复了两遍，任谁都能看的出来，她是打心眼里喜欢顾泽衍，想让唐绾嫁给顾泽衍。
从一开始，叶贞看见顾泽衍的时候，就喜欢顾泽衍喜欢的不行，而从开始到现在发生了很多事情，但叶贞对顾泽衍的喜欢倒是没有变过。
不想再探究顾泽衍为什么打电话告诉叶贞他向自己求婚的事，唐绾岔开了话题，另一边，顾涵换好衣服终于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顾涵长的是真的精致，就跟一个瓷娃娃似的，小孩子的脸蛋还没有长开，但光从眉眼就能看起来，顾涵长大了一定是翻版的顾泽衍。
“这孩子细细看起来倒是和你小时候有些相像呢……”叶贞弯着眉眼，看着顾涵道。
哪里像她，明明就像顾泽衍，唐绾想。
不得不说叶贞的眼光很好，两件衣服都合身，顾涵也很满意，拉过叶贞的袖子，便踮起脚尖在叶贞的脸上亲了一下，道：“谢谢奶奶。”
叶贞向来喜欢孩子，顾涵在她面前又表现的异常乖巧懂事，自然就更加喜欢了。
笑了笑，叶贞转头又对唐绾道：“你之前带启星去医院看我的时候，还说启星是同事的孩子，现在想想，那个时候你定是不敢跟我说启星是泽衍孩子的……”
“妈，你想多了。”
“没想多，你怕我问起来知道什么，就不敢说启星泽衍的孩子。小绾，妈一早就看明白了，在泽衍第一次来公寓的时候，你俩就有那么点意思了，妈知道你那害羞的性子，没确定关系以前肯定是不敢乱张扬的，所以才骗我说泽衍是你的朋友。”
唐绾决定沉默，她以前就怎么没有看出来她妈想象力这么丰富，把一切都编好了，都不用她自圆其说。
这都多久的事了，她妈还能拿出来捣鼓一通，也是让人哭笑不得。
一天过去，顾涵晚上跟唐绾说他想吃她做的面，唐绾点头应了，便去厨房下面。
煎了六个蛋，每个人碗里各两个，满满当当的一碗面上面覆着两个煎的金澄澄的蛋，不禁令人食欲大动。
顾涵吃的小肚皮涨鼓鼓的，起身坐在沙发上的客厅上便起不来了，叶贞看了只是笑，笑的连眼角的皱纹都折叠起了好几层。
唐绾也是笑，无奈的看了看顾涵，转而去浴室洗了澡，从澡室出来以后，顾涵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巴掌大的小脸倒压在沙发上，小脸都被压成了馅饼。
从沙发上将顾涵抱起来送回卧室的时候，只听小人儿砸吧砸吧嘴，喊了一声妈妈。
唐绾微微一怔，心底涌过不知名的情绪，随后便将顾涵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床上。
……
家里的那本笔记本记本电脑已经好久都未开过机，所以这乍然开机，不免得速度有些慢。
开机以后，唐绾登了网页，在某个论坛随便发了一个贴子。
贴子的内容是——对一个人有感觉，但是并不知道这种感觉达到了是否值得嫁的地步。
贴子发完以后，唐绾去冰箱里拿了盒牛奶喝，她以前不太爱喝这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泽衍老逼她喝的原因，喝着喝着也就喜欢了。
一盒牛奶喝完，唐绾重新刷了一下贴子，发现有十几条回复。
——感觉这种东西其实是很奇妙的，很多婚姻的结合，不一定要彼此相爱，很多女人的丈夫并不是自己的理想型，但总的来说女人只要不讨厌自己的丈夫，彼此有共同的兴趣爱好，丈夫宠她爱她，这便足以幸福。
——想知道一个男人是不是值得嫁，简单，你找个比你漂亮的女人，去试探他就好了……
唐绾看着那些回复，随即又在下面说了一句，之前是打算离开他的，可真到了要离开的那一步，却又发现自己舍不得，而这也正是让我察觉自己对他有感觉的来由。
——好复杂的故事，想离开，却又舍不得，那么你的那位是向你求婚了么，所以你才会在这里纠结他值不值得嫁？
——+１，同问。
——+10086，同问。
手指在键盘上动作着，唐绾打了一个嗯，点了发送。
——你既然说舍不得，那必然证明那个男人还是不错的，既然那个男人不错，你又何必离开，离开以后，你觉得可以在找到比他更好的男人么，如果找不到，那便尽早打消离开的念头，要知道，离开这种事情，以后再见，不成朋友，那就成仇人。
——淡定点，其实从你发现自己舍不得开始，你已经离不开他了，要是你想法坚定，恐怕早就甩身走人，还会在这里发贴子寻求帮助？
看着最后一条回复，唐绾视线定格，也许，正如这个人所说，从她犹豫不决，发现自己舍不得开始，便已经离不开了。
恍然有什么东西冲破心底的城墙，倾巢而入。
唐绾在在电脑面前呆坐了良久，很长时间之后，她才回过神来，关掉了电脑。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自己想不出来的答案，别人却一点就破。
让她想想，是在发现唐幂婷和顾泽衍赤身相拥的时候，还是渡假酒店上顾泽衍淹盛书娴的时候，或者更早的时候，她其实就已经对顾泽衍有了感觉，只是她一直不承认罢了……
